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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惊鸿

青莲胡乱写了八字,咐阿朱带了去,只是朝晨一缕凉风,凄凄戚戚,甚感心寒。

史府上住了大半个月,便已经对姑凉太太们熟细些,自己心中忖度,觉得园中好几个女儿十分可怜。

吴用早早的进来:“早。你发什么愣呢?……”

青莲闻言,微微一笑:“发什么愣?还不是无聊。”

吴用心口一震:“那我唱歌给你听。”

“大清早的,唱歌如狼嚎。”青莲笑道。

“到后广。”吴用也不多说,拉着她就往后面急走,“看,就是这里,幽幽暗暗,也不无聊。”

青莲疑惑不解,吴用拉了拉她的手,便往后广前台跑了过去。

他叫道:“我跳个舞给你看看。”

青莲首先一愣,随即醒悟,忍不住发笑:“你跳舞?……我看你跳?……”

吴用似笑非笑,手脚放了放,嘴里还唱着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青莲听之神往,恍惚间看到一只鸿雁飞落,姿态万千。

吴用在前台翻飞起伏,仿佛是一只空中翱翔之鸟,他的舞姿,没想到是那么的轻盈飘逸,随意潇洒。

待他舞罢,青莲幡然醒悟,朝他摇头笑道:“你一个男子,跳什么舞?……偏偏是跳什么不好,居然还跳洛神舞。”

吴用轻轻一叹:“我是一只惊鸿,谁是我的天空?……”

青莲心中突突直跳,“你让我说什么好?……想要爱,难道那么容易。”

吴用跃下前台,已经上前一抱,忽而一笑:“感不感动,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青莲回过神,推了他一把:“毫无诚心实意,也无半分美感……”

吴用不由可怜自己:“原本准备了这么多,折磨了这么久,到底是不曾成功,反而是被你无情抵过。”

“那你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青莲心中生怜,是为他可怜。

“不惊喜,不意外,反倒是悲伤过度,生无可恋?……”

吴用沉默,良久的沉默。

这时,前广有仆妇急急奔走叫唤,两个人一听,原来是大太太又来人了,青莲掐指一算,心中暗道不妙。

她急忙出去,吴用立即跟上。

“阿朱?……”

青莲进来一见,差点认不得阿朱,只见她发髻散落,蓬头血面,手脚绑缚,衣衫破碎。

“你们都做了什么?……阿朱。”

“甄姑凉,我来告诉你——————这丫头偷了大太太的如懿翠。”领头的婆子凶神恶煞似的说道。

“又是如懿翠?……昨夜抓了一个小偷,倒是事没有清楚,还不知道是不是呢?没想到,今早上又出了一个小偷,怎么偏偏不是别的院子别的丫头丫鬟,又为什么偏偏都是青莲广的人?……”

青莲好笑至极,冷冷的说道:“青莲广难道是出贼的地方?”

领头的婆子原是善保家的心腹人,唤作夏婆子,近日因善保家的在大太太跟前又做了大红人,两个人倒是十分得意,就连身边的亲戚都看不上眼。

夏婆子因昨晚的传闻,也是听说了又是一百个心疑,待见着善保家的成了疯婆子,大太太另有些倚重自己,今日便要恶犬般来咬一咬人。

青莲听了几句,甚是无理,又是无奈,这吵架骂人,不是自己的强项,可又咽不下去——————这些狗仗人势之奴的恶气。

这时,吴用站了出来,挡在她的身前號了一声:“好没家法规矩的婆子。”

青莲微微一愣,缓过神来,一想他有情有义,心中温暖,不在多言。

倒是一群仆妇惊慌失措,只见广中突然冒出一个男人,又生得英伟轩昂,立即转身逃出去,远远的站着门外指手划脚,交头接耳。

吴用拦住广门说道:“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平日里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也是几个正副府主几个大小家主精神短了,越发照顾不到我们,你们这样的老妖精竟然挑三拨四,欺软怕硬起来。”

夏婆子一听,才知道府上的尊贵就是此相公,虽说看面相也不过二十五六年纪,人生阅历也尚轻,怎么府上就巴巴的供奉起来。

更何况,他都二十五六了,居然还单身,要是她算计,自己的儿子都生了隔辈分的好几个孙子,早就替夏家传宗接代去了。

夏婆子想归想,自然不敢怠慢了尊贵,她招了招手,一群仆妇都侧身侧脸,甚至有些媳妇扬袖遮面,害臊不已。

“罢了,罢了。”青莲忍不住劝他,只是心中万分不安,倒觉得自己刚进了府中,凡是有难,或是排解,或是慰问,或是晞笑,更是此时此刻毫不犹豫,毫不顾忌地跳出来分解……

“吴用,你这样对我,待我,毫无保留,毫不顾忌,到底值得吗?”青莲想到这里,暗自伤痛。

是的,三年期限飞升,自己始终放不下那样的执念,若是没有将来,今时今日所作所为,又到底是为何?……

青莲将所有目光锁定在他的后背,仿佛是一霎那,面前的男人是一座山,沉稳地挡住了整个世界。

吴用不知察觉到什么,竟然转过身去,一声轻笑,一种温柔:“放心,有我在,你不必忧。”

青莲再也隐忍不住,双手狠狠地抓住他的十指,“指腹指尖指指心,怜你怜我怜怜爱。”

“你不逃避了,你不反抗了。”吴用笑道。

“我……不想逃避,因为我……反抗无效。”青莲答道。

吴用正要说什么,谁知一群仆妇有人高声大呼:“我反对。”

“谁?……好大的胆子……”吴用又转过身,十分厌恶的喝问道。

夏婆子闻言一惊,忙道:“不干我事,不是我说的。”

吴用懒得理论,只是一妇人推开懵逼无知的仆妇,还不屑一脸惶恐茫然的夏婆子。

她走上前几步,面颊一红,细声细语的说道:“吴相公,你是那天边无可捉摸的风,就像每一个少女的梦,时不时地让人沉迷,又时不时地让人……”

夏婆子突然一巴掌打倒了那妇人,嘴脸颤抖,气遭遭地骂道:“让你做梦?……下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