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挽歌不说话，一双寒眸冷冷的看着孙天正,眼里满是刺骨的寒意。
“你到底是何人？你肯定不是徐挽歌！”
孙天正脸色异常癫狂，狠狠瞪着眼前一身少年装扮的徐挽歌。
徐挽歌是伯阳侯府嫡女，辰州谢氏的外孙女，就算真的跟孙家有何深仇大恨，也绝不可能用皇子的性命作筏，就为了陷害他。
也不可能知道用纪氏宝藏和玲珑双佩来作局，若是被人知道别说伯阳侯府，就连远在辰州的谢氏一族也逃不掉被问罪，徐挽歌若是真的是徐家女，绝不可能如此做。
除非...................她根本就不是徐挽歌!
“你到底是什么人？”孙天正失态出声问道。
徐挽歌看着他神色大乱的样子，眼神幽深，红唇轻启，如珠玑般清澈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牢房中回荡。
“锦江雁飞灭
寒春悲寂廖
漫火灭忠臣
无辜忤庙堂...................”
孙天正听到徐挽歌念的诗，手脚发寒的怔怔看着她，这首诗是他心底最深处的梦魔。当年纪氏覆灭后，一个曾经受过纪氏恩惠的士子愤怒之下写的诗，此诗不仅讽刺朝廷冤枉忠臣，还大骂皇室忘恩负义，不顾百年前纪家欧阳家一起扶持打下江山的情义，忘了当初欧阳家先祖所许诺的‘江山同治，纪氏永远为相’之诺言，说承光帝不仁不义，是个不择手段谋害忠良的小人。
当时朝廷动荡，朝内人心惶惶，承光帝下令严禁所有人议论纪家的事情，那作诗的人因污蔑之罪被判斩首，但是这首诗私下里却流传了开来，而亲自抓捕造谣之人的孙天正自然知道这首诗。
孙天正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身男装的清婉女子，清丽绝俗的容颜上满是澹澹的讽意，眉宇间多了一抹锋利和冷然。这种气势绝对不是伯阳侯府的小小嫡女可以表现出来的，就算是谢家也不可能培养出这样一名决然凌厉的女子。
这让他不由想到一个人，那个坚韧果敢，手段了得的前皇后，曾经名动锦都的纪家大小姐纪凝语。每每相见之时，他就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只是就算是曾经的纪皇后，在眼前这名女子面前也犹有不及。
“你是纪家的人！”
孙天正太过震惊。声音有些尖锐的吓人，隐隐约约透露出一丝害怕和恐惧。
徐挽歌灿然一笑，突地缓缓靠近孙天正，脸上的笑意带着丝许恶劣，眼神玩味的盯着他看，满意的看到孙天正被吓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恐慌。
“我以为几年过去，孙大人早就忘了曾经死在你手上的纪家人，也忘了纪氏古宅废墟之下的冤魂难散，孙大人，不知你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害怕纪氏的冤魂会来找你索命，不知你又可否想过自己也会落得个满门尽灭的下场。”
孙天正惊恐的摇头，“不是我，不关我的事...............”
“不是你？”徐挽歌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娇俏的面容上慢慢浮现出丝丝诡异道：“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孙大人一脚将我踢向青墙之上，一把大火烧掉了整个纪家，我至今都还记得滚热的火舌在我身上灼烧的感觉。孙大人，你难道忘了吗？”
孙天正闻言瞪大了双眼，童孔勐烈收缩，一脸惊恐，恐慌尖叫，“纪云清，你是纪云清！”
那个不输纪皇后的人，被誉为大景第一才女风华绝代的女子，那个智计不输其先祖之风的女子...............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孙天正当年亲眼看着纪云清咽气，那双至死都不瞑目的眼睛每夜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从梦里惊醒过无数次，当年他明明检查过，纪府无一活口，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你不是纪云清，你不是！她死了，早就死了，你骗我，你骗我.............”他亲眼看着她在火中灰飞烟灭，不可能还活着的。
“我是她，我又回来了，孙大人，报应不爽，你的儿子，你的女儿，你的妻子，你的母亲统统都要为了你当年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你等着看吧。”
徐挽歌笑的阴森，一双白皙的手缓缓移动着，最后停在了孙天正的脖颈前，而后慢慢收紧，嘴里却幽幽冷然的说道：“慢慢的看着，他们是怎么一个一个的死在你的面前，不断哀嚎，在痛苦中慢慢消亡，就像当初你杀纪家的人一样，致死都不能瞑目.............”
“不...............放过他们，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孙天正痛苦的摇着头求饶道。
“无辜？”徐挽歌冷笑，嘴里的声音彷佛来自地狱，打破孙天正的幻想，“你孙家的人无辜，我纪家一百八十多口人就不无辜么？”
孙天正心里恐慌，面上满是眼泪，当年的他不过是个羽林军里的校尉，每日看人脸色，做着底层的劳苦事情，女儿在宫里也是受尽冷眼委屈。所以他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然后他做了别人的刀，杀进纪府，自此就荣华富贵平步青云，位列兵部尚书，女儿荣封惠妃，后辈子孙蒙荫，一时风头无两。
可是荣华富贵之后，他却发现一切根本不像想象之中的那般美好，他开始做噩梦，开始出现幻听，男人，女人，老人..............那些凄惨的喊叫和求饶声不断在梦中出现，扰的他夜不能寐。
此时看到徐挽歌阴冷的目光，每夜的噩梦又浮现在眼前，孙天正惊恐的缩了缩身子尖叫。“不是我...........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是他们伪造信笺诬陷纪相，是他们害得纪府满门覆灭.............不是我，真的不关我的事.............你走开，鬼啊，别过来.................”
“孙大人，别在装疯作傻了，告诉我当年纪三爷一家逃到哪去了？”徐挽歌冷眼看着他恐惧的样子，警告道：“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先送你母亲下去给我纪氏族人赔罪。”
“你..........”孙天正勐地抬头看向眼前森冷的女子，颓然道：“我不知道，当年我奉旨进纪府的时候他就没在纪府了。”
“哦？看来孙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想明早大人就能听到其母惨死的消息了。”
“别.........不要！我.........我只是有一次在太极殿外面听到皇上说纪三爷耍了他，要将他碎尸万段，我真的不知道纪三爷去了哪里。”
徐挽歌听完，眼睛一眯紧紧的盯着孙天正，片刻后，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动作粗鲁的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声音幽冷森然，“孙大人，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