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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案 第五节

“密码是30007869,这次不用装满,但是耍什么手段我都清楚的。白阳洋很不听话,现在被我们处理了,在陆淞国际酒店1604号房间。”又确认了一遍录音信息,我这才陪着章志和警队,马上急速赶往陆淞国际酒店1604号房间。

警笛在城市街道中穿梭、漫延,打破陆淞夜晚的安宁。

“小陈,你带一组查监控,徐静,你们去交管局,小杨的三组排查周边情况,其他人上楼!”章志利索地指示,争分夺秒,顾全大局。薛耀鹏去陆淞国安厅寻求支援。而我却只能无所事事地等待一线的警员们传来噩耗。1:51 S

警方破门而入,发现屋里满是鲜血,血迹一直延伸到窗子旁边,白阳洋蜷缩在地毯上,用扯坏的床单条裹紧肚子,而本来洁白的床单已经被他染成红色。

“快救人!快送医院!”

……

三分钟后,我经过章队长允许,进入被封锁的豪华套间现场。

一位警队的侦查员对我讲解着:“从现场凌乱的床单、床铺和第三张床正对的壁纸上留下的弹孔来分析,案发前被害人曾与持枪的歹徒发生过短时间的搏斗,并且争执过程中枪械走火,致使被害人腹部轻度擦伤,而墙上的子弹被歹徒取走,无法获知是哪一类、哪一型号的枪械。而且房间隔音效果优良,隔壁房间都暂时没有人居住,因此没有目击证人。”

“有没有和其它枪击案件不一样的地方?”

“嗯,确实有疑点,从监控录像可以推测,歹徒应该是成年人,身高有1米75左右,而被害人白阳洋的身高才有1米42,这样的高差应该不会有拒枪搏斗发生,毕竟只要把枪抬高,被害人就无法触碰到,而从案发现场来看,枪的射击位置垂直高度只有82厘米,并且射入位置……”

“……射入点比射出位置还高,也就是说,白阳洋不是为了摆脱枪口,他是为了与歹徒抢夺手枪。”我把推理告诉给章志。“什么?抢夺手枪?他不怕走火受伤?”

“对,他确实是想夺枪,并且还要朝自己不会致命的部位开一枪。他这么做,与打破玻璃杯,用碎片自残是一个道理,——那就是为了给绑匪制造麻烦。”

“你能再解释一遍吗……我好像……没怎么听懂?”

我是忽然想起父母的故事才推理出来的,为了让章志明白,我要讲述父亲心中藏了多年的秘密。章志其实知道有这个秘密,父亲隐藏了很多年都没有告诉他,也没告诉任何人。

1993年,我的母亲生出妹妹卫敏有了一年,那时候,父亲卫震东刚当上昱南省红河市稽毒二支队的警察,便做起卧底工作。当地的黑帮性质恶劣,手段残忍,很多卧底警察死于非命。当父亲的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母亲成了他们那帮毒犯手中唯一的人质和活路,在那最紧要的关头,母亲断然决然选择了自我牺牲,让警方抓住良机,成功打击了制毒贩毒的刑事犯罪。最后,这一事件被父亲竭力隐藏,便没有成为当年的中国十大刑侦大案,自然不会在任何媒体上出现。如今,很多年过去了,家里早已没有母亲的牌位,父亲却没能忘掉这桩心事,它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永远沉没在父亲深深的心海里。

“原来老卫的秘密就是家嫂……那你的意思,白阳洋想通过自残,拖累嫌犯的计划?”章志说。

“我想是的。只是他还小,不懂得把握分寸而已。”我望着病床上还未醒的白阳洋,心里既是肯定,又是否定。肯定他,是因为他的推理,让白禹霖平安回来,告诉了绑匪的动向,并且懂得为警方留下信息和线索,让警方及时更改解救人质的行动方案;否定他,是由于他的未成熟,想当然地认为通过故意受伤来拖缓罪犯的行动和步调,并且是一种容易送命的危险后果。

而就在我们去红十字会医院的途中,白禹辰的网络邮箱里——“明天这个时候,也就是3月1日晚上8:12分,把古建博物馆的《算法统宗》交到火车西站,有你们警察开道,一天的时间恐怕不会是问题。还有,请千万记住一点,在我拿到书籍之前,白妍随时会离开人间。”

听到这里,终于得知绑匪真正想要的。这些绑匪煞费苦心的计划,三番五次的计策,其实不过是为了一本书。“不,那是历史文物,而且是国家二级文物!”别墅客厅里,康靖的声音充斥在房间各个角落,显得特别吵。“现在《算法统宗》正在东京展出,就算给我们三天时间,也不可能就从日本东京运过来啊!”

白禹辰对他骂道:“如今白妍的生命要紧,你既然是博物馆的馆长,就不能派几个人把文物取回来?”“国家文物怎么能交给歹徒,这该是多大的损失!造个假的给他们不可以吗?!”“他们很清楚箱子里装的东西,如果还这么弄,我真担心妍妍能不能活着回来!而且这也算是我的财产,理应由我说了算!”刘珍兰听到白禹辰这么说,终于忍不住,躲进房间回避大家,悲声痛哭,罗妈陪着她上楼去。

看到这里,章志和我都不太清楚,为什么一本历史文物会引起白家的波动。要解释现象,这还要从那本古籍谈起。

这本《算法统宗》的单行本不同于其它专门出版的复版书籍,它是由明朝万历年间湖南的一位姓邹的文商雕版制作,那位姓邹的文商并不是专业的书商,他私自刻版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赠给当地贫穷但是十分有名的工匠梁氏,这些事迹经过梁氏传人梁奕编篆记载在书籍的扉页。后来书籍被梁家储藏在专门存放科技类书籍的天工阁。在清朝道光年间,一位皇宫的天文官将书籍带到江南,后辗转到江南造园名匠卞圃之手,白禹辰的外曾祖父房庚裕就是在那个时期得到了这本白家的传家之宝。

这是听白禹霖说的。

“这就是国家级文物鉴定证书,我们只是把文物放置在陆淞古建筑博物馆的展厅里,证书还在家里放着。”白禹辰在别墅三楼的办公间里找到一个书本大小的盒子,里面只有一张印着古籍图片的证书。“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因为经济价值高于研究价值,可以不用上交国家,再日本展出之前一直保存在家父建立的博物馆里。如今却要交给绑架犯……”

图片上,泛黄的纸面显得暗淡无光,装帧的书线也已经零散,而封面的四个大字却依然苍劲有力。看得出来,这本古籍残破纸面的皱纹,像百年老人的皮肤,是见证了沧海的变换和桑田的更替。

医院护士长传来消息,白阳洋经过紧急地输血抢救,现在终于醒了。

“我和三妹先去医院看儿子,你就赶紧处理文物的事,晚上就联系东京博物馆。”白禹虹对康靖说完,领着白禹霞就离开客厅。等她们都离开,康靖才小声地对章志和薛耀鹏讲:“文物不是说运就能运来的,首先就要经过一位老同志的同意。没有它的同意,谁也不能擅自做主。”

“那位老同志是谁?”薛耀鹏问。

白禹辰:“文物的传人,也是我的母亲,房淑华。她现在是在和光疗养院静养。”

22:12分,白阳洋被接回别墅。

章志表扬白阳洋临危不惧,有险中生智,当然也不能全是夸奖。白阳洋还是很镇定,一脸愁相,心里还在为姐姐担忧着。“白阳洋,我也和那些警察叔叔一起找你和你姐姐,你可以叫我子喻哥哥。我想问你的是,你在富康宾馆留下的字母Z和十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富康宾馆的线索是子喻哥哥找到的吗?”

“是我和警察叔叔们一起找到的!”

“一开始我就听出来绑架我和姐姐的人是谁了,他是爸爸公司里的人,他们都叫他小祝,我猜应该姓祝,祝英台的祝!”白阳洋双手不停比划着,“然后其实后面那个不是十字,是字母X,我要写的名字叫祝学……”

章志马上询问白禹辰和白禹霖他们:“麻烦你们立即在公司里查找这个姓祝的人,谐音也不放过,越快越好!”

“不用查了,”刘珍兰不知何时又下楼来,“公司里姓祝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祝学成了,小祝是白董的助理,经常来我们家找董事长处理工作事务,这时间一长,就对我们家的情况自然有些了解。”

……就在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调查那个董事长助理的时候,我从落地窗发现院子里闪动着一个人影,它鬼鬼祟祟,悄无声息地取走留在草丛中的车载录像仪。我悄悄地从玄关出了房门。

“你不觉得栏杆上的指纹没有擦干净吗?”我出现在它的身后。它愣了半天,像是被我吓到,缓缓转身,惊魂未定地对我解释:“你好……我说我在调查案子,你……你信吗……”

夜晚别墅的院子比较昏暗,借助小区路灯能看出来,她背着便捷式背包,穿着帆布鞋,头戴一顶深色的鸭舌帽。没等我推理她的职业,她就坦白了。

许星晴,年龄27岁,东方卫视金牌记者,以调查悬而未决的新闻事件为主要工作,善于利用暗拍、跟踪技术来获取新闻资讯和事件情况。曾经独立调查并揭发了环球小姐华东区选美事件的幕后炒作,在记者界和侦探界都小有名气。2005年还被《中国法制周刊》评选为江南地区四大美女侦探之一。

“原来安置录像仪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这起绑架案。”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是间谍的眼线。”“……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我就是不想打扰你们……请你也不要打扰警方,否则我的调查就很困难。”

“你了解到了什么?”我把案件经过、白阳洋的事迹告诉她,她交换了她知道的情况。“其实一开始我在调查另一件事情……还记得送快递的何乐吗,我觉得他就很可疑。”

理由是她无意中注意到,陆淞所有的申达速递的发货站、仓库、中转站的员工当中,姓何的人只有五个,其中两个字的只有一个,叫何兵;总之,她查了半天,没有发现有何乐这个人。“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线索,你可以追查下去!”“放心,这几天我就指望这条新闻了。”

“哦,对了,”我担心地劝她,“案情没有明了之前,希望你不要打草惊蛇!”

“我知道的。谢谢你!”许星晴收拾好背包,很快离开了枫湖景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