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相当混乱的回忆。
林封记得剧痛、声响以及光影闪现，但更多的是一种燃烧了自己整个世界的愤怒与疯狂。
他最后的清晰记忆停留在了自肩后传来的疼痛，他知道那是利刃砍进身体的触感。在那之后，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发，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他的周身流窜，他觉得自己被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怒意笼罩，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声嘶力竭地叫嚣着反击。
但具体是怎样反击的，林封却记不太清了。
那之后的记忆像是被某种狂暴的力量撕成了碎片，他再怎么努力回想也只能记起四五张模糊的画面。等他再次恢复清晰意识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他失去了一只手，人形冥灵却被切成了无数的碎块。
林封心想，自己的体内也许住着一个癫狂的恶鬼。
更有甚者，可能他自己本身就是那个恶鬼。
越来越多的黑烟自碎块中飘出，进入到了林封的身体里。神奇的是，原本被切断的手随着黑烟的到来而逐渐再生，很快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和先前消灭节从的时候感觉类似，黑烟转化成了某种能量在他体内流窜，只是这股能量比节从的能量要更为剧烈也更为霸道，就仿佛是不受控制的飞剑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彰显着原主最后的倔强与敌意。
然而蚍蜉终究撼不动大树，已经化为飞烟的冥灵最终也不得不屈服在林封的意志之下。片刻之后，地上的残骸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林封体内的能量也渐渐平息。
他叹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有放松。
可随着最后的一丝黑烟进入到身体当中，他突然听到了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点怀念的语气。
“原来是你……”
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骤然提起，林封原地跳了起来，小心警惕地环顾四周。
然而先前的男声再也没有响起，他也没有产生任何芒刺在背的危机感。声音的主人仿佛就是为了留下这么一句话，而没有任何其他的企图。
更有可能，其实那句话是人形冥灵所说的。
但对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说得好像两人认识，又或者对方单方面认识自己一样。
林封皱起眉头，心中困惑不已，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
现在的他就仿佛是笼罩在重重的疑云当中，妹妹被做成阵眼的原因，自己死因的幕后黑手，转变成冥灵的原因，缺失的记忆，再加上人形冥灵临死前的一句话，各种问题纠缠交错。
但如果不离开这个地方，就不会找到任何答案。
找到掉落在地上的小木偶后，林封抬起头来，透过薄雾大致确定了一下方向，就继续向着极北深渊的外围走去。
*****
极北深渊外围，结界附近。
“傻子，快跑啊！”
冯缘站在山坡上高声疾呼，但是他还没能掌握聚音成线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声音也不一定能够传到对方的耳边。
他现在正勉强控制飞剑向远处的一只冥灵发起进攻。对于他来说，御剑还是一件相当吃力的事情，从飞剑在空中颤颤巍巍忽上忽下的姿态就可见一斑。
而且这样的攻击，对于那足有五米高的熊形冥灵来说，实在是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