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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二次龙之战·三

从几个小家伙处接到了人,蛰猜的没错,他要去找人的确是乐嘉儿,他对扶桑树知之甚少,但有一个人一定比他们都要了解这其中的秘密,那个人就是乐嘉儿!

他带乐嘉儿去吃了西餐,之所以会突发奇想去吃西餐,是因为他不知道乐嘉儿喜欢吃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焦灼之下他突然想起蛰在还没被采儿收服时最喜欢带着女孩子去西餐厅,他有一次问过这是为什么,蛰的答桉时‘好不好吃不重要,主要是精致,只要是女孩子,大多都讲究所谓的仪式感,而西餐厅恰恰是最廉价的能够满足这种心理的场所!’,对于在感情上还是一张白板的他,并不能理解蛰的恋爱秘籍,但他想这家伙既然能在情场得意多年,他说的话应该有几分道理。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份牛排两份田园沙拉,乐嘉儿似乎也没想到澈会带他来这里,他看得出澈对这里的食物并不如何喜欢,就连切牛排的时候都皱着眉,动作很不熟练,很明显,他并不常来这种地方,或许让他不适应的不是这里菜品,而是这里的拘谨!

两人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切牛排上面,最后还是乐嘉儿忍不住先开了口:“你特意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跟一把刀子和一把叉子过不去吧?”

澈抬起头来,看见乐嘉儿左手握着叉,右手握着刀,精致的眉头都快拧到了一起,再看她盘里被切得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牛排,他顿时知道她为何会是这幅表情了,当下尴尬的笑了笑:“要不,我帮你?”

乐嘉儿瞪了他一眼,干脆直接丢下手里的刀叉,她整天和艾小薇在一起,人家一个在国外生活的人都没能教会她这一套,就凭澈?她身子往前凑了凑,盯着澈,有些气愤道:“你是怎么想起要带我来这里?”

澈懵了,一个劲儿地挠头,却不敢说话,但心里却已经问候了蛰的祖宗十八代!

乐嘉儿白了他一眼,起身拉住他的手:“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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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匆匆结了账,乐嘉儿拉着他,两人一路飞奔,竟是去到了生活区中心的那座矮山。

乐嘉儿轻车熟路带着澈来到几棵李树下,望着树上沉甸甸的青色李子朝他得意的一仰头,在澈有些吃惊的表情注视下,直接爬上了树,不到一分钟又从树上跳了下来,怀中已是多了一把又大又圆的青色李子,诱人之极!

天色已至傍晚,在天空闪烁的星辰以及生活区昏黄的灯光映衬下,两人面对着面,乐嘉儿双手捧着刚摘下的新鲜李子,用点头示意的方法对蛰说道:“诺,尝尝!”

澈望着她手中里李子,万万没想到她认为的好吃的东西就是这!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手掌在半空顿了顿,重新抬头看向乐嘉儿,后者微微一笑,像是在说‘吃吧,保证不会有毒!’

他最后还是拿了一个,乐嘉儿坐在李树下,脱下自己的斗篷把刚摘的李子放在上面,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澈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后挨着她坐下。

乐嘉儿很是随意的用手擦了擦李子,然后一口咬下,听声音那是嘎嘣脆,但很快她的五官就都拧在了一起,看那样子就知道这味道恐怕不敢恭维;然而她还是强忍着酸意将之吞入腹中,澈在一旁看着她酸得泪水都快出来的可怜模样,只觉得滑稽中又透露着可爱,脸上更是不自觉得升起一丝笑意,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乐嘉儿脱下斗篷后的完整模样,比他想要中还要美丽,精灵族的神圣与高贵,那种不容人亵渎的美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了前车之鉴,他可不敢再下嘴,笑着调侃道:“你们精灵族都喜欢吃这种东西?”

乐嘉儿不怀好意瞪了身边之人一眼,然后怀抱着双膝,翠绿色的眸子望向夜空深处,幽幽道:“你们人类世界的空气充满了欲望与腐朽的味道,所以生长出的果子总是又酸又涩,而在我们玛雅就不一样了,玛雅的土壤孕育出的果实总是又香又甜,任何人只要咬上一口,都绝对忘不了那种甜美的味道。”

玛雅,那是传说中精灵的栖息地,据说是世间最为纯净的地方,犹如仙境一般!

澈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使劲咬了一口手上的李子,酸涩的果肉入嘴的一刹那他就忍不住浑身一颤,这东西真是中看不中吃,难怪生长得如此茂盛却没有被人采摘,想来不止一个人和他们一样被这看似诱人的外表所迷惑。乐嘉儿看他表情比自己还夸张,掩着嘴偷笑不已,澈尴尬的笑了笑,丢掉手中的李子,双手向后撑在地面,仰头看向夜空,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如果有机会,真想离开人类的世界,去看看你们精灵族的圣地究竟是什么样”

人类主导的世界虽然浩渺无穷,但在不为人知的隐世角落,不同种族间的文明交相辉映,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也许,那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面貌。

乐嘉儿眼神中弥漫着忧伤,她缓缓低下头,可怜而又无助地蜷缩着身子:“以前的玛雅的确是这样,但现在却变了,有神秘的力量侵入了我们的世界,玛雅的空气不再净洁,玛雅的土壤不在肥沃,玛雅的流水不再澄澈,精灵权杖的光辉越来越暗澹,女王的力量正在被削弱,精灵族或许将要失去耐以生存的最后一片净土,而那时,等待我们的,只有凋零与灭亡。”

或许是因为真的开始把他们当成朋友,乐嘉儿说出了很多她不该说的话,而这些话对于身为人类的澈而言,就像打开了一扇未知世界的大门,这与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无关,而是不同文明之间的隔阂,莫说是澈,哪怕当世一流的史学大家,对于异族的了解也绝对不会强过一个真正的异族人,所以乐嘉儿说的话,尽管天方夜谭,但比起去资料室查阅古籍文献然后逐个筛选取证要可靠十倍不止。

澈怔了怔,从乐嘉儿的话中,精灵族似乎遭遇了危机,这大概正是她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原因,他很是认真地回道:“你们为什么不尝试求助呢?”

“求助?向谁求助?”乐嘉儿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说得话很幼稚:“矮人贪婪,兽人残暴,巨人傲慢,你们人类更是集合了所有种族的阴暗面于一体,你觉得精灵应该把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呢?”

澈微微汗颜,听一个异族少女在身为人类的他面前将人族贬得一文不值,他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少女对人类的评价不乏恶意与偏见,可仔细一想,似乎她说的也没有错。贪婪、残暴、傲慢、自私、懒惰、嫉妒、人性的确掺杂了太多太多的黑暗,这些阴暗面的存在注定了人类在信仰光明的精灵族眼中是绝对难以教化的种族。

澈没有再说话,他就安静听着少女在她旁边跟个被人惹恼的小姑娘一般,掰着十根手指头,对于除了精灵族以外的每一个的种族的缺点如数家珍,说到气愤处,更是龇牙咧嘴还动不动就捏起自己的拳头,似乎要将那些她看不上眼的与精灵族有仇的人挨个揍一遍才算泄气;而当提起精灵族现状时,她又总会皱起眉头,先前的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我见犹怜的悲伤与酸楚。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身为精灵很是骄傲与自豪,但更令澈动容的,是他在少女身上感受到了她所肩负的使命和责任,她的眼睛里虽然总算含着泪花与委屈,但其中藏得最深的,是从未有过丝毫动摇的坚定和决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多半是说得有些累了,口干舌燥乐嘉儿再次拿起一个李子,一口咬下去顾不了酸涩,边嚼边擦着被酸出眼眶的泪水,幽幽地对澈说道:“难得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现在是不是该到你了,说说吧,找我到底干嘛?”

“其实,我不介意成为你宣泄的对象,以后若是心情不好,你大可以像今天这样把我当成你的垃圾桶!”澈摇头温和一笑,乐嘉儿愣了愣,随后有些傲娇地撇过头,只留给他一个迷人的背影。

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今天会想起约乐嘉儿出来,还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幽会,有些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乐嘉儿或许能够告诉他答桉,他想了想,很认真地问道:“你为了扶桑树来到艾菲尔学院,难道扶桑树对化解精灵族的危机有帮助?”

乐嘉儿最后一次擦干泪水,渐渐恢复平日里高贵而高冷的模样:“你猜的没错,只有找到扶桑树才能解救精灵族!”

澈不解,皱起眉望着她,乐嘉儿继续说道:“扶桑树是人间与冥界的交界处,相传只要找到它,就能利用它的力量将亡者召回现世!”

“将亡者召回现世?”澈愈发感到疑惑,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想借扶桑树的力量唤醒你们精灵族逝去的祖先,想借他们的力量度过危机?”

乐嘉儿点头回答:“大长老是这么说得,连女王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其他种族又怎么可能办到,要想拯救玛雅,最可靠的办法就是找到扶桑树,将我们精灵族的历代先贤带回现世,借助他们的力量,一定能帮助精灵族渡过难关!”

澈陷入了沉默,扶桑树连通着人间冥界,故而可以通过它将亡灵召回到人间,扶桑树生长在日出之地,而龙族战争史上记载的那一场大战的决战地也在日出之地,难道说当初的亡灵龙族也是通过扶桑树来到的人间,日出之地的决战,实际上就是将亡灵龙族驱逐回了冥界?

澈转而问道:“你们精灵族的史书上,是否有一段关于黑暗纪元结束一万年后的历史,讲得是有关各种族与亡灵龙族之间的战争。”

乐嘉儿脸色微变,似乎有些意外:“真是稀奇!你们人族居然还会有人知道关于第二次龙之战的历史,我还以为你们都忘了呢!”

第二次龙之战?原来那段历史被称为第二次龙之战!澈恍然大悟,但为什么精灵族有关于这段历史的记录,而人族的史书中却并不存在呢,而且乐嘉儿语气明显有些不对劲,似乎其中别有隐情。

乐嘉儿脸色开始变得凝重且肃穆:“在精灵族的史书中,将龙族内战引发的黑暗纪元称为第一次龙之战,第一次龙之战持续千年,战争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导致了龙族的覆灭,推动了龙族之外的种族文明的兴起与壮大;而在黑暗纪元结束约一万年后,亡灵龙族的出现拉开了第二次龙之战的序幕,为了阻止龙族复辟,所有种族有史以来第一次结成统一战线,与亡灵龙族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征战,最终在日出之地将所有的亡灵龙族驱逐回了冥界。在那场大战中,各大种族历经万年传承的文明遭遇毁灭性的打击,不少弱小的种族甚至自此断绝,强如精灵族矮人族巨人族,都不得不在战争后选择遁世以修养生息。”

澈聚精会神听着,乐嘉儿忽然口吻一遍,似是带着一丝不屑一丝愤怒,她冷哼道:“当年的亡灵龙族虽然力量强大,但好在发现及时,在他们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战斗力之前,联军就已经直捣黄龙,找到了生长于日出之地的扶桑神树!但你知道为什么在最后的大战中,联军却几乎付出了全军覆没的代价才将亡灵龙族驱赶回冥界吗?”

澈摇了摇头,他忽然有些害怕现在的乐嘉儿,她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种无法追朔起源的莫名怒意。

乐嘉儿从地上站起,狠狠盯着眼前这个人类男子,无比气愤地说道:“那都是因为你们人类,要不是你们人类在最后关头背弃了盟约,联军怎么可能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被逼陷入苦战,那原本是一场必胜的战役,各大种族倾全族之力组成的联军如铁桶一般将所有的亡灵龙族围困在日出之地,却因为你们人族在最后关头的背叛而出现了无法弥补的缺口。亡灵龙族趁势反扑,联军土崩瓦解,眼见之前的努力将要化为泡影,矮人族十二位大匠师以鲜血筑成防线,我精灵族第一任女王大人耗尽精灵权杖的光辉,这才将亡灵龙族驱逐回冥界。然而纵使如此,除了人族之外,参与那场战役的各大种族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此后,无论是精灵矮人巨人亦或是兽人,都已成苟延残喘之势,除隐居遁世外再无其他选择,反倒是你们人类,因为在那一战中得以保存有生力量,短短千年就发展成最强大的族群,往后万年乃至如今,最终成为继龙族之后这片世界新的统治者!”

乐嘉儿胸口不断地起伏,她很气愤,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异能力,这是数万年之前的事情,与她没有关系,但作为承载了这段历史的精灵族人,她纵使没有亲身经历,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愤怒。精灵族曾是除龙族外最强大的种族,经第二次龙之战后被迫远走西方,如今的精灵族日渐式微,早已不负当年的强盛,更是沦落到连最后一块家园净土都守护不了的境地,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谁敢说不是拜当初的人族所赐!

澈早已震惊地说不出任何话来,他原本只是想问问关于扶桑树的事情,却没想到牵扯出这样多的远古秘闻,乐嘉儿说得每一句话,都超越了他的知识范畴,这些东西艾菲尔学院的人族史上没有任何记载,就连关于第二次龙之战的全部信息也仿佛根本不存在。他以前也曾思考过,论智慧人类比不上精灵,论力量比不过巨人和兽人,论技艺比不上矮人,人类比起其他族群似乎除了数量再无优势,但为何最终却能从龙族手里接过权杖统治世界呢?难道这就是原因,乐嘉儿所说的第二次龙之战之所以在人族史书上没有任何记录,就是因为这段历史对于人族而言代表的乃是耻辱,因为他们用这种不光彩的方式从其他种族手里抢夺来了世界的统治权!

澈望着乐嘉儿,他看到她俏脸憋得通红,指着她的手指在颤抖,看得出她在忍耐,忍耐心里那种现在就狠狠教训他一顿或者干脆杀了他的冲动,但好在她的理智最终战胜了这种由历史传承引发的愤怒。

两人回归到了无言的状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只能等小妮子自己慢慢泄气,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乐嘉儿大概是手举得有些累了,勐的一甩袖,发出一声冷哼后盘腿重新坐下,只是那腮帮子依旧鼓得跟河豚似的。

澈终于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轻手轻脚拿起一个李子,擦干净之后碰了碰小妮子的胳膊,乐嘉儿注意到身边之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夺过他递来的李子,出气式地大口咀嚼着,一时间嘴里竟是感觉不到之前的酸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