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到什么？他脸色骤变。
“那女子，那女子是他的妹妹…”
“鲁梆子，他是鲁梆子。”
在大汉兄的一番胡言乱语之中，我剥茧抽丝，许久才理清其中的因果关系。
原来，大汉哥原名叫山豪，是专门负责给县尉府中倒泔水的奴仆。
那弑将的黝黑大汉姓曾，我们暂且称之为曾梆子。得此称号的原由。
有人说他壮硕如牛打起人来就像梆子敲击之声，也有人说他脑袋硬邦邦不开窍就像机械木纳的梆子一般，更多人对他的评价是在梨园里唱的梆子戏，那一口好嗓子，高亢嘹亮，当的起梆子戏之台面…总之类似于这样的说法有很多，我们也不过多深纠了。
稀松平常的一日，山豪大哥一如既往在县尉后院倒泔水。
做完这脏活，百般无聊，躺在那方假山的大石之上，叼着个狗尾巴草。
打发着光阴，这是他难得忙里偷闲的时刻。
估摸着时间，还有半刻钟南苑那边的小厨房才会再倒一次泔水。
嬉闹的女子打趣之声越来越近。
山豪果不其然被吸引去。
“你听说了没，今日府里请了个戏班子来唱戏。”
“看来这回又能开眼了。”
“是啊，听闻那鲁梆子唱的戏，他的戏啊，哪一场不是座无虚席。”
“别说了，还是快快去得好，错过了就不好了。”
梨园？想来又是这二少爷开始造作，山豪大哥瞧着这时辰还早，拨开腿，在荷塘边洗了把脸，散了散身上的泔水味，赶忙凑热闹去了。
鲁地县尉家二少爷没什么爱好，好鼓吹好花鸟，尤其是好梨园，骄奢淫逸，阔手阔脚，这不刚刚从学堂放出来，又开始大兴特作了。
山豪大哥尽管在远处，也还是能够将高台上的戏班子看得一清二楚，微微仰视，面前一个偌大的戏班子便一丝不落映入眼帘之中。
面前“鲁梆子”山豪大哥当然看不出是彼“鲁梆子”。
七人一行站在戏台之上，此刻鲁梆子却不是主角。
《昭君出塞》乃是此时的剧目。
旦角抹着胭脂和各色的水粉料，丑角涂了满脸的白粉，根本看不出来哪个是鲁梆子。
梨园戏的开场先打“头落鼓”，全班人员“落棚脚”，做演出准备；打“二堂鼓”。
整个梨园戏的音乐唱腔属于南曲系统，伴奏以箫弦为主，一字多腔。
“蟒衣三爪，玉带垂腰。一生富贵乐滔滔。谁似我，一品当朝，一品当朝。”
“马备征鞍将挂袍。柳梢枝上月儿高。男儿要挂封侯印，腰下常悬带血枪。”
这好戏便开始唱了…
而真正的好戏却还在后面。
那戏台之上的王昭君，倒真真正正成了传闻中的王昭君。
此“王昭君”是彼“王昭君”，这一点，我是认可的。
不要说山豪大哥了，就连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二公子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从那天起，山豪大哥就格外关注起那“王昭君”了。
为何说山豪大哥有机会去关注她了呢？那是因为王昭君自打那天唱了《昭君出塞》后，顺其自然成了那二公子的妾侍。
天雷勾地火，二公子果然被迷了心窍。
侍妾本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可她是二公子的第一位侍妾，这倒值得注意。
戏子无情，戏子无情，是自古以来人们口口相传的事实，是在实践中得来的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