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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慕容儇儇定睛一看,原来这屋子背后果真是嵌了颗珍珠似的大湖,碧栏下白狼轻轻拍打,吟唱晨曲,湖上轻雾缭缭,烟波缥缈,吸一口顿觉沁入四肢百骸,心旷神怡,此时间真是日出东方的好时节,斜斜如初生婴孩目光的日头照在湖面上,浮泛柔亮光泽,更像鲛人的珍泪了。而红日,在他们远方,露出个鬼鬼祟祟调皮害羞的小半截儿额头。

慕容儇儇忽见这样的美景,不由得也将嘴角弯起。

"呐,儇儇,像不像大海?"魏陵鄢立在她身边,笑意融融地问。

"不像,"她是一点儿也没迟疑。

"为什么?"身边的这个永远不知配合的家伙真令人寒心,魏陵鄢撅起嘴,"你见过海了?"

"哦,很多年了,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很多年,多少年?"魏陵鄢狡猾道,嘻嘻,我就喜欢扣你字眼。

她真想抽自己两嘴巴,要谨慎谨慎!"嗯咳咳,听老人们说的,他们说很多年前看到过。"

魏陵鄢喷笑,扇子唰啦一展,"那就是说你还是没亲眼见过啰!哼哼,那它就是海了!"

慕容儇儇语结,好吧孩子,姐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他们就这样站成一座望夫石,看湖上哦不海上日出。其实也蛮不错的,她想,起码风景宜人就是了,只要不跟身边的这个死孩子开纠结的辩论赛。

凭栏吹了老半天的晨风,两个人静静地看,谁也不再多废话,这番情境如果换了是两个有身份证的人,那该是多销魂呐!慕容儇儇暗想,只可惜,跑来俩儿专煞风景的小萝卜头,破坏美感。魏陵鄢那小子总是不住地回头看我干嘛,难道今天阳光一出,我美得羽化登仙了?

五回头后,魏陵鄢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冷不冷?你还没穿衣裳!"后一句是感叹句,好像我没穿外衣是他犯了罪的缘故,看这话说的是哪跟哪,慕容儇儇汗下。

"没关系,不觉得冷,"她淡然答,确实她从不觉着冷,其实有次看见晨霜她也觉着奇怪,晚上至少也应该有零度吧,可她就两件绸布衣裳睡过去,感觉是过半夏,看来在那座雪山上是得到了充分的训练。如今快成不冷"雪女"了。

魏陵鄢还是不放心,蹙了小眉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当即解下自己的披风,给慕容儇儇披上,系好。

"不谢,"她偏头笑开,不愿透露只言片语。

魏陵鄢不说话,上上下下仔细瞧了瞧,才舒了口气,继续远眺。

小红日已经完全跳了出来,宛若女儿脸颊之上的那抹胭脂红,清艳可爱,一泓青湖被照耀地好似红菱,拨浪舞云,亦是这般窈窕美丽。西岸一行白鹭击水后決起而飞,欢鸣声牵引出一叶扁舟,徐徐飘近,

舟上一前一后,一坐一仰躺俩人,坐在前头的那个,先打招呼,老远就喊起了魏陵鄢的名字,魏陵鄢露出会心一笑,"我四哥和七哥,你用不着跪,呵呵!"他在她耳边说。

扁舟行得近了,她看清舟上的情形,两位皇子正在这儿泛舟游湖,酒乐和乐呢,看船上可摆了不少琼浆玉露,还有古琴一张,看其深紫雕饰与琴身纹路估摸着价值不菲。船头坐着的少年当先起身,那容貌在红日的映衬下,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黑发红颜了,笑容干净真挚,她透过他眼睛读出。

"小九,兴致不错,小小年纪还知道携美出游了?"

"论找乐子,九弟哪里比得上你和四哥嘛!我和儇儇只知道在这儿傻站着,看太阳出来!"

"这位是?"这位身着玉色近似淡青色锦袍的七皇子询问。

"民女慕容儇儇,"慕容儇儇也是礼貌地回话,跪不必,一点见礼还是必须的,虽然我这矮下身的动作可能不见得会有多自然的说。

七皇子笑笑不再多话,船尾一样仰躺着爱理不理人的四皇子此时,将身子稍稍直了点儿。

"四哥!"魏陵鄢高兴地喊。

他漠然着脸随意嗯了声,点点头,视线从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扫兴的又转回去,只是慕容儇儇直觉在转到她这里时,有股有意无意的的停顿。慕容儇儇仅仅只飞速看了一眼他的脸,这么些人在场,她最好是尽量透明。四皇子是着黑袍,华贵却隐隐透着叛逆与不驯。

"还愣着干什么?上船都上船!"七皇子催促。

"有好吃的吗?你们可都是酒!"魏陵鄢哈哈笑。

"谁说没有?侍婢们准备了好多,咦,哪去了?都不见了?"七皇子四下找着。

"我扔湖里去了。"四皇子酷酷冒出一句。

"哈哈哈!九弟,都让你四哥给扔了,他最不爱吃这些个他说是女儿家的玩意儿,那你还上来不?"

"上来,当来上来,七哥有请,小九哪里还敢逃跑,要被你抓住了,七哥不会喊我来献上一曲吧?小九什么都不会。"魏陵鄢说着,对慕容儇儇使了个眼色,就摇摇晃晃地跳上船,七皇子扶住他。

传闻,七皇子是华胤第一爱琴之人,逮谁都都逃不过要对他献上一曲的命运。

"那你在郁国都学了什么?"他好笑,问。

"什么都没学,没师傅敢来......,"貌似这是魏陵鄢最不光荣的事迹了。

"那郁国国主该是有多头痛,唉!"七皇子笑笑,摇头,不深究。

她跟在魏陵鄢后头,也上了船,笨手笨脚地坐下,老老实实当哑巴。

对面正是七皇子魏陵纾,看清了她眼睛,他一阵惊诧,对魏陵鄢道:"咱们华胤可没有这样颜色眼睛的人儿,她是从哪来的?"

"树上捡的!"魏陵鄢想也不想回答,对他而言,入赫兰城的那天早上,可不就是在树上捡到了她?

"哈哈,九弟,你真成个活宝了,连你七哥都敢唬弄!来来,没别的说,罚你弹琴给七哥听!"

魏陵鄢哇哇大叫地抗议。

慕容儇儇跟船尾当世外高人的四皇子一样,靠着船舷,拨弄湖水完。而与他相对的船尾那位仰躺着的"世外高人"喝酒,相当爷们地灌,怎么也没见他醉?她纳罕。

红日,已换了一身新装出现在众生面前,金闪闪的鳞片,从湖面上折射出斑斓色彩,湖中浮浮沉沉几尾鱼。跟着小船,随波浪起起伏伏,她将手放在水中,任它被水放逐,于是心也被吹来的清风吹轻吹遥远。

老皇帝这群儿子,好像过大年似的,喜气洋洋,该干嘛干嘛,哪里像自家老子要归西了的焦虑哀痛,不过,这关他什么事,为什么她一直要强调,奇了怪了。四皇子刚喝完一壶酒,琴声便在耳边,瑟瑟弹响,魏陵鄢来找她玩了,刚才也不知道耍的拿出诡计,他七哥喊他弹琴,自个儿却弹起来了。

"你在玩什么呢?,好玩吗?"魏陵鄢跟她一起趴在船舷上问。

慕容儇儇无视他,你没看见我脸上正写着很忙两个大字吗!"没什么,听琴。"嘴上却说。

琴声铿然低越,楚楚有声,述说梦中人梦中事,和着银波起伏的节奏,梦中人冉冉甩开水袖,遥望起那些前尘,情似连环。她在现代混沌了二十年,第一次真切听到这么好听的琴声,虽然她不通乐理。

看到她眼里的赞赏,七皇子陵纾莞尔,眸中流露出淡淡温暖,看来,皇家也不乏有"热乎乎"的人存在。

琴声正欲再起时,岸上走来浩浩荡荡一行队伍,或端或捧了什么东西,把空地都给挤了个无立锥之地,观动作慌里慌张,正在东张西望,看到他们这边,一个个手忙脚乱地跪了下来。

"上岸吧,"七皇子浅笑,"是太子宫中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