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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忆逃婚许音若

我那太傅父亲,深陷朝中局势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注意到这烽烟四起放火的后院。

直到那天,他发现许音若逃婚了,才勐然回过头来。

如果她要是真的成功了,这可是让太傅府脸面尽丢的事啊,至于我嘛,当然是希望她成功的,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逃得多远呢?

那一天,府内上上下下翻上了天,翻天覆地的找她,成亲之日在即,新娘子去哪里呢?可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而我却看得不亦乐乎!

因为就在前一天晚上,我坐在海棠树下,看着月亮,寂静享受着月光,他们二人从我偏殿的狗洞跑出去,一顿窸窸窣窣,我在悠悠的月光之下看到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

我走了过去,看着阿姐对我流露出关切,悲哀的眼神时,我便懂了一切,她要抛下我离开。

不过她帮我的也够多了,在我受伤后,是她送来草药给我敷上;在我情绪崩溃时,是她温声细语安慰;在我饥肠辘辘被姨娘关紧闭时,是她请求她的情郎背地里为我送来食盒……

“蔻蔻,你懂阿姐是吗?我也知道你也想离开这里,阿姐走了,你且自己在这后院里保重”,许若音语重心长对着我说道。

注意到我离开的动作,他们似乎很害怕我引来侍卫暴露他们的行径,但我并没有,我跑向那棵海棠树。

从树上摘下来一束海棠花,但是很遗憾,现在海棠花并没有开放。

我走了过去送给了他们表示祝福,他们说我是第一个给他们祝福的人,很宝贵那束海棠。

那时的我,看着他们离去。

可真是被他们二人的情深直教人生死相许,感动落泪啊!

直到另一天早上,我起床,看到府中正在清点人数,有些乱了套。

出去负责采买的下人回来说在城门口看到了她和总管的儿子,一旁的下人们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连忙附和,说他们二人早有端倪,曲通暗款,于是一切昭然若揭,他们二人的情愫从暗处抬到了明面上被千夫所指。

霎时间,府中侍卫倾巢而出,一直打探,搜寻着他们的足迹,我因担心许音若被他们抓住,便也同他们一起寻找,不过我的目的却与他们截然不同。

可终究还是没有用处,我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太渺小了。

他们是在一处荒废的破庙被发现了,我急急忙忙赶去那里,很显然他们已经逃不脱了,回府嫁人是许音若注定的结局。

那是一个雨夜,大雨磅礴,淅淅沥沥,泪水与雨水混浊在一起,等我抵达那里的时候,他们二人正跪在枯黄的稻草上,靠在一起,相互搀扶着,磕着头求父亲成全。

许太傅看着他自己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啊,在这穷途末路之时居然还想着逃,那一顿噼里啪啦的口头教训半句都不带脏话,但也足够眼前人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也是文采飞扬,与这雷声雨水交融,倒是不负他这太傅的名号。

外面的雨依旧倾盆而下,雷声依旧噼里啪啦,风雨雷电,反而愈演愈烈。

说完便吩咐一旁的侍卫将那总管的儿子钳制住,一顿毒打似乎也难解心头之恨,难消心头之愤满,顿时只见眼前人鼻青脸肿,血肉模湖,整个人软绵绵瘫倒在地上无力反抗。

许若音见他的情郎如此,声嘶力竭呼喊住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给她回应。

她见父亲铁了心要将她带回去,见情郎如此惨状,她也不再求饶了,反驳着他的厉声骇语,一桩桩一件件,讲述自己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谨小细微。

“堂堂太傅之女,姨娘针锋相对,下人们居然也敢明面上如此苛刻对待,这算是什么,就是死,我也不要不明不白的死去。”

“你说我不知廉耻,不要脸面,那么府中的姨娘呢,她们逼迫虐待我的时候你可曾关心过我,我一开始反抗挣扎不屈服于他们的淫威,在你房门一跪就是一整夜,可你人呢,你可突然曾看过我一眼,可曾关心过我一下,等我回去满身疲惫,换来的却是更恶毒的对待,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向你诉苦了,你说我不要脸面,之前可曾不是你把我的脸面践踏在地上,你还返过来问我,现在问了还有什么意义吗?”

“你可真是给自己选了一个好良婿啊,你也不看看他,横肉肆溢,贪赌好嫖,上有糟糠之妻被折磨致死,下有遗腹子年龄都可以做我弟弟了,你要我嫁给他,就因为我是个庶女,就因为我母族被抄家没有了倚靠,论身份论地位,你们居然还觉得是我沾了好处,到底是你这个太傅脸面太薄,还是你们瞧不起我许若音使然。”

她双眼猩红,继续说道,像是要倾泄那无尽的委屈,“女子贞操极为重要,在我受姨娘陷害差点被毁贞洁的时候,是你脚下的这个人救了我,安慰我,试问那时的你在哪里,你生我,却不庇护我,让我任人欺辱,就连嫁出去也是如此惨状狼狈不堪,你根本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又哪来的勇气来教训我?”

“此次出来,我就没想过要回去,就连死我也不愿将尸首留在那污秽不堪的王府当中,倘若有来世,我一定不做你的女儿,一定不要遇见你们。”她绝望讲完,掏空了一切力气。

眼前所谓的父亲面容一僵,像是不可置信。

在一段言辞激烈讲完后,地下凌乱的女子居然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匕首,割颈自杀了,血液翻腾喷涌在许太傅的脸上,那情郎见如此,急急忙忙跑过来抱住她,绝望之下居然也殉情了,做了一对苦命鸳鸯,在地狱里相会。

徒留空气凝滞,许太傅看着她那血流如注的娇好女儿,背嵴句偻,目光呆滞。

自那一天之后,太傅性情大变,从朝廷一堆繁琐的事情脱身出来,开始整顿后院,遣散那一堆无用的下人,也是那一日起,姨娘们不敢为虎作伥,被折掉了羽翼,我的境况直线上升,府中也就只有许朝阳能够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了,我倒乐得自在。

可是它一直深深停留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一段海棠花未开的生死相许,那也是我第一次对忠贞不渝的爱情有了认知,第一次有了懵懂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