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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冰山一角

在“望北楼”旅馆住了一段时间,欧阳明才知道那个白军士兵说得话所言非虚,确实不是空穴来风。“望北楼”犹如一朵盛开的野菊花,花香四溢,引来无数采蜜的蜂子,围着它振翅飞舞,发出“嗡嗡”地响声。

欧阳明曾经亲眼看见,不断有客人来找女掌柜,并非为住店,而是另有所图。为了证明传言真实性,欧阳明好几次路过女掌柜的房门时,有意滞留几分钟,偷听里面的对话。

根据观察归纳,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类人:明目张胆伸手要求加官进爵、偷偷摸摸参与军火买卖、半公开半遮掩谋求私利、受人之托打探消息等等,无论哪种目的,都有一个共同手段,那就是说好话送财礼。

第一种人很容易辨别,基本上都是职业军人的亲友,甚至有现役军官亲自前来,为了美好前程,他们不惜舍弃钱财,通过女掌柜贿赂高官。这类人大多出身普通家庭,应征入伍或毕业于军事院校,官阶以营连级为主,希望借助女掌柜攀上中央军某师师长这颗大树,尽快得到晋升。

第二种人也容易区分,他们主要选择在晚上前来,行踪诡秘,悄无声息,来无影去无踪。通常不走前门,由伙计从侧门或后门带进来,径直走入女掌柜房内。欧阳明通过观察,发现这类人都不敢耽搁太久,往往只交流几分钟,约定时间地点,钱货两清便了事。

第三种和第四种人则不大好辨别,他们混杂在旅客之中,怀着畏惧胆怯,以试探的方式找到女掌柜,给些好处,转弯抹角,问这问那。由于无法确定能否达到目的,这些人出手不够大方,经常遭到老板娘奚落,受到羞辱后落荒而逃。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望北楼”避难期间,欧阳明见到各种各样的面孔,除了住店旅客,就是那些有求于权势的说客。其中发生的几件事令人难忘,事后欧阳明把它们告诉了石小翠,两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也算没有白去一趟。

第一件事是关于加官进爵的,当事人身份不祥,但从外表判断,应该是行伍之人,也即是下级军官。那天午后,天气晴朗,一楼房间低矮潮湿,更显闷热。欧阳明憋得难受,出来透口气,其他人都转悠去了,他独自在房间里看书,偷得浮生半日闲,觉得挺惬意。

旅店内空无一人,这时候正是空档期,伙计们也躲在树荫下乘凉去了,女掌柜趁此机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洗澡。欧阳明正在闲逛,忽然瞥见两个壮汉推开侧门走进来,没有伙计引路,直接上了三楼,那里只住了女掌柜一个人。

来人不喊人也不敲门,居然就这么把房门一把推开,咚咚咚大踏步走进去!欧阳明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着那个尖利的女声响起,果然不到一分钟,女掌柜嘶声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旅店,紧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欧阳明捂住嘴止住笑,躲到一处角落里继续观看。事态如他所料,旅店伙计很快倾巢出动,包括被惊动的旅客,全都涌到老板娘房间,把两个壮汉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俩鼻青脸肿,狼狈逃窜。

次日上午,两人再次来到旅店,给女掌柜赔礼并双手奉上大洋五百,表示歉意。经过解释,大伙儿才知道他们是驻扎在另外一个防区的地方部队军官,想托老板娘关系走后门,给部队长官打招呼,补缺空置职位。看在金钱份上,女掌柜原谅了他俩,在收了重金之后,两人如愿以偿。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见怪不怪,大家心知肚明,没人发表评论,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过从那以后,女掌柜汲取了教训,再也不敢在家洗浴,专门到县城一所女性专用澡堂定了间包房,长期享用。

军火买卖是见不得光的营生,欧阳明本来没有机会瞅见,机缘巧合,一个偶然时机,让他无意中撞到。事后龚班长再三警告:把所见所闻全部烂在肚子里,绝不能对外声张,否则会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