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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机兆于动

徐润、卢晴二人坐在栏杆上,言谈间卢晴有意无意挨近徐润。

徐润听得入神,对卢晴所言虽然不十分了解,心思却完全被吸引了。这些事生平连想都没有想过,听来真假难明,是非莫辨,却颇能引人遐思。

突然,一阵幽香由近身的卢晴颈项间透出,一直钻进徐润的肺腑。那香味一进入身体,竟令人心神荡漾,四肢酥软,心跳加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欲望。

徐润感到不安,他阅历不丰,行事做人全靠直觉。不论直觉正确与否,他始终能坚持,因而形成个人独特的根性。

徐润正值君子好逑之龄,如花似玉的俏佳人就在身边,这有什么好不安的?但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妥,慢慢把身体往后挪,移到了栏杆边沿。

卢晴说得越来越兴奋,一时间竟浑然忘我,尽往徐润身上凑去。

徐润无奈,只好借故站起来,在亭内活动一下筋骨,故意坐到栏杆的另一端。

卢晴注意到徐润的举动,俏脸上笑意盎然,又笑吟吟地对徐润道:“表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道侣了……不如这样吧,我也像蓝妹一样叫你润哥哥,好吗?”

徐润早就巴不得如此,便用一贯的调笑态度道:“晴妹想怎么样都行,不过最好现在就叫一声听听!”

两人面对面,四目相投,卢晴竟然以罕有地乖顺声调叫了一声:“润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真是亲热、甚至是肉麻,叫得徐润心头一阵颤悠,他似乎又听了一回天籁——上次让他失神,这次让他失魂!

徐润毫无防备之下失态了,卢晴却像是若无其事一样。

徐润做梦都想不到,卢晴居然还有这么娇纯可爱的一面,比余蓝犹有过之,直让人沉迷在她异样的风情里,永远都醒不过来。

徐润忽然想起初得宝剑时,沉迷其中,以致半天不得要领。继而,徐润恍然大悟!

“晴妹,无须如此,我对你虽由不得衷心爱恋,但并无色yu之私,更不能误人误己。我只求尽心尽力做好你的道侣,能常伴你左右,此生就已是无憾了。”

卢晴这下真正的从心里笑到了脸上,喜不自禁地道:“表哥…哦,润哥哥,不愧是我的好哥哥!我现在完全放心了!”

考验,真是无处不在。

接着,卢晴传授徐润修仙术的入门法诀:趺坐之时,由“鹿车穴”要道一阳之始,缓缓逆升而上;到“灵羊穴”,逐渐纯一。再升至“太白”、“天牛”,人天分野,真气凝炼。由此经大椎骨上“玉枕关”,稍为停顿,将道家认为阴闭难通的“生死玄关”冲破,转折盘旋于“紫微”、“太乙”、“天庭”、“玄母”、“砚珠”之间。

走完“九宫雷府”,度过“十二重楼”,经“绛宫”(一名离宫)、“朱灵火府”、“土府童庭”;再调“寒灵丹精”、“玄武煞气”,转入“银河”。由一分二,经左玄右牝、肾命两门,下达“涌泉”、“三里”二穴,重又逆行;到了尾闾附近,二气归一,改穿“中元地阙”。

此后便返本归元,一任真气自在流行,坐忘入定。

说来繁杂,其实只在动念之间,关键在于神完气足,使之一气呵成。

徐润受了卢晴指点,当下便要照做,卢晴止住他道:“现在不行,已近黄昏,丫鬟会寻你用晚饭,最好子时,夜深人静,可免打扰。”

徐润有点期待地道:“那你晚上会陪着我吗?”

卢晴想了想道:“不会!入门的时候没有什么危险,全靠个人根骨、悟性,这个谁也帮不上忙。”

徐润稍稍有些失望,但是马上把情绪放到一边,笑道:“看来神仙有时候也不灵,就是当了神仙,也没有无往不利的本事。”

卢晴道:“你连门都还没入,就扯那么远,今晚会让你见见真章的。”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与修炼有关的话,而后丫鬟果然寻了来,二人这才起身而去。

徐润吃过饭,回到房间,便勤习口诀。

子时刚到,徐润即趺坐静修,用志不分,万虑皆尘,进入妙境。

坐完起身,已是气和神旺,天君通泰。

再步出门外一看,月光如水,人如在镜中。远近群峰,时有白云如带环绕山腰,自在浮沉,因风舒卷。到处静荡荡地,花影娟娟,自然幽艳,只修竹吟风偶发清籁。

一看天色也就子正,适才并未坐了多少时候。触动灵感,机兆于动,恍然大悟,忙又回到原处,二次用功入定。由此返虚入浑,物我皆忘。

这一坐,竟到了次日中午。徐润就这一夜工夫,悟彻玄机,灵觉大进。卢晴已来过一两次,因看出他神仪内莹,英华外映,是进步紧要关头;又于极短时间内,屏除初来杂念,到此境界,心中喜慰,便不惊动他,独自走去。

徐润坐罢起身,觉着周身轻便,舒畅已极,知有进境,方自忻幸。因室外修竹轻阴,只知日出天明,不知时间早晚,及至走往门前一看,一轮华日已到中天。

想起还未向姨父、姨母问安,不由后悔自己入定太久,未去前厅,太过失礼。正打算去往前厅,馨儿忽由竹林外捧了盥具,姗姗走进,见面便笑道:“小姐少时请表哥去竹林。”

徐润闻言大喜,玉人倩影重又浮上心头,匆匆盥洗完毕,还剩了一盆清水都未用,便去往竹林。

卢晴人在竹林之下,只穿着一身白布衫裤,腰间束着一条青布裙,从头到脚,一点装饰也没有。但是通体清洁,一尘不染,衣服又极称身,看在眼里,说不出的清洁爽目。衣袖管卷起半截,露出两条欺霜赛雪、细腻圆滑的手腕,与那白衣青裙一陪衬,越显得柔肌胜雪,比玉还白。

平日里不起眼的粗布衣服,着到她的身上,也被抬高了无数倍,比寻常仕女着的绫罗绸缎好看得多,清丽脱俗之致。人更生得修眉横黛,星目澄波,色比花娇,颜同玉润,虽然脂粉不施,但那绝世的容光,竟使人不敢对面逼视。

身材苗条轻盈、肥瘦合度,娉婷倩影,从容掩映于茂林修竹,真比画儿上的仙女美人还好看十倍、百倍。

徐润不禁目注神移,呆在当地,和失了魂一样。

卢晴没有说什么话,手上拿着一枝格外鲜嫩的翠竹,竹子随后被她均成了九节,好像不费丝毫力气,然后又分别置于面前的石坪上,形状如同一朵盛开的海棠花。

做完这些,卢晴把衣袖捋平。从这个举动看来,她应该在竹林里呆了不少时候、试了不少竹子,不然用不着卷起衣袖。

卢晴看了徐润一眼,神情似有不悦。

徐润被她的星目一扫,仿佛置身冷月寒露之中,一个激灵,杂欲皆消。

徐润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暗骂自己不争气,仍旧步向卢晴,距离她三丈开外,低声道:“晴妹在做什么呢?”

卢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仔细看了看徐润,而后道:“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说了也是浪费口舌。本来,你能甫受指点,即大有进境,根性极为难得。但是,既知人世别有洞天,却依然向道之心不坚,我现在都怀疑是否错看了你!”

徐润正色道:“晴妹别这么说,我本就是我,父母生我养我,天恩未报,如何能心安理得?有你和蓝妹做我的妹妹,于我一样是老天的恩赐,如何能太上忘情?”

卢晴道:“你若堪不破世情,再修炼下去也恐怕道行有限。”

徐润洒然道:“我又不强求做神仙,有限就有限,没什么大不了的。”

卢晴低叹道:“你现在已能感应天地之灵,天地同样能感应到你,天劫、地劫、人劫,你一样也逃不掉。若不努力自强,到时形神俱灭,再后悔就晚了!”

徐润仍然轻松:“老天恩我以生,必恩我以死。”

卢晴感觉说不下去了,徐润完全一副混吃等死的心态,若是没有自己引他上道,他也能平凡而又快乐地渡过一生,但修行是一条不归路,不进则退,天威之下,退则死生无地!

“唉!说到底,是我误了他!”卢晴嘴上没有说话,但心里已决意要帮助徐润用功,起码也要让他渡过人劫,享寿一千五百年。如果这么长的时间他还是不努力自强,那也只能随他去了。

徐润首次向卢晴表达了自己的人生观,可惜他俩观念相左,无法共鸣。他有些后悔了,怕卢晴以后冷脸对他,但又不能不说。因为修炼首重修心,要是心不正、意不诚,绝难寸进,而他还要守护卢晴筑基,容不得自欺欺人,到头来误人误己。

两人短暂的沉默之后,卢晴先说话了:“我父母亲那儿,你不用每天都去了,我给他们说了,让你给我画几天竹林图,要一气呵成,不能中断。”

徐润点头道:“也好,不然姨父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卢晴手指铺了断竹的石坪:“这是专为你设的怀灵阵,可以帮你守一执中、尽快入定。”

徐润道:“晴妹费心了,多谢!”

卢晴笑了笑:“如此就见外了,帮你就等于是帮我自己,不要这么客气。”

徐润摇头苦笑:“现时就当我们是初识,言谈举止必须严守礼节,否则,后果我实在承担不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