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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回 原来都是在演戏

慕容俊忽地缓和了面色,无所谓地道,“母后的意思,唐皓轩是被冤枉的了?”

“自然是!”太后没想到他会松口,被闪了一下,立刻道,“唐大人忠心为国,无人不知,俊儿,你不可如此糊涂,若是流放了唐大人,只会寒了忠臣的心,大燕百年基业,很快就要毁于你手里了!”

慕容俊哈哈一笑,“母后扣这样大的帽子在儿臣头上,儿臣可担当不起!母后既然这样说,那儿臣也不能不给母后这个面子,儿臣就下令让三法司查清这件事,如果唐皓轩真是清白的,儿臣自然会饶了他,母后以为如何?”

太后甚是意外,不太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俊儿,你说真的?”

“这还有假,”慕容俊摊了摊手,“儿臣几曾骗过母后。”

这倒是。太后点头,俊儿虽然性情暴躁了些,却也确实没骗过她,她这才稍稍安心,“俊儿,你能分出轻重就好,不枉哀家对你的寄望,那你立刻收回成命,好生相待唐大人。”

慕容俊耸了下肩膀,“好,那母后就回去歇着吧,若是给儿臣气出个好歹来,儿臣的罪过就更大了。”

来此的目的既已达到,太后也不欲跟他多说,“你行事有分寸就好,哀家先回宫了,唐大人的事,必须谨慎处理,不得大意。”

“是,母后,”慕容俊难得如此乖巧,瞄一眼南雪钰,“儿臣身体又不舒服了,皇妹既然来了,就让她替儿臣诊脉如何?”

太后也未想其他,“自然可以,雪钰,去吧。”

“是,母后。”南雪钰明白太后的意思,是让她不必担心,谅皇上也不敢将她怎样,何况自从他醒来,娘亲就没再进宫,都是她在替皇上诊脉,倒也没什么。

太后走后,慕容俊脸容恢复清冷,目光中甚至透出杀机来,“南雪钰,进来吧。”

“是,皇上。”南雪钰却似是心中有数,并无惧色,随后跟了进去。

内室里,慕容俊挥退孙德佑,吩咐道,“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更不许靠近,否则暗卫可杀之。”

孙德佑心中一凛:皇上难道是要将公主给怎样吗?再一想也不可能,皇上明知道有暗卫守护,而且这些暗卫都是越王训练出来的人,要真将公主怎样,暗卫们也是不会答应的,必得阻止。念及此,他也没什么不放心,应一声之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南雪钰神情淡然,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慕容俊右手肘支着轮椅,手指托着腮,静静看着南雪钰绝美的容颜,脸上神情很平静,也很宁静,一点不像平时的她。南雪钰不开口,他也不说话,两人像是比赛沉默一样,看谁先沉不住气开口。

好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慕容俊长长地叹息一声,苦笑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朕是故意的?”露出如此神情时,他看起来再不是那个暴戾、蛮横、残忍的皇上,而是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一样,惹人心疼。

南雪钰微一笑,“皇上不打算继续把这戏演下去了?”她就打赌皇上是故意的,所以刚才让太后不要阻止皇上,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把唐皓轩给流放。事实证明,她赌对了,皇上之所以这样,只不过是要惹人厌恶而已。

慕容俊不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既然你已经看出来朕是在演戏,这里只有你和朕两个人,朕再演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说起来这扮恶人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太累心了,要时时想着装恶,不能露出馅,还要承受母后、五弟对他的恨和误解,他真是身心俱疲,就算南雪钰不揭破他,估计他也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皇上英明。”南雪钰微一拂身,这话说的,倒也没讽刺的意思。

慕容俊放下手,板起脸道,“你也不必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吧,你怎么知道,朕是在装恶人的?”他自问装的很像,而且所有人都已经相信他是个暴君,南雪钰明明一开始也信了的,为何现在会怀疑?

南雪钰忍不住要笑,“臣女不敢欺瞒皇上,那日皇上在贤妃娘娘床前所说的话,臣女不小心听到了。”

那日?慕容俊愣了愣,记起自己去看过贤妃,似乎是说了抱歉的话,原来这丫头竟偷听了他的话,怪不得!“你就依次判定朕是假装的恶人?或许那也是朕在演戏呢?”可恶,功亏一篑,自己太大意了,早知道就不去看贤妃了。

南雪钰笃定地道,“因为皇上是在真心跟贤妃娘娘忏悔呢,是真是假,这里是骗不了人的。”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俏皮地笑了笑。

慕容俊忽地一笑,摇了摇头,“南雪钰,你果然是个鬼灵精,难怪五弟会拿你当宝贝一样的,母后也疼你胜过任何人,你值得他们这样做。”

南雪钰脸上一热,“皇上谬赞了,臣女不过是旁观者清而已,而且臣女始终相信,夜所敬重的皇兄,绝对不会是一个暴君,事实证明,臣女的想法是对的。”

慕容俊故意道,“那你到底是相信朕的为人,还是相信五弟的眼光?”这丫头,还真是会说话,明明没什么直接的赞美之词,却字字说在人的心坎上,让人心痒痒的,忍不住就会高兴起来。

南雪钰挑眉,“两样都信,不过相信皇上的为人多一点。”

“你呀,”慕容俊忍俊不禁,“就是仗着这伶牙利齿,才哄的母后和五弟团团转,是不是?”

“臣女所说都是实情,”南雪钰神情一正,“皇上恕臣女僭越,皇上既然本性如此,为何要扮成一个暴君?”母后生气,夜难过不说,朝廷内外对这个皇上更是无比失望,甚至奸臣们以为他好糊弄,纷纷上书惑乱朝纲,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慕容俊眼中露出痛苦之色,神情却坚毅,狠狠捏着自己没有感觉的双腿,沉声道,“因为朕做不了这个皇帝,担不起大燕的江山,只有五弟继位,才能保大燕百年基业。”

“什么?”南雪钰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竟说出如此话来,“皇上的意思,是要夜继位?”他不是自从醒来,就百般防着夜,甚至还诬赖夜有谋位之心,狠狠责罚了夜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慕容俊点头,“朕知道五弟性子冷漠了些,不过如果为君的话,有母后在后扶持,还有你这鬼灵精助他,他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南雪钰再聪明,一时还是没转过弯,“既如此,皇上与母后和夜明说不就好了吗,为何要做出这么多让人厌恶的事来?”反正皇上病重不治之时,母后也是要扶持夜登位的,各方面条件也都已经成熟了,夜最后登基,也并不出乎旁人意料之外呀。

慕容俊淡然一笑,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朕太了解五弟了,他对朕一向敬重,凡事都要避让三分,其实当初父皇原本是属意让五弟继位,可他坚持长幼有序,与朕从小又感情要好,断然不会在朕之下,所以朕才被立为太子。”

南雪钰默然,点头表示明白,夜对皇上确实是敬重有加,即使皇上成为太子没多久就成了痴傻,夜对皇上也依然不改情意,这么多年不遗余力地保着皇上江山不失,对皇上的心意,无须多说。“现在情形不同,皇上与夜明说,他或许会明白。”

“若朕一直不曾醒来,五弟也许会,”慕容俊仍旧摇头,论起对五弟的了解,还得是他,“可现在朕醒了,五弟是说什么也不可能取朕代之,继承皇位的,可朕根本无法再继续做这个皇帝,所以——”

“臣女明白了!”南雪钰终于恍然大悟,“所以皇上故意做一些天怒人怨的事,就是要让朝臣们对皇上失望,让母后生气,最终废帝别立吗?”

慕容俊苦笑,点了点头,“原本是这样的。”可五弟居然宁愿受他责罚,也始终对他没有半句怨言,即使他迫得五弟带伤领兵前往退敌,五弟仍然领兵前往,对他还是没有半分忤逆,叫他又气又心疼又无奈,真不知道拿五弟怎么办才好了。

南雪钰愣愣看着他,这才明白他的一番良苦用心,可是这、这也太让人不知道说什么了,“皇上,其实臣女觉得,皇上可以跟夜言明,他会明白的。”

“五弟不会的,”慕容俊坚持这一点,“五弟是冷静沉着,行事果敢,但很重亲情,有时候难免有妇人之仁,朕若要他登位,他是说什么也不肯的,所以朕即使会招人怨恨,也必须这么做。五弟虽仁慈,但有你帮她,朕看的出来,你很聪明,也很正直,以后要好好辅佐五弟,他必会成为大燕的明主。”

南雪钰无言,好吧,或许她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想想夜的态度,说不定真的不会答应皇上呢?“皇上谬赞了,臣女担当不起。可是夜始终没有答应啊,皇上打算怎么办?”其实从私心里,她还是不想夜当皇帝啊,可皇上现在也百般想要推托责任,这可怎么办?

慕容俊头疼似地皱眉,“朕也想不出,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