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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目的

“你怀疑黄昏集知道厄躁潮?”二队队长魏少杰不可置信。

二队战力仅次于一队,负责桐城大本营的防卫,队长魏少杰年纪不大,生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他自小被会长收养,少年时在外游历过几年,长大又担任二队队长依旧在会长羽翼庇护之下,战力不凡,但耿直单纯,是七个队伍中性格最好,人最老实,公认最可交的一位。

每次开会只要他在,其他人就轻松几分。反正该问的,不该问的,能问的,不能问的,都不在这位老兄的思考范围以内,只要不懂,一个字:问!

魏少杰不负众望,不待有人解答第一个问题,第二个又接上了,“可厄躁潮连我们都是今天才知道,黄昏集是怎么发现的?”

众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仅有几个天不怕地不怕地目光灼灼望着今天之前唯二知道厄躁潮的两位——会长和研究处处长赵青芒。

李一和花逸泓这先别人一步闯了黄昏集的两位倒是没人关心,反正他俩常年在外面,这次也是机缘巧合了才赶上暗查黄昏集的。

魏少杰还要再问,被李一打了岔,“我怀疑灵感灵敏的妖能获得什么感应。”

地下监狱和群妖归研究处监管,魏少杰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是向研究处追责,厄躁潮已至大家只能硬着头皮自认运气不好,这本就几十年哪年爆发无定数,落到自己头上也不能撂挑子逃命,可危机当前,谁心里也没底,难免就对没提前预警的研究处有些怨气,别人谁都不说,都坐等魏少杰问完看戏,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张张嘴,瞪了几人一眼,郁闷地坐好了。

赵青芒好脾气笑笑,不把年轻人的逗乐放在心上,反倒是问李一,“有什么依据?”

花逸泓道,“我们在黄昏集见到了一只灵鸦,应该是灵鸦。”

李一道,“没错,灵感最敏锐的黑羽灵鸦。”

赵青芒一下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四队长道,“好在黄昏集封印了。”

陪同赵青芒的后勤好奇道,“封字大印我只在古籍上见过零星介绍,想不到竟然是真的,花队,李队,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花逸泓和李一对视一眼,他们也想知道。

李一含糊道,“被一个鱼妖救了。”

众人大惊。

若是李一自己被妖救了他们不奇怪,七队对妖一向友好,可花逸泓被妖救了,怎么听怎么微妙。

魏少杰二次受惊,“花队让妖救他?”

花逸泓脸色不变,镇静道,“情况复杂。”

后勤喃喃道,“那这个鱼妖很厉害呀,封阵都能带你们逃出来。”

一直没出声的会长道,“既然封阵没全开,你们能出来,黄昏集的群妖不见得出不来,各队要有迎战准备。”

全员一肃,倒是常年站在一线的七名队长没什么所谓,四队长乐呵道,“黄昏集妖乱加上厄躁潮,咱们几栋破楼,有什么好惦记的。”

魏少杰眯眼笑笑,“敢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七月,全国大范围进了雨季。

桐城临海,潮湿闷热,从内陆云城过来,常笑在镇妖局住了三天,被不同的人问了三天,从受监控的房间换到了客房。

他自己无所觉察,只当是自己抗议换个空调没坏的房间奏了效。

换到新房间,他拧拧贴身的T恤,感觉能挤出半杯水来。

常笑进了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空调遥控器按除湿键。

新房间位置高,向下望能看见远处的山崖和更远处的海面。今天外面刮着大风,乌云滚滚,雷在乌云里忽隐忽现,常笑关好窗户,怀疑下午八成要下雨。

李一敲门进来,端着两碗酸辣粉,扔给常笑一身换洗衣服,“二花的,你凑合穿吧。”

常笑闻言,有那么一点儿不想穿。

前三天花逸良都和他同吃同住,常笑再不敏感都知道花逸良是在监视他。

花逸良没有针对他,但脾气也算不上多好,变着花样地问他和建国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联合起来帮妖骗他。

常笑觉得这货就是对他编那套一扁担敲晕他的谎话耿耿于怀。

混熟了常笑也不怕他,反客为主,反问花逸良和建国是什么关系。

中二又混混的二花抖抖一头红毛,一点害羞都没有地说,“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常笑很不想理他。

昨天花逸良要借他衣服,他拒绝了,谁想今天打电话让李一给他带身衣服,又借到了花逸良头上。

常笑脱下已经发馊的T恤,没好气道,“我不是给你钱让你帮我买一身了么?”

李一坐在桌前滋遛滋遛吃酸辣粉,含糊不清道,“附近没商场,给你买还得开车去市里,忒麻烦,你又不是漂亮小姑娘,我还伺候你?让你穿我的你还不乐意,二花的怎么了,质量多好,这不比我的地摊货强么?”

常笑拎着裤子黑着脸进了浴室,“啪”一声重重把门关上。

他再出来,裤脚挽起来三道,不得不承认的客观事实,青梅竹马花逸良腿比他长,个子比他高。

李一推推那碗没动的酸辣粉,“吃么?”

常笑摇头,他被审了三天,天天说的口干舌燥,内外蹿火,着实不想吃红艳艳的酸辣粉,常笑不报什么希望地重复问了三天的问题,“我能见见老板么?”

李一道,“暂时还不行。”今天时初讲被研究处从新狱带走,他也有很多问题等着问时初。“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见见他。”

时初被运到了一个阵法更完备的地方。

他依旧被紧紧捆着,运送中又被人故意绕了好几个弯,要不是他已经把新狱、新办公楼和镇妖局外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摸了个透,险些真要在这些迷宫一样的阵中绕晕。

绕了小半天后,听到天边一道惊雷炸响,午后的暴雨倾盆而下,时初嗅到泥土的腥气,紧接着被带进了镇妖局唯一他还没探查的地方——

那栋叠了三十六道阵的五层旧楼和楼下探不到底的无形深渊。

阵门打开,时初乖顺地进去,时机恰当的瞎,差点被门槛绊倒,被押送的除妖师拽起来,他听到门响声,随即闻到了从云城一同过来的那名后勤的味道。

“辛苦了,把他交给我吧。”

“花队说你们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

时初被交接,头罩被取下时候,人已经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玻璃房间,上下四面玻璃墙壁上法阵纹路时隐时现。

时初像一只被关进玻璃球内的仓鼠。

后勤取了他的头罩,解开几根锁妖绳,能让他松松筋骨,手脚依旧不能自由活动。

赵青芒站在外面,负手含笑,“得罪了,听说前辈是阵法高手,不得已只能把你关在这里。”

时初笑道,“好说。”

这玻璃房虽然比不上黄昏集的“封”阵,限制性也不差太少,若是都像之前关押他的监狱一样漏洞百出,他才要怀疑溯源镜是不是早被偷走了。

时初坐在椅子上活动筋骨,暗暗思忖着该怎么不被察觉溜出玻璃房间。

“前辈真身是?”

时初笑,“我当然不能告诉你。”

赵青芒笑而不语。

时初道,“念在你还算有礼貌,你猜中了我倒不介意告诉你。”

后勤小徒弟嘴巴一歪,猜中了再告诉还算什么告诉?

赵青芒沉吟,“前辈身上有上古妖兽的妖气,可前辈若是上古妖兽,且不说是如何逃过天诛,世间现有的灵力也供养不起你,历代镇妖局不会全无记载。”

时初灿然而笑,绑着他的锁妖绳根根松动脱落,被捆的变形黑色长袍舒展垂落不见一丝褶皱,他不知从哪取出一把白骨折扇,一手托腮,一手执扇,悠然如古书记载的翩翩世家公子,端坐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也有了青松抚云的舒朗之感。

蓬勃的妖气自扇中奔腾而出,盈满整个房间,时隐时现的阵法铭文全数应激而活,灵光一个叠着一个闪成一片,防弹材质的玻璃如气泡一般膨胀晃动,好似受炽火灼烧要重新塑形。

丝丝缕缕的妖气从阵法缝隙漏出,飘向了赵青芒和后勤小徒弟。

旧楼中警戒的检测器、测灵铃铛响成一片。

时初坐在椅子上,衣袂翻飞,人却纹丝不动,“现在呢,感觉出我本体是什么了?”

门外,后勤脸色惨白。

赵青芒的笑容也有些僵硬,锁妖绳根本锁不住他,恐怕不是花逸泓抓来了他,而是他故意被抓。

后勤冷汗如瀑,“师父?”

赵青芒捏了几个诀,甩出几道新的封印加固到玻璃上,“无妨,他逃不出来。”

时初坐在里面好脾气地笑笑。

扇子一收,蓬勃的妖气舒尔不见,小屋内狂风过境,只不过是把几根锁妖绳抽地稀碎。

他无辜地眨眨眼,好像刚才的一番举动真是为了方便赵青芒猜他真身似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番举动,以妖气撑开玻璃墙阵法中一个小小的缝隙,他的本体灵气混在白骨扇漏出的妖气内,探向了楼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