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北码头居然见到了报社的高粱，我的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高粱这小子不在报社呆着，跑到码头来干什么？”
汪海说：“你我也没在报社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一个多小时了。”
“早上报社有什么异常吗？”
“这不废话吗，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今天一个管事儿的都没有，现在报社处于瘫痪状态。”明大力补充说道。
“刘莽也没在报社？”
“当然了，警察暂停了3天报社运营，整顿到5月2号。只有我俩今天傻乎乎地去上班，楼里一只耗子都没看见。”
“怎么我不知道？”
“现在我们不是通知你了吗？”
正在我们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老四，早就看见你来了，别躲着了，过来吧！”
声音是从曹家仓库方向传来，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我走来。只见此人身高一米八，四十上下年纪，腰圆膀阔，身穿一套灰色西装，头如麦斗，目似朗星，留着一字胡，头戴一顶咖啡色礼帽，不是别人正是曹氏运务的总经理曹钢。
“大哥在忙着啊，小弟这厢有礼了。”
“怎么了，报社没事儿做，到码头来闲逛？”
“这不要整顿到5月2号吗，所以带朋友来溜溜。”
“没这么简单吧，听说你小子现在可是大神探，是不是到我们码头查案来了，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配合的。”
“大哥你就别笑我了，我哪是什么神探，瞎猫撞见死耗子罢了。”对于这个曹家大少爷曹钢，在我心里的始终有一种神秘感，因为他经常外出跑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每次一见面还没说上两句话又被人叫走了，所以谈不上什么过多的交情。
“都是自己家兄弟，找我有事就明说。我也不瞒你，码头最近不太平，老出岔子，我也怕报社出事后接着就是我们码头。今天亏得神探你来了，就帮我分析分析。”
听曹钢这样一讲我连忙回话：“我也是担心报社之后码头会出事，所以特地前来盯着。大哥说码头最近老出岔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
我们跟着曹钢来到了仓库办公室，分宾主落座后曹钢泡上了功夫茶。
“我昨晚就想请你过来，但是听说你被老爷子接走了才没叫你。我这个人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你可得帮帮我。”
“到底出什么事了？”
曹钢看了看汪海和明大力又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忙说：“都是自己人，这两位是报社的员工，也都是你的下属。”
“既然如此那你们可得为我保密。”
“那是当然。”
“我呢，虽然说是运务公司的总经理，但是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跑腿的，大事小事都是老爷子在打理。前天，也就是外面传戏子跳楼那天，老爷子替码头接了一个订单，是军统重庆站的生意，说是租两条船送一批设备到武汉。昨天一大早来了十二辆卡车，我们忙了一整天才将船装好。可是到傍晚发船之前，一清点货物，可就发现不明不白地丢了七箱，到处找遍了也没发现。于是就没有发船，一直到夜里十一点过，这七个大箱子又神秘地出现在船上。既然货齐了那就发船呗，今天上午一大早我让军统的人亲自验了货再次发船，可是两条船刚一出码头，就发现又丢了五个箱子。于是我让两条船重新回港，一清点结果全部箱子又都在。折腾了一夜，到现在还没发船，这次我长了个心眼，当着军统的面一箱箱往里抬，并让他们自己核实，签字确认后我再发船。”
“你是说在纵目睽睽之下货箱就丢了？然后在眼皮底下又重新出现了？”
“可不是吗，码头上几十双眼睛盯着，还有军统的人也都看着，可是箱子就像变戏法一样，一会儿消失不见，一会儿又重新出现，真是活见鬼了。”
“方便带我去瞧瞧？”
“那就到船上去吧，你可得帮帮大哥，这趟货可出不得茬子。”
在曹钢的带领下我们登上了两艘货船中的一艘，进入货舱，只见宽大的货舱里整齐地堆着两排木头箱子，每排52个，分上下两层码放，每个箱子高1米宽1.5米。每排木头箱子的左右都留着近1米5的过道。所有的箱子都打着封条，封条上有连续的运输编号，另外写着物品信息。我让汪海和明大力去试试木箱的重量，结果两人费了老劲儿才将箱子勉强给抬起来，看来每个箱子的重量至少在150公斤左右。
“奇怪，照理说只有两排箱子，又有人看着，少一个马上就会被发现，可是怎么会消失呢？如果说是有人作案，可是这么大的木箱又是如此重量，移动起来没有理由不被发现呐。”正在我自言自语的时候，汪海说道：“董哥，现在时间是11点15。”
我看了看表，在心里说：如果这是神秘人留下的第二条线索，那给我的时间可不多了，但是从哪里入手调查呢？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明大力突然有了发现他先是问旁边的帮运工：“消失的箱子你们记得是哪几个，另外只是一条船的箱子消失还是两条船都有？”
一个上了年纪的搬运工说道：“两条船上都有，这条船上的是编号是50、51和52，另外一条船上的是103和104，两次都是这几个箱子在作怪。”
我快步来到50号箱子的位置问道：“这次和前两次的堆放顺序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两次从新找回后我们都打乱了排放顺序，比如这次以前是堆在货舱头的，现在又故意把这些箱子分开在舱中和舱头。”
我仔细查看了三个箱子，发现它们被分别放在两排，50和51放在左边的第二层，52放在右边货舱入口的位置。三个箱子的封条上均写着汉阳兵工厂生产设备。
“箱子重新发现后，你们检查过里面的货吗？”
“检查过，一件不少。”
这批货箱皆是用柏木打的，全部拿桐油泡过，单看这50、51、52号箱子与其它货箱并没有神秘不同。可是对方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这几个呢？难道是里面装的东西不同？想到这里我问舱里一个军统的少尉：“长官，这些箱子里装的货物是一样的吗？”
少尉想了一下回答：“都差不多吧，连着3个箱子里的货可以组成一台车床，都是制造步枪或者是冲锋枪的枪管和膛线的。”
“哦，那这3个箱子组成的车床是做什么枪的？”
“汤姆逊冲锋枪。”
“我知道了，谢谢！”
从货箱上看没有什么不同之处，我又检查了船舱和地面，这艘货船是用钢材做的船骨，地面是由一块块硬木板构成。我首先来到舱尾，在第一次丢失货箱的地面观看，只见船板地面上有许多搬运拖拽货物留下的痕迹，也看不出来哪些是新留下的哪些是以前的，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线索。难道真的是魔法，箱子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如果不是魔法，那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可是这样大体积又十分沉重的木箱消失后会藏在什么地方呢？又是什么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些箱子像变戏法一样地变来变去呢？我再次把目光投向脚底的船板，只见这些船板全都是铆合结构，一块咬着另外一块，根本连一把锋利的尖刀都插不进去。这时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大哥，你说这条船最大承重是多少？”
“这是小型货船，最大承重是40吨。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那能看出来现在装了多重的货吗？”
站在曹钢背后的高粱说话了：“当然可以，看船体的吃水程度就能大概算出。”
我看了看手表，11点21，“那现在赶快算一下。”
我们快速来到船头的甲板，曹钢立刻吩咐船老大算船的实际承重。船老大看了看船体的吃水线很快得出了答案：“估计在20吨到22吨之间，你看吃水线刚刚没过船体的三分之一，如果达到最大承重会占到3分之2。”
汪海此刻明白了我的用意，他忙说道：“1个箱子150公斤，52个箱子那就是8吨左右，加上我们15个人大约1吨，再加上带的食物和其他物品最多也就10吨到12吨左右，那怎么会出现20到22吨的吃水？那多出来的近10吨在什么地方？”
“当然是船上还有一批同样的箱子。”我的话一出口，只听得明大力喊了一声：“什么人？”接着就听见船尾传来“噗通，噗通。”在连续的跳水声中，两条船上同时跳下去七八个水手和工人，他们拼命向江心游去。
军统的探员赶快拿出手枪朝着江面射击，我看了看手表，11点25分，来不及了，还有最后5分钟。我拼命地跑进货舱，指挥剩下的人检查货舱地面。
“既然有10吨的重量来历不明，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船板之下，船板看似铆合结构，但是不排除整个船板都被人动了手脚，只要有人在船板下的空间转动机关，整个船板就会翻转过来。汪海、大力你们两人赶快到另外一条船，进去后快速找到地面上的机关。”
果然这次我们沿着货舱边缘检查，很快就找到了机关，是一个藏在舱体中部用油布挡着的定滑轮翻板，扣动连在翻板上的玄机，只听得“咯吱”一声，整个货舱内的木箱连同船板全部陷到船板之下，而于此同时又有一批同样排列的木箱从旁边1米5的过道中升了起来并填上了刚刚陷下去的地面。
手表已经指到11点28分，我扯着嗓子疾呼：“把50号，51和52号箱子赶快丢到水里！另外通知汪海，把第二批的103和104也丢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