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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独木难支

苏炳瑞陪着翁大叔吃了一顿热乎乎的午饭,两人形同父子,有说有笑。翁大叔开心得笑了,苏炳瑞也很高兴,久违的亲情在他们心头蔓延,翁大叔抚摸着苏炳瑞肩头,关切问道:“没有一条胳膊,习惯不?”苏炳瑞笑着回答:“刚开始不习惯,现在好些了。”

翁大叔心情沉重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苏炳瑞安慰道:“没事,大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我算幸运得了。”翁大叔点点头,活着就好,其它都不重要。

“大叔,我以后还会经常来看望您,还有寨子里其他老人,为你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苏炳瑞握着翁大叔的手恳切说道,“哎,哎,好啊!你应该先去看一下三叔公,他是咱贾家寨年级最大的老人,也是贾氏家族族长,德高望重,只要他首肯,保证你在寨子里畅通无阻。”翁大叔的话提醒了苏炳瑞,想起老伯的叮咛,赶紧告辞。

按照翁大叔指点,苏炳瑞顺利找到三叔公的瓦房,外观和翁大叔一样,都经过修葺,旧而不破。虽然做好思想准备,但眼前情形仍然让苏炳瑞有所忌惮,孤寡老人的生活确实比较艰难。

艰难到什么程度?可以用两个词组概括: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年逾九旬的三叔公瘫痪在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全靠红军工作队和街坊邻居帮助,好在三叔公头脑还算清醒,耳背眼花但说话无碍。

苏炳瑞来到三叔公老屋外面,连喊几声都不见应答,见篱笆栏没关紧,想了想,轻轻推门而入。村野民风淳朴,大多数人家路不拾遗夜不闭舍,外乡人不请自来,只要胸襟端正,主人家通常不会介意。

原以为孤寡老人居所可能肮脏不堪,事实上苏炳瑞看到的却是干净清爽,而且屋里屋外整理得有条不紊,苏炳瑞伸出手摸了摸桌椅,还是湿的,说明刚擦拭过不久。

苏炳瑞又到厨房、后院转了一圈,情况与内屋相似,一尘不染,应该有人在照料三叔公。“他六婶,你还没走啊?我想上茅房,你把六娃叫来。”苏炳瑞正在考虑,三叔公这封家书给他本人还是委托邻居转送,内屋响起苍老的声音。

人有三急,何况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苏炳瑞小跑着奔向卧房,掀开布帘,三叔公着急万分,脸憋得通红。“叔公,来,我背你去!”苏炳瑞弯下腰,试图把三叔公扶上后背,但一只手哪能托起体重有百把十斤的瘫痪老人?

“崽娃,你只有一只手,不行啊!还是等六娃来了再去吧!”三叔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爬不上苏炳瑞后背,无可奈何说道。“叔公,不能老憋着,我想个法子,一定要把您老背去茅房。”苏炳瑞挠了挠后脑勺,陷入沉思。

想了半晌,苏炳瑞把身体靠在床沿边,半蹲下去,对三叔公说:“叔公,您慢慢挪过来,不要急,挪到我背上就行了。”“你行么?起得来么?”三叔公很担心,毕竟少了一只胳膊,不要说背了个成年人,即使什么也不做,站着都会晃悠。

其实苏炳瑞心里也没底,自从失去手臂,没有试过背负重物,但老人内急,耽误不得,顾不上那么多了。“叔公,您试试嘛,我扛得住。”苏炳瑞耐心等候,他知道老人出于好心,这时候急不得。

三叔公于心不忍,然而憋得难受,实在没办法。经过一番挣扎,终于爬到苏炳瑞后背上,大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考验苏炳瑞耐力的时候到了,犹如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胸口闷得发慌,身体由于承重剧烈摇晃,三叔公差点跌落下来。

“叔公,你不要慌,我慢点起来。”苏炳瑞双手紧紧抓住床沿,努力维持住身体平衡,不让三叔公滑落。加把劲!再加把劲!——苏炳瑞不断给自己打气,同时稳定情绪,头脑逐渐变得冷静,身体也慢慢往上提升,最终到达平衡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