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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我好困

独孤焱的声音中似乎也带了些冷意,全然没有以往见面的时候的亲热,更不见半分对彼此的眷恋与怜惜。

“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我痕妆还没有那么爱多管闲事,况且我自己已是自顾不暇,更是不可能去管别人的事情了。”

痕妆的语气更加冰冷。原本,这段时间,他们也算是共同患过难了,按说有些事情应当是不言自明的。可偏偏,今天却因为这件事情越谈越生疏,越谈彼此的敌意越深。

本来以为他今日是来向她道喜,因为灵音阁的重新开张而为她开心的。却没有想到,一进门才刚说没两句,他居然就说:

“有些事情,原本是我自己的事,不想麻烦你的。这仇,这怨,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执着,不应该牵连到你……”

这样一开口,就已经将她归入“外人”之列的话如何能不让她觉得心酸难过?

她原本以为,至少算是彼此的半个知己,却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啊。

“痕妆……”一声唤出,所有的话却都哽在了喉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只能拿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子,看着这张小脸上,这个女子最令他心动的倔强和骄傲。

终究还是叹息一声,无奈地缴械投降:“我说错话了,我认错,别生气嘛。今天灵音阁重新开张,你这个阁主可不能心情不好。原本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却越说越乱,我还是不说话的好。”

柔声哄着痕妆,独孤焱心里格外的懊悔。他本来说这些,只是为了看看痕妆的意思。如今四哥那里一切顺利,照这样下去,少则半年,迟则两年,他也得离开了。那到时候,她会不会跟他一起走呢?

即便再不愿意承认,独孤焱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无法说服自己不再想着痕妆。

恨只恨这个时代,他是燕人,而她是赵人。

“谁说我生气了?我痕妆还没有那么小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让别人开心。再说了,这世界上谁又配得上让我一气呢?”

话语一如既往地嚣张,一如既往地不可一世。痕妆看看独孤焱,却并不再多说什么。

独孤焱心里的猜疑,她已经明白大半。只是,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一次像这一刻这么清晰地感觉到在独孤焱的心里,她的重要性。

嘴里说着气话,脸上却渐渐恢复了笑意。这一笑,如同冬日偶然难得一见的暖阳一般,只片刻便将两人之间层厚的积雪化得一干二净。

相视大笑,彼此刚刚冰冷的言辞,似乎也已如同积雪一般,融化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不再多言,也没有对刚才自己的无礼做出解释,两人便又如同往日一般有说有笑地彼此调侃起来了。

夜已阑,第二天一大早,太阳才刚刚露出了头,温暖和煦的光芒散播一地的金黄,痕妆起床后便径直去了相府收拾自己的东西,眼睛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格外的明显,显示着她的一夜无眠。

“多谢相爷这段时间的招待,痕妆感激不尽,如今灵音阁已经重新整修好了,痕妆也该告辞了。”

庄无涯听说她突然回来就要收拾东西,要搬走,急忙走来询问。

痕妆的东西本就没有多少,冰儿不过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已经收拾完毕了。

“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姑娘尽管放心住就好,何必搬来搬去那么麻烦呢?”

庄无涯微笑着,想将痕妆留下来,一如当初在亦乐殿时同赵王争执时的倔强,却又似乎多了几分低声下气。

“我的东西本就不多,也没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简简单单收拾收拾罢了。”

明知庄无涯的意思,痕妆却还是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进行回答,反而避重就轻,却也告诉着庄无涯,她是断不会留下的了。

听说痕妆要走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了。而从她住进相府的那一刻,这个问题也一直是他若担忧的。痕妆虽然很温和,却是个十分倔强的女子。她既然已经决定了,他也就拦不住了。

心里正十分难过,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讥讽的声音传来:

“就是了,姑娘来的时候基本没带什么东西,若是走的时候带的太多,难免也让人怀疑啊。”

两双眼睛都循着声音看去,却见孙姨娘打扮妖娆,扭着腰站在门外,脸上脂粉浓郁,让人无法探知到她的真实面目。

她细眸高挑,斜睨着痕妆,又将眼珠往冰儿手里的包袱看看,那眼中意思分明:

你这东西明显比来的时候多了不少,恐怕拿了相府不少东西吧?

“你来干什么?!”

庄无涯的语气很是刻板冷硬。在看到孙姨娘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冰冷无比,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肮脏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孙姨娘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出来他的厌恶似的,满脸堆笑地凑到庄无涯的身边,讨好似的说道:

“老爷,你看,她那包袱不知道拿了我们多少东西呢!”

千盼万盼,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只是让她就这么走,岂不是太便宜这个女人了!

这种女人,简直跟那个贱女人如出一辙,一样的让人恶心。总是装出一副很善良,很宽容的样子,却总是喜欢勾引别人的男人!

“你给我住嘴!滚回去!”

原本痕妆要走,庄无涯心里就格外的郁闷和难受,这会儿孙姨娘又凑过来,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很明显一下子就戳中了庄无涯的心事,让他恨得牙根痒痒。

本来是给人泼脏水的,结果自己却惹了一身臊,孙姨娘极不甘心地看了看庄无涯,依旧娇柔的声音叫着:“老爷……”

可庄无涯却已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声音,扭过头去,那样子甚至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孙姨娘满心不甘,却又只能无奈地往外走,边走还不忘又狠狠地瞪视了痕妆一番。

出了院落,孙姨娘越想,心里的火气就越大,不由得噌噌直往上冒。她眼中面对庄无涯时的娇媚柔弱已然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如同冰窟般的寒意,经久不化。

“来人,备轿!”

极其普通的灰蓝色小轿,看不出轿子里的人的真实身份。

轿子从相府后门抬出,小心地躲避着人们的视线,隐入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出了城。

轿子一路上了城外五里北亭台,在亭台之下停下。轿子里的人,掀开轿帘走了出来。一挥手,示意轿夫们离开。

待到轿夫们离开视线,孙姨娘才抬脚上了亭台。三丈高的亭台,让人只能仰望。

绕过环曲的回廊台阶,才算真正进入了北亭台。

四周没有一扇窗,甚至没有一缕光亮渗透进来。乍一进来,甚至让人感觉阴气森森,总觉得有些恐怖诡异。

“夫人好。”淡淡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孙姨娘的心不由一颤,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夫人已不是第一次来,还会害怕吗?”

那声音又继续说。

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孙姨娘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她脸上的表情却有了几分变化。

“你既然也知道我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应该能想到我今天来的目的。都这么久了,上次你们信誓旦旦的说,她已救无可救,我才会将剩余的钱都给你们。可没过半年,她居然又回来了,你们说会解决,可这么长时间了,那个贱人还依旧是那副嘴脸。你们血酬办事真是一次不如一次。”

孙姨娘恨恨地说着,眉头早已纠结在了一起,死死地拧着,分解不开。

黑暗中的声音却依旧平静,却又似乎多了几分冷意:“夫人既然不相信我们,那就烦请夫人另请高明吧!恕不远送!”

说完,孙姨娘只感觉身体不受控制似的突然极速向后退去,吓得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

待到风势终于停顿,眼前却依旧是北亭台漆黑的门,自己门上挂着的“北亭台”三个透着寒气的大字。

“嘭”地一声,门在眼前关上,孙姨娘心里的恨意更甚,又不由后悔自己刚刚不该说那样的话。

江湖上,血酬是最好的杀手组织,办事效率高,而且网罗了一大批武功高强之人。若是被血酬退出来的案子,江湖上便再也没有别人敢接了。

这还只是其次。最可怕,最让人担心的是,只要是血酬退出来的案子,那也就是说明要杀的人要么武功太高强,要么背景太强大,而最终的结果便成了,雇佣人成了江湖杀手最终的猎物。

想到这里,孙姨娘不禁打了个寒颤,又暗自庆幸。如果真的激怒了这些人,万一案子被退出来……

摇了摇头,只能沿路回转,继续等待着消息了。只是,便宜了那个小贱人,让她再多活两天。

灵音阁这两天重新开张,又有幽门四大美人齐聚一堂,每到晚上便格外的热闹。

“都走完了吗?”

痕妆疲惫地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嗯!”石岩将门关好后,回过身来,正看见痕妆这副模样,劝道,“小姐,你好好休息吧。”

无奈地挣扎了半晌,痕妆猛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依旧有些疲累,却又相比刚才精神了一些:

“对了,我怎么忘了!石岩,这里就交给你了,本姑娘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去!”

说完,也不等石岩回答,便兴奋地跑下楼,出了门。

刚躺倒床上,门却猛地被人踢开了。未曾起身,便感觉到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紧接着,一个窈窕多姿的身影便向床边走来。

“很晚了。”简兮并不起身,似乎早已知道了来人是谁。

“嗯。”来人却只是简单的作答,表示自己知道。

简兮看着还依旧不停走过来,没有半分停顿意思的身影,又不免开口提醒道:“我要睡了。”

“我也好困。”来人终于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床上简兮的双眸,她那双漆黑油亮的眼睛即便是在黑暗中,依旧那么的明亮。

疲惫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浓重的鼻音。

心中一动,简兮瞬间明白了来人的意思,却说道:“来吧,反正我也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有别,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痕妆也不反驳,知道简兮这么说是在别扭她上次说的那些话,只当让他过过嘴瘾,也没有多加理会,脱了鞋,便一脚跨过简兮的身体,躺了下来。

拉过被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往简兮的身边蹭了蹭。

简兮正震惊于她突然的到访,又是对她这样毫不扭捏的动作感到折服。上次还指责他不懂男女有别,今天居然大晚上跑到他的床上,而且还大喇喇地从他身上跨过去。不知道哪个懂得“男女有别”的女人会公然做出这些奇怪的行为。

虽然很是无奈地腹诽着,心里却还是免不了关心。正打算要询问她“为什么这么困”时,却发现身边的这个小女人早已经呼吸均匀,睡得香甜无比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