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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当个厨子,胸挂十字

蛇头当时很不安,但是他还是笑眯眯的样子,我知道他很紧张,因为他抱着我的时候,浑身都在打颤。

后来,他们带走了蛇头。却把我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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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四地,有个加利福尼亚的片警对我很好,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就是对我很好,从燕麦和甜甜圈的早餐,到牛排和沾着些泥巴的蔬菜叶。

我当时就觉得,我得当个厨子。因为他做的饭实在是很难吃。

后来我学了一点儿洋文,也知道他为啥会喜欢我,他说我有个银十字架,而信上帝的孩子,总不会太坏。

不过我是个黑户,不得已下,他养了我两年,也不知道对我做什么处理。

我是个白种人,不能被遣返华夏,也没有户口和绿卡,不能在美国生存。于是,我按照当年蛇头的说法,去唐人街找福叔。

依稀记得,我穿着那位片儿警小时候的衣服,特别搞。因为他小时候很壮,而我瘦瘦的,还缺了一颗牙,那是他和我在玩儿橄榄球时候不小心打掉的。

当时我还哭了好一阵子,忒伤心,伤心的和死了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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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不提了,唐人街,当时就像是我们华夏二线小城的小吃巷一样。

到处都是唐装店啦,还有那些个人人皆知的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烤鸭之类的招牌。

我找到了一个接头人,他叫团子。这个名字很奇怪,他说他是管FJ这一块的外乡人,给他们提供工作。

团子当时大概有二十岁了,他经常戴着个鸭舌帽,搞得神神叨叨,其实是为了掩饰自己在唐人街上偷偷看洋妞的心思。

不过当时我看见团子身后,是跟着很多黑影的。那些黑影就像是很害怕团子,但是依旧要死死的跟着他一样。他举手投足之间,如果有肢体碰到了那些个影子,就能随便打散它们。

在他的引见下,我找到了福叔,那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嘴上的胡子占地面积比嘴要多的那种。

他看见我的第一眼和蛇头反应差不多,有点惊异,有点欢喜。

不过很快,我那口FJ口音就让他认出了我这个同乡。

很快,我得到了一份帮厨的工作,却不是在唐人街,因为这里作为华侨的贸易地,能占的坑基本都被人占了,或者一些势力在这儿扎根,他们的名字叫“大圈”。

算了,那些也不提了,和我无关。

我得到了一份远在犹他州的工作,在一家做着西餐口味的中餐厅。

这个说法有些像本土化的西餐厅,或者快餐厅,比如KFC里卖的那些个油条豆浆什么的。

而这里的菜色味道倒是很符合西方人口味,他们大多都不吃辣,而喜欢鲜与甜的复合味道。

比如在麻婆豆腐里加番茄酱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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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车坐了8个钟,然后捏着怀里有福叔签名的赴任函,在一座石头桥洞下面睡了4个钟。

后来步行了大概有两个钟,在一家加油站旁边,找到了那家中餐厅。

当时我一个月能拿到一千九百刀。每天十一点开始工作,刚进去的时候,就是做一些刀工活,比如把要切的东西切好。

这里鸡肉类还好啦,不用我来帮厨,因为中餐厅也是有做炸鸡的。

后来就是炒锅、煮饭、炒饭之类的。我很不喜欢炒锅,我当时有点矮,还没法拿好大勺。

店老板的女儿是个GD人,他们经常说粤语我都有点听不懂,不过她做柜台收银的,很辛苦的工作。一天要站十三个钟。

她当时跟我说:“我们的工资还算高了。因为跑的越远,工资就越高啦。”

工作中她时常有叮嘱我:“美帝就是这样,早上可能有些忙,因为客人比较多,十点多上班的样子,然后一路做到晚上二十四点,可能早上和晚上会比较忙。”

我虚心的点着头。

“你年纪这么小还是不要做炒锅了,因为还在发育嘛,可能会有肩周炎,一天站十几个小时,你吃不消的。你要是发育的时候腿脚静脉曲张会成残废哦。”

那时是2001年,我十一岁,但是我觉得她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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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板管的很多,管吃、管住也管骂…

总之就是,异国他乡的生活让老板的脾气变得非常差。有时候我有拿不稳大勺的状况,他就会讲我很久很久。当时我恨不得跑去另外一个枪支合法的州,买来一把G17爆了他的头。

他人还是很好的,不过这和我爆他头无关。

当时我和老板住在一起,这里的华侨都是house,也就是单独一间小楼的那种,家庭产业嘛,由一个个小家庭加上一些外来务工人员组成,说白了就是偷渡客组成的商店、餐厅。

所以没有身份的黑户,没有工卡,也能通过唐人街的华侨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像是FJ那边,很多到了十七、十八岁的,都会往美帝跑。

很多人就这样跟了出来,说能搞到钱。

犹他州的外来人口管理还是比较严的,但是我是白种人嘛。避过了他们的耳目,我用工读生的身份进了教会。

老板女儿当时是有点羡慕我的。她跟我说:“我书读少,那老爹欠了很多高利贷什么的,然后只能逃美国了。”

看来老板干了一些坏事儿。

“其实有很多人这样,跳地铁啊。然后死了很多。”

老板女儿就像在讨论着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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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开始和他们学英文,但是学的半懂不懂,我还是觉得中文比较好学。或者是我太笨了吧。

我后来有去当前台,不过也被换下来了,因为英文太烂,我记得当时有个客人,我拿错东西了,然后收了钱和他说:“谢谢,谢谢。”

然后他就问候着我失踪多年的亲妈,然后我依然在说:“谢谢,谢谢。”

总之当时就很很尴尬的那种,有些我听得懂有些听不懂。没办法呀,在美帝生存的话,脸皮要厚,不懂要问。

对了,那些个菜名都很搞的。比如什么湖北鸡啊、左宗棠饺子之类的。

总之就是随便安个老外不知道的中文名,然后做出来卖相好一点就有的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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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又见到了团子,那是在犹他州的一所小教堂,当时他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老神父私密的交谈着。在一个花园里。

为什么说看起来很年轻的老神父呢?那个神父有白化病啊。不过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我当时是去做礼拜课的,团子出来以后我不好和他打招呼,因为那神父也有跟着。

团子主动找到了我,我才发现他一直有盯我看。

“诶!陈帅?”

听到家乡话还是比较亲切的。我和他聊了很久,他也跟我插科打诨着。那个老神父就一直一直在旁边看着我们。

Old fox,这是老神父的圣名。

老狐狸?感觉挺奇怪的名字,不过老神父也对我很关心的样子,他跟我说,在美帝,信教过了一定时间,就可以拿到绿卡。

我当时看老狐狸的样子,心情是很畏惧的,他的身后,那些影子就像是被一条条粗大的麻绳捆在一块。

我不知道他为何对我如此了解,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真是一只老狐狸。或者说这次偶然的相遇,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