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着那扇大门,对着明灵眨巴眨巴眼睛。
明灵最喜欢喝这乌鸡白凤汤了,这小毛孩身子小小,可是胃口却是十分大,每次一起吃饭时,连最后的汤底都给他舔干净了。
只见他委屈着,耸拉着脑袋,见我在门口,眼神一亮,趁着祖父重新添火的空当,跑过来,牵住了我的手。
“君曙姐姐,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不由分说,他牵着我的手就往他房间跑去。
只见他对着一窗子,似是十分骄傲,迈开步子跳了过去。
没错,他跳出了窗外。
我抬眼,看见窗子之外的青松都快要厚重的雪花压垮了,天地之间,只留褐色的枝干和澄澈的雪白。
明灵动若脱兔,倒腾了几下,就消失在那窗子之下的皑皑白雪之中,既然这么神奇。
他钻入厚厚的雪地,露出了满载雪花的头,一时间,一尘不染的雪堆中有一个十分不和谐的东西,是明灵露出了个圆熘熘的头。
煞风景,着实煞风景。
不过似乎玩起来也应该别有一番韵味吧。
“君曙姐姐,快来啊,”明灵呼唤着我,随即做了个都都鬼脸。
我蹑手蹑脚爬上了窗子,放肆跳了过去,也想感受这冬紧紧相靠的滋味。
这雪花极为酥软,两个人在雪地之中摸爬滚打,居然也不觉得得寒冷。
再后来就是祖父将我和明灵从雪中揪了出来,抖落一身的雪白,一边念叨我们,一边逼迫我喝乌鸡白凤汤。
一只雪白的蛊虫也不知从哪里爬出来,薄如蝉翼,就连摇摇晃晃悠悠的胡须也是雪白,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金黄色。
没想到他竟也呲熘呲熘喝着热汤。
“祖父,这只蛊虫,为何它有时候是金黄色?有时候却又是雪白的呢?有时候又会是黑色的呢?它一只小小的虫子还会变色的吗?”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蛊虫的啊,”祖父对着我神秘一笑。
祖父伸出了手,那雪白蛊虫闻势便晃晃悠悠爬到祖父的指尖之上。
只见他将那蛊虫放在我的手掌之上。
“曙儿,将手掌心打开,”我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张开了正在扒拉着米饭的手掌。
那雪白的蛊虫从祖父的指尖之上爬到了我的手中。
那蛊虫每走过一道,顷刻间,紫光闪闪发亮,在我手中的俨然已经写上了一道符咒。
“曙儿,这便就是意心符了”。
意心符,顾名思义,便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表达心意方式。
若是怀揣真心之人靠近,这道符咒感知到靠近之人的意心,便会在我掌心滚烫灼人,由此可知对方人的心意。
而这道符咒正是意心符。
“外面老道士忽悠人的,祖父就知道忽悠小孩子,”我瘪了瘪嘴,对祖父这神乎其神的符咒明显不信。
“什么符咒,明灵也要画。”
我看了看从饭菜中移开目光的明灵,此刻正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回答他说,“意心符。”
只见那小孩若有所思,缓缓说道,“祖父这回可不骗你,这个我是知道的,蝉翼蛊可从来不画造假的符咒。”
“喔,是吗?”
我靠近了明灵几分,“明灵喜欢君曙姐姐我吗?”
“喜欢,喜欢,君曙姐姐最好了,给我最好喝的乌鸡白凤汤。”
“怕不是真心话吧?”我看着他一脸笑意。
“当然,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这个符怎么不亮了,你肯定是只喜欢喝乌鸡白凤汤。”
“君曙姐姐冤枉啊,敢问南昭谁不知道我谢小公子最喜欢的就是君曙姐姐。”
谢澄洄,法号明灵。
就是当年胖都都缠绕在我身边的小公子哥,后来因为小小年纪长得太胖了,一身清丽的相貌都被遮掩,被肥胖蒙了尘缘。
见我嫌弃他,便同他父亲,谢太尉,要死要活来这太行山当祖父的小道士,吃斋念佛,直至瘦下来。
谢太尉见他有如此之决心,再加上我祖父又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便放心将小小年纪的他送来太行山上。
可惜,这太行山上的素斋似乎满足不了他,奈何祖父只会做乌鸡白凤汤,且这也是唯一在太行山上被允许的荤食。
他对这汤每每宝贝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