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彦越混沌的双眼中渐渐有了焦距。
下一刻，怨念，震惊，害怕，自责和无助等诸多情绪竞相在他的瞳孔中迸发——最后，强烈的恐惧占据了上风，从他的眼睛溢出并蔓延到全身。
他的身体微微颤动着，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一张一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
林贤德厉声打断道：“听好，现在没时间让你废话，认真回答我两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你的舍命汇灵丹从何而来？”
吴彦越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林贤德的存在。风纪部主任声名在外，虽然没有多少接触，但在看见林贤德严肃冰冷的表情后，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那张皮包骨头且皱纹遍布的脸上此刻露出了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就是突然想，想杀人……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想死……”察觉到自己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吴彦越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
“因为你的行为，三人身死，数十人受伤，珍海堂全毁，这不是你一句后悔就可以挽回的。更何况既然是你自己选择服用了丹药，后果当然要自己承担。”林贤德斥道，吴彦越这副推卸责任的胆小鬼模样让他觉得很难看。
“再问你一遍，舍命汇灵丹从哪里来的？”
“好像，好像是有人卖给我的，就在学宫里面。但是那个人是谁，我，我记不清了……他明明和我说过，说过……没有这么可怕的，副作用……”
吴彦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不可闻。
周围一时陷入了静默。
就在这时，林封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吴彦越的身体中溢出。
定睛看去，只见一片浅银色的光幕正在缓缓升起。银色的光芒如同潺潺的溪水般流动交汇，又仿佛天边的云彩那样肆意变形，最终竟变化出了吴彦越的模样。
林封愕然，用手肘戳了戳冯缘的胳膊，低声道：“快看！”
“看什么啊？”
“吴彦越身上有光！”
冯缘瞪大眼睛瞅了瞅，结果什么都没看见。他一边嘟囔着“哪有什么光”一边擦了擦眼睛，但还是没有见到任何不同。
他揶揄道：“你眼花了吧？”
林封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脸上有看见异常现象的惊讶。
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只有自己看得见么？
看那样子，莫非是灵魂一类的物质？
而且自己似乎变得更饿了，是因为这片光幕吗？
他有些困惑又有些好奇，想要走近看看时，那片不断逸散的光幕却突然发生了变化。仿佛是被某种力量所牵引，光芒骤然聚拢，化作银色的光流倾注到了吴彦越的腿上。
然后就彻底消失无踪了。
林封的呼吸骤然一滞，先前的不祥预感重又笼罩在他的心头。但这一次，还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就仿佛自己以前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事件。
是什么呢？
林封皱起眉头，专注沉思。
线索在重重疑云后面时隐时现，只需要一个契机，他就可以将一切都串起来。
校场突然出现的剑意，医馆命案，怕死的林文宇自杀，吴彦越发狂，还有这片去而复返又消失不见的银光……
对了，一反常态的表现，还有嗜血杀人的倾向！
难道！
脑海中灵光一闪，一种猜测渐渐成型。
林封急步走到吴彦越的腿边蹲下，二话不说就扯开了他的裤子。
周围的人都一脸惊讶，林贤德更是怒道：“你干什么！快给我……”
他的“滚”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吴彦越的右腿上，此刻正趴着一只生有诡异黑纹的铅灰色触状物！
而在林封的眼中，它的周身还萦绕着些许银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