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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夜色依旧冷寂,刚才发生的战争似乎已经被黑暗吞噬了痕迹,空气中甚至还有着丝丝芳香,全然没有了鲜血的味道。可黑暗里的平静却不代表真正的平静。一袭身影掠过,在众侍卫都没有察觉的情形下便轻易地潜入了下人房。

慕容儇儇先一个个都点了昏睡穴,才来到杏儿床边。也许是因为受了重伤,防御能力降低,她一直在睡着,没有察觉她已经被人在黑暗中窥视着。慕容儇儇就着月色,看着她清秀的面容,心中满腔的恨意似乎要蓬勃而出。点了她哑穴,慕容儇儇在床边坐下,杏儿被她点穴的动作惊醒,睁开眼睛看到慕容儇儇,先是被吓了一下,正准备说话,却发现已经被点了穴。她眼神里含着疑问望着慕容儇儇,却也暗自在运功想要解穴。

慕容儇儇冷冷一笑,"不用徒劳了,我点的穴,你解不开的。"

杏儿望着她,表情未变,但慕容儇儇也能从她眼神里读出恐惧。是啊,谁知道自己要死了,会不恐惧呢?

"是魏陵夷让你到我身边来的吧,来监视我,囚禁我?你们很得意吧,才潜伏一天,就有了收获。"慕容儇儇始终盯着杏儿,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就好像在说着不相干的事一般。"我真想让你告诉他,如果我真的要走,什么都困不住我。"慕容儇儇忽然凑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惜,你没机会了。"她又正身坐好,"你放心,这一点,我会让他慢慢明白的。"说罢她站起身,冷眼看着她,"就让你,来做我复仇之路的第一个祭奠好了。"说罢便把毒药,放进了她嘴里。然后也不再看她,解了其他人的穴就走出了房间。

那是很久以前,赵唯一放在她身上的药,说是让她留着防身。这种毒药药性很快,吃了只需一个时辰就会死去,而且症状就跟失血过多而死一样。

没想到,会这样派上用场。

慕容儇儇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自从来到这里,无论是间接还是直接,她手上早已经积攒了血腥。她可以自己生存的再狷介,再狼狈,再卑微,可是她想要守护的人,谁也不可以碰。

否则,即使成魔,也在所不惜。反正,她的人生,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觉得有点恍惚,几个时辰前,她还和赵唯一在这里斗嘴皮子,他嫌弃她、鄙视她,可是事实上,他关心自己的心,和静姐姐一样。想到静姐姐,她又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她在这重重宫墙里苦了一辈子,终于有了幸福的曙光,如今,却顷刻间毁在自己手里。她要再如何找得到一个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慕容儇儇想去找她,却想着也许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若可以多瞒一时,也是好的。

这般浑浑噩噩,左思乱想间,天已经渐渐亮了。看吧,日子总是不会因为哪个人发生点什么而停止。慕容儇儇站起身,唤了人来给她梳洗,却见茉儿慌慌张张跑进来,心下了然,却还是装作不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小姐,杏儿死了。"茉儿还心有余悸,她起床去看杏儿好点没有,却发现她全身冰冷,身体也硬了,一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赶紧先来告知小姐。

"什么?"慕容儇儇作出惊怔的样子问道。"你们昨天没有请太医帮她处理伤口么?"

"有啊,太医说了好好休养就没事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慕容儇儇叹了口气,茉儿又接着说道,"小姐,现在应该怎么办呀?"

"先让侍卫把尸体好好安葬了吧,再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茉儿应了声出去了。慕容儇儇转身刚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想着待会魏陵夷要过来,于是便叫人准备热水沐浴,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在没有成功之前,再大的仇恨,也要接着演戏。

本来想着魏陵夷应该很快就会来,却不成想,来的是暮静林。

慕容儇儇望着她缓步走进来,面容平静,却隐隐带着绝望的味道。慕容儇儇只看一眼,就知道她已经听闻了,哀大,莫过于心死,心死了,反而就平静了。

"儇儇儿。"她竟然还那般笑着叫她。慕容儇儇再忍不住,终于哭出声来,"静姐姐,都是儇儇儿害得你"她低头跪下,自己心里的苦痛悲伤,何及她失去最爱的人那样的剧痛啊,而这,都是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妹妹一手造成的。叫静姐姐情何以堪。

暮静林忙扶起她,眼眶里有泪,可是面上还含着笑,"儇儇儿,这不是你的错,是命。"暮静林早就认命了,当年进宫时就认了。可是上天怜惜她,又多给了她几年的幸福时光,她已经满足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儇儇儿,这和你没关系。"她挽着她一起在榻上坐下,细细地用手绢擦干慕容儇儇的眼泪。"唯一说你中着毒,不可以大悲大恸。你不要自责了。"

"姐姐,你···"难道昨晚赵唯一去了姐姐那里,是了,因此她才能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么,静姐姐这番绝望的样子,就说明赵唯一真的已经···慕容儇儇心里本来还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终是这样破灭了。

"他昨天受伤后,就去了我宫里。"暮静林解释道。她无法描述当她看见浑身是血的赵唯一出现在她房里,他在她怀里慢慢失去体温,然后她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坐了一夜着整个过程里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与其说绝望,也许还有解脱。她不需要在担心命运会给他们安排怎样坎坷的未来,不需要再惧怕前路。比起生离,死别或许是另一个开始,至少他们,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相见。"你知道吗?"她轻轻说道,"他倒在我怀里,说本来想要逃远一点,找个地方悄悄离开,可是他怕我整日抱着已经没有的希望混混度日。所以不如在我怀里死去,他走得安心,我也不会抱着希望,再失望一辈子。"她又望向她,"我已经很满意这样的结局了。我来找你,只是不希望你过于自责。我没有怪你,唯一也没有。还有,他让我告诉你,从你跟他要药的时候,他就在着手配解药了,可是终是没有配成。"她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方盒递给慕容儇儇,"不过他说,到时你先服下这两颗解毒丸,再找个内功深厚的人每日为你渡血,也可以解毒。"

慕容儇儇接过盒子,正不知说什么才好,暮静林已经站起身来,浅笑着对她说"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伤心了。"说罢不等她回应便转身欲走。

慕容儇儇总觉得她的笑容有深意,似乎带着些决绝。她担忧的唤了一声,暮静林回过头安抚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没见过的宫女送来一封信,看着熟悉的字迹,慕容儇儇慌得信都拿不稳,好不容易打开,才看完第一行,信便飘然而落。是暮静林。绝笔书。"儇儇儿,恐你伤心拦阻,无奈只得寄信诀别···"

她早该知道的,赵唯一不在了,静姐姐自然不会独活。可是她却只顾着自己的悲伤,忘记···真该死!赵唯一会不会怪她没有守护好静姐姐?她忍住刻苦悲伤,拾起信纸接着读:"

"我于宫墙内苟活半世,幸得你一知己倾诉衷肠,又得唯一厮守相护。人生至此,已然无憾。我自愿与唯一陪伴黄泉。离得重墙深院,终得自由。因此儇儇儿切不要在忧伤自责。最后请求儇儇儿将我和唯一合葬与倾心崖上,成此夙愿,静林一生再无悔憾。愿儇儇儿早日放下仇恨,好好生活。静林绝笔。"

看完信,慕容儇儇觉得那钝痛又开始了,可是再疼,也疼不过她接连失去两个亲人的心痛。静姐姐说是命,可是我偏不信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自也要与天地斗一斗。至于造成自己与静姐姐他们这些命运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想到静姐姐的嘱托,慕容儇儇暗地里给魏陵鄢捎了封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帮她完成这件事的也只有魏陵鄢了。他虽然平地里言行轻佻,但是办事还是挺靠得住。果然正午时,就有人传话来说办妥了,甚至连昭仪骤然离世也给了宫里很好的一个交代。此事,到这里算是有了个好的结果。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儇儇心情才好了一点点。只是令她奇怪的是魏陵夷一直没有出现,到令他又有些不安。到了午膳十分,宫女们上了膳,她本毫无胃口,但怕人起疑,终还是拾起筷子吃了一点。

午膳刚撤,魏陵夷来了。弄得宫女们也不知是不是要把刚撤的膳食再呈上来。魏陵夷近日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抽点时间出来探望慕容儇儇,便不叫传膳,只让众人退下了。

慕容儇儇看着他,心里的仇恨早已团成火球,恨不得现在就喷发烧死他。但是不行,她却只能接着在他面前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这是种折磨,却还没到时间解脱。

"你身体好些了没?"魏陵夷拉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

慕容儇儇顺从地依着他坐下,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他城府真是深沉,明明已经发觉有人从她房内出去,却不动神色。想来昨天那个吻,也是他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他不问,她却不能不问。她若不问,岂不是反而说明她做贼心虚,以他的城府,不知道还会怎样拿她身边人开刀。有时候,先露底,反是将军。

魏陵夷果然赞许地一笑,反问道:"那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老妖婆控制我的余毒未清,遣他来给我送解药的,他潜在宫里,是为了监视我。"他不是知道自己的秘密么,那么,拿着来做幌子,最好不过了。赵唯一,不好意思只能这样抹黑你了,这是我可以为你做的,至少,可以守护你和静姐姐的秘密。

"真的?"他略带怀疑的问道。

慕容儇儇笑了笑,"我反正是说了,要是不信,你大可以处我的罪。"说着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魏陵夷听罢也不再纠缠这件事,人都死了,再追根究底也无益处。但还是似笑非笑,略带深意的说,"他既是老妖婆的爪牙,那就是死有余辜咯。"

慕容儇儇瞥了他一眼,"是死有余辜,但你不觉得故意安排杏儿在我身边很过分么?"

"那是为了保护你。"近日她身边的侍卫老是莫名被人击晕,他直觉里不愿怀疑她,所以只当是有人嫉妒自己对她的宠爱,欲加害于她。才趁她向自己要丫鬟的这个机会把杏儿安排在她身边,方便保护她。

"那你大可以光明正大把她送进宫里,为何要欺瞒我?"慕容儇儇心里的怒火又燃起来,语气也不由得变重。她在现代的时候电视里也总是演绎这样的桥段,明明是做错事却还要打着为了她好的幌子。她却极其厌恶这样的人,发生在魏陵夷身上,便就不仅仅是厌恶了。

"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妥,我也只是不想太过引人注意。"魏陵夷知道她生气了,心下觉得为了这些争吵不值得,于是他服着软轻言软语地和她道歉。

慕容儇儇知道只能到这里结束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机。忍了忍心绪,只瞪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表示就此作罢。

魏陵夷被她表现出来的女儿情态逗笑,拉着慕容儇儇回到自己怀里,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问:"儇儇儿,你可愿意陪我参加七日后的群臣宴?"

慕容儇儇抬头看他,他正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她,含着些请求的神色。慕容儇儇面上犹豫,心里却是暗叹这个宴会来得刚是时机,她正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一个实施计划,为赵唯一和静姐姐报仇的机会。

于是她只沉默小会便顺水推舟答应了,魏陵夷自是高兴,这意味着她愿意承认与自己的关系,这算是这几日来,最令他开心的事了。又搂着她缱绻了半晌,才依依不舍地领着太监离去。

慕容儇儇算了一下,已经过去了三日,那么就说明她还有十余日的时间,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十余日之后,一切都会是另一番模样。而她,或许有机会活下去。又或者,就这样失败,再死一次。

但她已经拿命再赌,结果是怎样,总要赌到最后才会知道。

复仇的因子在她身体内跳跃,慕容儇儇便不再想些旁的事。让下人拿出琴来,试了试手,觉得状态还不错。临到晚膳时总算是有了些胃口,多吃了些食物,晚上早早就睡了。养精蓄锐。

从明天开始,每一天,都是场战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