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友人的质问，张丰云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林封见他行动实在笨拙，犹豫片刻，还是伸出了手。
握手的瞬间，年迈的凌霄宫主兼凌霄门主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陌生的熟悉感，纵横交错的老脸上露出了个百感交集的笑容。
“你怎么笑得像要哭出来了一样？”林封一悚。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唔，你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的场景。”
林封想了想，发现似乎还真有过这么一回。不过对自己来说只是几年前的事情，对张丰云来说却是三百多年前了。念及此，他也轻轻叹了口气，手握得更紧了些。
******
又取来了两把完好的竹椅和一张小竹桌，重新沏好了一壶茶，两人重新坐下，仿佛之前的情景再现。
张丰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摇头感慨道：“你的力气可真大啊，我这副老骨头都要被撞得散架了，脖子也疼得厉害。”
“你这是自作自受！”林封皱眉冷哼，但在看到对方脖颈处的青紫痕迹之后，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缓和了些，“我刚刚……唔，有点不受控制。”
张丰云摆摆手，脸上流露出诚恳的歉意：“是我的错，你身上也有割伤，咱们就算是扯平了吧。”
稍作停顿后，他突然提出了个问题：“你当初，真的是被冥灵杀死的吗？”
林封正打算好好问问救出林无双的方法，在听到这话之后表情一愣：“当然不是，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
当时的张丰云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参与到极北深渊的远征当中，与自己有关的消息应该是残存部队回归之后告诉他的。但那群人，居然说他是被冥灵杀死的？
冯岩呢？
张丰云脸上骤然浮现出淡淡的怒意，一掌重重拍在竹椅的扶手上：“果然，我就知道里面有诈，以你的实力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干掉！但他们就是一口咬定你是被冥灵所杀，没有其他人证，没有遗体，结果这件事情就这样随便揭过去了，甚至都不知道天道灵门的功德碑上有没有记上你的名字！”
“得了吧，把我的名字刻上功德碑，我还觉得恶心！”林封撇撇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冯岩，他……也是这样说的？”
张丰云微微瞪大了眼睛，弓着身子凑到了林封跟前：“还真的和他有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时他的表情很不对劲，似乎很痛苦又很自责，但是不管我怎么套话，他的说辞还是跟余冽一伙无甚区别。”张丰云的表情有些苦涩，缓缓道，“当时我也是年少气盛，对他说了些难听的话。后来年纪大了，明白他当年也许有什么苦衷，想跟他聊聊，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林封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室友：“那个二年级的冯缘，就是跟我这身体原主一个班的，应该就是冯岩的孙子。”
“我知道，也暗地里打听过，但别说是那小子，就连他爸都不知道冯岩在哪里！”张丰云摇了摇头，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要不是几年前他还给我寄了一封信，我甚至会以为他已经先走一步了！”
“……也许是当年的事情让他有些愧疚。”
“所以那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死掉，还变成冥灵了？”
林封神色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把当年遭人设计被冯岩误杀的事情告诉了张丰云，末了说道：“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冥灵，我也不清楚。听无双说，似乎我这几百年的时间里都是以冥灵的姿态在极北深渊游荡，只是我最近才恢复了意识。”
“这样吗，居然是被人暗算了吗……”张丰云摸了一把下巴的胡子，垂下的眼角渐渐扬起一个锋锐的角度，“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和天道灵门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