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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苏醒

摄人心魄的血色,一丝又一丝地在空气中弥漫伸展。清澈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浑浊腐败,带有腐烂气味的血肉组织也不知何时布满了土地。这绝不是人间该有的景象,可单寞现在却躺在这肮脏的地面上无法动弹。

他那灰色的矮小机甲四肢全部破碎,无数纠结在一起的电线不时挣扎起几点电光。

“零,你在哪?”

贯通的驾驶舱内没有如愿传来那贱贱的声音。

“零,快出来,我不信你就这样死了!”在单寞心里,这个嘴贱的AI以宛如亲密的朋友,已经将它当做了人来看待。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刺耳的电光声。

难以言状的悲痛感袭来,可是他哭不出来,他刚刚震裂的伤口都只剩下麻木的疼痛,一滴血都流不出来了。

要死了吗?不知道啊,给他们带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就这样躺在这死去好不甘心。我为什么会成这样?机甲损毁成那样,零也不见了……事故吗?不,不对,我刚刚经历了战斗。我为什么一定要逞能啊,明明等待救援就好了。对自己能力的自信心吗?或许是吧,好像是有人跟我问过我为什么要变强,然后跟我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什么的。到处都是红色的,好像我和他两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啊,真想和他们再吃一次。他们是谁啊?啊,想不起来了,明明这么重要的人。好困……

单寞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前缓步走来的庞大生物却愈发清晰。它将浮沉的猩红都吸引到了周身,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源头。首领蜥狮面目狰狞,它的胸膛破碎,肢体残缺,那份择人而噬的凶狠却愈发浓郁。

是了,我刚和这个该死的家伙战斗过,但是我输了。真不甘心,如果我的机甲还能再发动一次攻击就能结果了它了……现在要被它结果了吗……

单寞惨烈的身躯剧烈颤抖着,无力的拳头用尽最后的生命握紧,他想挥出最后一拳。一拳就好,哪怕结果一样,他也想反抗到底。

“砰——”

“这么弱还逞能保护别人干嘛。”

似曾相识的话语落下,溅起了一片火焰的涟漪,一朵耀眼的花朵刹那盛开。首领蜥狮还无反应,就化成了尘埃随着火焰旋风飞逝殆尽。

“这么弱还逞能保护别人干嘛。”不算健壮的暗红色人影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是很弱啊……但总要有人站出来,哪怕就我一个人。这样就算我倒下了,后面一定会有人再站出来!”单寞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也挥出了那饱含意志力的一拳。

噩梦的世界经不住这一拳的力量,无数的裂痕交错蔓延开来。最是撑不住了,一片接着一片破碎,久违的光明滋润着单寞的身心,刺眼却温和舒适。

单寞眯着眼睛,很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半睁半合了一会儿,他眼前的景色也慢慢变换。白色天花板,白色的床铺,以及桌上的果篮让单寞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

“终于醒啦,你都昏迷了两天一夜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熟悉的声音吐露着关怀,亲切而温暖。

这是我最想听到的声音啊。

“没事的,妈,我现在很好。”单寞的嘴角上扬,噩梦彻底离他远去。

“好什么好?用最强火力近距离的攻击敌人,你差点被自己害死!”

“我这不是没事吗?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单寞抬起手臂动了动,结果疼痛感让他面部产生了扭曲。

单寞的母亲李梅连忙把他的手压下去道:“这还叫没事?你是不是真要弄的缺胳膊少腿才甘心?瞎逞什么能啊。”

疼痛逐渐平缓,单寞又笑道:“放心下次不会啦。”

“还有下次?就你这样还怎么让我放心?……”

单寞没有再插嘴,耐心听着母亲没完没了的话。李梅肯定知道他做的没错,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一位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烈士,即便那是荣耀,她们只需要孩子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妈,我回来了。”单寞将手搭在了母亲的手上。

母亲的话戛然而止,再多的话都不如这一句称心。

母亲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了,爸呢。”没有见到父亲在自己身边,单寞有点落寞,但似乎也有点习以为常。

“还不是在忙他那些破研究!”李梅气恼着削起一个苹果,“他就来看了你一次,看你没事就回去了。”

“来了啊……”单寞的这句话小若蚊蝇,“妈你别拿苹果出气了,都快削没了。”

李梅尴尬的笑笑,她手中的苹果的确是削的快只剩下核了。

“哇,小寞你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急坏了!”轻灵的女声破门而入,完全不顾护士禁止喧哗的提醒。

“放心啦,我身板挺硬的”单寞看着跑到身边的人,“倒是梦瑶你我差点没认出来。”

“嘻嘻,怎么?是想夸我越长越漂亮了吗?免啦免啦,那些想追我的家伙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还是说,你也被本姑娘的美貌打动了?”梁梦瑶嬉笑着把脸凑到单寞跟前。

“我……能说你是胖了点吗……”

一记重拳砸在了单寞的大腿上,痛的单寞龇牙咧嘴,“拜托,我是个伤员啊!怎么还是像以前那样动手后动脚的。”

梁梦瑶气鼓鼓的说:“哼,你就是一点轻微脑震荡加肢体撞击后带来的淤青,紧急的治疗后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别闹了,你不最急着来看他的吗。”跟着梁梦瑶进来的精壮男孩说道。

这个男孩进来后一直没说话,冷冷地站在那,别人大概会直接把他当空气,单寞却早就注意到了他。卡尔.布鲁克,和梁梦瑶一样,是他一起从小玩到大的挚友。即便他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但单寞依旧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关心,只是这家伙不会表达,一直藏着掖着。

“呸,谁急着来看这个没趣的家伙”梁梦瑶撇了撇嘴,“你不也是很关心他吗?还特地买了蛋糕。”

卡尔把草莓蛋糕放到了柜子上,“嗯,给你带的蛋糕。”

“谢谢。”单寞勉强拖着身子坐起来,结果又是一阵疼痛。

“哎一个爱逞能的家伙,一个跟冰块一样的家伙,我怎么就摊上你们两个青梅竹马?”梁梦瑶拍着额头道。

“嗯,是啊。”卡尔铁片般的嘴唇里蹦出几个字。

“你还嗯……?哎哎,真是一块没救的烂木头,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要我帮你介绍吗?”

“不用……”卡尔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些表情。

看到两人说不上拌嘴的拌嘴,单寞开怀的笑着,梁梦瑶和卡尔对视了一下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李梅没有打扰三人,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