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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莫名的火灾

过了一会,宋飞才讲话。他声音苦涩,像是在哀求:“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好不好?”

宋腾的神情虽然不满,可是也没有再逼他哥哥,他重重顿足,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

宋飞还是那句话:“回去再说。”

看宋腾的情形,像是宋飞犯了什么大错,令他极其愤怒,可是他又因为宋飞是他哥哥,所以不便发作。他双手紧紧地握著拳,张大了口,却又说不出话来,样子变得很是可怕。

沈慕橙在这时候走向他们,沉声道:“有什么话,还是在这里说明了的好,若是回去说,惹恼了令堂,只怕更不能收场!”

沈慕橙这两句话,像是大铁锤一样,打得宋飞低下了头,身子发抖,刚才的威风不知去了哪里。

这时,路星辰看出宋腾很怕他哥哥,而两兄弟都很怕他们的母亲。看来宋老夫人教子很严,才会如此。而宋老夫人不知道有什么事要找沈老大,或是和沈老大有关,却又没有著手的线索。

在这里,路星辰不明白的是:沈老大和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无人不知,何以宋腾和他的母亲竟然会不知道?

更不明白的是:宋飞为什么要向他弟弟和母亲隐瞒这个尽人皆知的事实?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真是耐人寻味。

宋飞仍然低著头不出声,宋腾神情紧张地问道:“是不是沈老先生已经过世了?”

他此言一出,路星辰、沈慕橙齐声大喝:“胡说!”

宋腾虽然受了责备,可是反而满面喜容,手舞足蹈:“好极,妙极!他老人家在哪里?就请出来相见。”

沈慕橙笑道:“他不在这里,若是你要见他,要到。”

话末说完,宋飞已叫了起来:“别说了!我绝对不会让娘去见什么沈老大的!不会,死也不会!”

他叫得声嘶力竭,满面通红,看样子真会拚了命来阻止他的家人和沈老大见面。路星辰心中疑惑之极,向沈慕橙望去,她也摇头,表示不知道其中缘由。

宋腾跳脚:“可是娘说,有要紧的事,要和沈老大商量,且说这事非同小可,除了沈老大以外,再也无人可以共商!”

宋飞用力挥手:“听我的话没错,这些人不能共事,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了他们,所以才落得死不死活不活的下场。我不能看著娘也学我一样!”

他这样说法,路星辰和沈慕橙都大为反感,路星辰连连冷笑:“就算我们对不起你,账也不能算在沈老大身上。”

沈慕橙也有怒意:“你可别得罪他老人家。或许令堂要找他商量的事真的十分重要。”

宋腾附和:“是啊。”

他才说了两个字,宋飞就已破口大骂:“是什么?你又知道了些什么?”

宋腾也不以为意:“我是什么也不知道,问了几千次,娘都不肯说。她对你说了吗?”

宋飞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宋腾又道:“娘那么著急要找沈老大,必有原因,我们做儿子的自然要尽力而为。”

宋飞又是著急,又是愤怒,他扬起手来,像是要打人,可是一顿脚,又没有下手。

只见他满头都在冒汗珠,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分明是心中急到了极点。

看到他这种情形,路星辰和沈慕橙都很感到意外。宋腾更是走过去用手替他抹汗。宋飞趁势抓住了他弟弟的手,声音发哑:“兄弟,你和娘一直不吃人间烟火,哪知道人心险诈、世途险恶,听我的话,不会有错。”

宋腾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我不通世务,我想不认也不行。可是,娘怎么会是?她老人家大风大浪,什么事情没有经过?”

他一口气说下来,路星辰和沈慕橙听得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真弄不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们都想这位黄老夫人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路星辰心中的疑问愈来愈多,正想问个明白,事情却又有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宋腾一口气说下来,还没有说完,宋飞大叫一声,突然双膝一曲,竟然向著宋腾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这一下变化,令宋腾不知所措至于极点。他先是双手乱挥,接著,他也“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变成兄弟二人,相对而跪。

这时候,宋飞脸上肌肉抽搐,神情痛苦之极,突然之间,泪如雨下。

他一面哭,一面道:“我是娘的儿子、你的哥哥,我们是至亲骨肉,心连心、血连血的亲人,说什么我也不会害你们……”

他说到这里,已经是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发抖。宋腾扑向前去,抱住了他,也号啕痛哭了起来,叫道:“不会,你当然不会害我们!”

在这种情形下,路星辰和沈慕橙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宋飞开了口:“你现在不明白,日后你们一定会知道。我最近出了事,又要为这事情瞒著你们,终日提心吊胆,唯恐被娘打听到沈老大的消息,这日子岂是人过的,你要是再逼我,我死在你面前算了!”

两人这一抱头痛哭,看来一时之间难以停止。

看到这幕,无法开口,路星辰焦躁起来,想走过去把他们拉开,沈慕橙示意稍安毋躁。

两人哭了好一会,宋腾哑著声说:“不逼你,不逼,我们回去吧。就只当什么也没有听说过。”

事情忽然发展到了这一地步,虽然可以理解,但是路星辰却不能接受,大声道:“不能这样!”

宋飞陡然站起身来,他可能是跪得太久了,起得又急,以致站立不稳,几乎又摔倒在地,宋腾连忙把他扶好。

宋飞伸手指著我,厉声道:“你少管点闲事!你也积一点德。”

这话,说得严重之极。路星辰也不禁勃然变色:“好!我做了些什么,竟然要祸延三代?”

宋飞立刻回答:“你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宽!”

沈慕橙大为不平:“是令堂要找我父亲,你可得弄清楚。”

宋飞大声道:“不找了!不找了!再也不找了!”

路星辰冷笑道:“你说了不算,我看要令堂说了才算!”

情形到了这一地步,可以算是已经反了脸。这时,反倒是宋腾出来打圆场,他向路星辰和沈慕橙打拱作揖:“大家少说一句,干嘛像小孩子一样,吵起架来了。”

宋腾说完,宋飞拉著宋腾向外走,路星辰心灰意冷,挥了挥手,意思是:要走,就走吧!

两人很快就出了门口,门外传来跑车的轰鸣声,转眼远去。

他们走了之后,路星辰觉得十分生气,道:“好没来由,莫名其妙惹了一身气!”

沈慕橙扬了扬眉:“也不算没来由,至少和爸有关。”

路星辰欠了欠身:“你看,他们的母亲是什么名堂?”

沈慕橙没有回答,只是道:“我们先把事情组织一下,才能理出一个头绪来。”

想了一想,事情其实也不很复杂。关键是宋飞的母亲和弟弟:这两人好像一直居住在很少有人的地方。宋飞曾用“不吃人间烟火”来形容。这一点,从宋腾的举止行为上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他们的母亲的情形却又有所不同。

假设宋腾和他母亲是隐居者,那么,这位老夫人在隐居之前,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宋腾曾用很多听起来颇为古怪的话,来形容他的母亲。

先明白了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要找沈老大的,就是这位老太太。

路星辰把整理出来的这几点说了,沈慕橙点头同意。路星辰伸了一个懒腰:“问题的中心是:

这位老太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找沈老大商量不可?”

沈慕橙补充:“中心之二是:宋飞为什么要拚命阻止?”

路星辰也同意这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补充道:“宋飞阻止,我看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无关。”

沈慕橙想了一想:“他母亲好像很赞成他潜逃?”

这一点,并无疑问,因为宋腾所说的什么“道不行”之类的那番话,分明是他母亲所教。

路星辰道:“真怪,兜来兜去,问题还是:他母亲是何等样人?”

沈慕橙笑:“和她为什么要找爸?”

路星辰想了一会,站了起来:“先把湿衣服换了,我有主意。”

沈慕橙笑著说:“无非是强行求见!”

路星辰哈哈大笑:“正是如此,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沈慕橙说:“为什么要你去求见她?”

路星辰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伸手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沈慕橙说得对,是对方急著要找沈老大,那就应该由她来求见他们才是。不过,看刚才他们两兄弟的情形,一定不会将沈老大的消息告诉老太太。那他们所要做的是,要让她知道沈老大并不难找,只要先来见他们就行。

路星辰想到这里,就道:“登报,还是广播?”

沈慕橙摇头:“如果老太太长期隐居,那就不会有和外界接触的习惯,所以都没有用。”

沈慕橙说得有理,所以还是要走一趟,见著了老太太,才能告诉她有关沈老大的消息。

路星辰把这一点说了出来,沈慕橙又摇头:“那两兄弟既然存心欺骗老太太,必然用尽手段不让你见到她,何必再与他们起冲突?”

路星辰笑著说:“你有高见,请赶快说。”

沈慕橙道:“神鹰,现在在司空翼手里。”

路星辰点头道:“我马上打电话。”

不一会儿,,一阵劲风过处,那只神鹰已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停在沈慕橙的肩上,顾盼有姿,神骏无比。

这当然是好主意,只消把神鹰放进宋飞的大屋子去,闹一个天翻地覆,只要老太太在屋子中,自然会被引出来。而看到他们放在神鹰身上的字条,这就大功告成了。

路星辰很高兴:“这就启程!”

沈慕橙笑:“换了湿衣服再走不迟。”

五分钟后,他们已经出门,车很快就上了公路。路星辰想到神鹰闯进屋子,那两兄弟手忙脚乱的情形,就觉得好笑。

不多久,已快接近目的地了,可是路上车辆极多,前进缓慢。这一带,并非交通要道,刚才还没有什么车子,怎么忽然会变得挤塞起来?

车子以极慢的速度前进,路星辰极不耐,沈慕橙放出了神鹰:“请它到前面去看看。前面一定出事了。”

正说著,一阵警车和消防车的警*号声从后面传来。照说,公路上的车辆,听到了这种警*号声,都要让在一边才是。可是路上的车子,早已挤成一团,如何能让得出路来?

于是,警*号声不断响著,直响得人心烦意乱。

不多久,好几架直升机在头顶上飞了过去。这时,所有的车辆,根本无法移动,驾车人都下了车,议论纷纷。路星辰下了车。

不一会,那只神鹰自半空盘旋而下,停摆沈慕橙的肩头之上。

沈慕橙和神鹰嘀咕了一阵,道:“前面失火了!”

这时,就算没有神鹰侦查回来的报告,也可以知道:前面失火了。因为前面有一大蓬浓烟冒起,愈来愈高,看来火势很是猛烈。

路星辰一看这情形,心中就打了一个突。

这里是郊外,都是平房,就算著火,也不会有那么大

的火头。附近一带,唯一的大房子,是宋飞的那所。

看过去,方向也对,莫非著火的,正是宋飞的房子?

沈慕橙也想到了这一点:“车子不通,人走总可以。”

路星辰点了点头,于是就弃车步行。这时,有大队警员也都叫嚷著,在车丛之中,穿插跑步向前。

其中,一个看来很面熟的警官,一见到了路星辰,就向路星辰扬了扬手,路星辰大声问:“哪里失火?”

他也大声答道:“宋飞警官家!”

宋飞的房子失火了!

那当然不会是偶然的事,可是也突然之极,他们两兄弟才走了多久?前后不会超过半小时,他们就出发了。那也就是说,他们一到家,立刻就放火烧房子了。

沈慕橙转过身就道:“放火,是早有准备的了,不然,不能那么快就烈焰冲天!”

路星辰木然点了点头,思绪翻腾,只想著:一个人要放火烧自己的房子,那需要多大的决心?

陡然之间,路星辰脑中又闪过了四个字:弃保潜逃!

为了逃得彻底,宋飞一家不惜毁了老家,这代价之高,真是难以想像。奇怪的是,他们到哪里去了呢?一来,这房子的四周围,警方有严密的监视,两兄弟加上老太太要离开而不被发觉,难上加难。就算他们做到了这一点,想要离开这个城市,也同样绝不容易。

路星辰始终疑惑:他们可以躲到哪里去?因为这不是一年半载的事,这一去,他们可能一辈子就不再在人前露面了。

一面想,一面仍和沈慕橙向前走。不多久,就到了通向宋飞房子的那条私家路。在路口,有许多警员守著,不让人接近。略走近了些,就被警员呼喝著,不准再向前。

这时,已经可以看到著火的房子了。熊熊烈火已经把整所房子完全吞没,火势之大,虽然相隔还有一百多公尺,也可以感到热力逼人。在大火卷起的强风中,许多著了火的东西,在空中飞舞,看来很是怪异。

消防车由于公路上的拥挤,无法到达。虽然已经有一部分消防员赶到,可是附近根本没有救火的水源,也只好眼睁睁地看著大火肆虐,一点办法也没有。

路星辰看到根本没有人采取救火行动,就向著聚在一起的消防员叫:“火场里面有没有人?要是有人,救人要紧!”

几个消防员神情不屑。有的更叫:“怎么救?还没有进火场,铁人都熔化了。”

他们没有行动,路星辰倒也不著急,因为相信宋飞一家人决没有烧死在里面的道理。

这时候,来看热闹的人愈来愈多,还有很多记者也赶来了。由于火势实在太大,所以人人都无法接近。不多久,两架直升机降落,出来了不少人,我看到警务总监一马当先下了机,可能是为了要在众人面前表现他的英勇,他大踏步走向前。可是,才走了十来步,就满面通红,退了回来。

很多记者一拥而上,围住了警务总监,纷纷提问。由于宋飞的事情,是轰动一时的大新闻,所以记者们都知道失火的房子一直受到警方严密监视。

记者的问题,集中在宋飞是不是还在火场之中。警务总监竟然大有幸灾乐祸之色,大动作地挥著手,大声说道:“我们的监视人员没有发现任何人离开过!”

路星辰看到他那种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记者们听得他那样说,也大吃一惊,纷纷问:“难道宋飞还在里面?”

警务总监双手一摊:“我无可奉告。只是我再重复一次:在起火前后,没有人离开过。”

记者都问:“那怎么不去救人?”

警务总监道:“火势那么猛,根本无法接近。”

路星辰和沈慕橙倒也不再关心,而转过身就走。回到了车子里,又过了好一会,公路上才恢复了正常。

这一场大火,当然是第二天报上的大新闻。报上说,大火燃烧了一整天,等到烧无可,才自动熄灭。在清理火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那其实已经不能算是尸体,只不过勉强还可以辨认出那是一个人的残余部分而已。

路星辰和沈慕橙讨论:“怎么会有人烧死在屋子里?报导说宋飞一向是一个人居住,所以推测那尸体有可能就是他。”

沈慕橙道:“不会是他。”

路星辰道:“那会是谁?”

沈慕橙道:“不知道,但绝不会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

路星辰想了一会,觉得沈慕橙说得有理。如果弃保潜逃是早有准备的话,那么,他们三人就绝无葬身火窟之理。至于那具焦尸,那极可能是宋飞的故布疑阵,让人家以为他已经死了,就可以不再追究。

这对他们这几个保人来说,也少了许多麻烦。

所以,路星辰点了点头,同意沈慕橙的分析。

虽然如此,总还是有点不放心。和一个很相熟的法医联络,问了几个问题。

最主要的问题当然是:火场里找到的残骸,和宋飞是不是有关系?

得到的回答是:无法证明。因为找到的一些,事实上也都几乎全是灰烬,在化验上有极大的困难。而且,也没有宋飞的dna记录,可供对比。所以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当然感到很失望,但地无可奈何。倒是那法医忽然提出:“你的电话来得正合时,有一个人想见你,说是有一些关于宋飞的事和你商量。”

听说事情和宋飞有关,路星辰立刻就道:“好,是谁?”

那法医道:“提起此人来头大,你听说过‘法医师公’没有?”

路星辰回答:“听说过,说是本地所有的法医全是他的徒子徒孙,宋飞也和我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