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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尸宴(六)

“哥……你想怎么做?……..”

此刻的我,看上去确实是晕头晕脑,神思混乱。但,大哥冰冷的,没有一点感**彩的语气;还是令我,听出了几许不祥的预兆。

迷茫且不解的巴望着,他的面部表情——我,已然心中有数的答案,在看到他那双忽而眯起,隐含着阴鸷,决绝之味的眼睛之后;瞬间,领悟了。

我,怎么忘了;我的大哥,杜衡,亦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等闲之辈。

“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事情,已经开了头,要想善了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做事做绝,永绝后患。”他的语速很是缓慢,悠然;语调是平稳,和气的;那副腔调,像是在高档餐厅里,探讨点什么口味的下酒菜一样的自然。

我,满心以为,他这是下了决心要杀掉杜采修了;骇得心脏,随着他的话,越绞越紧,闷闷的发胀,发疼。身体,也不规律的瑟瑟索索地抖动着……说不清楚,那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于心不忍。

归根到底,采修,他是我们的弟弟;我们的身上,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哪怕,他再可恶,再该杀;真要做到那一步,也不可能不难受,不犹豫。血脉上的联系啊,砸断了骨头,都连着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但我,是不安的。

“他……毕竟,是四叔的儿子…….是我们的弟弟…….”我,看着卧倒在地,一动不动,没有知觉的杜采修;有些顾虑,不忍地小声念叨着。

大哥,也没搭我的话茬儿,自顾自把我的身子,扶到床脚的一侧靠住。自己,站直了身体。

我的一颗心,好像提到嗓子眼儿;生怕,他下一步便结果了采修的性命。目睹那样的情景,我是真料想不出自己是该叫,还是该哭才好。

问题是,取了采修的命,之后呢?我们,该怎么办?四叔,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的儿子再不好,也是他的骨血,他的心头肉。大伯,也不会轻饶了手足相残的大哥;更不会出面维护。怕是,到了那一天,大哥的下场,绝不会比采修要好到哪儿去;也许更加凄惨。也就无需再提,采扬会受到怎样的冲击了。

越想越怕,越想越不敢想。此事,走到这一步,仿佛无解,进入了一条死胡同。

值得庆幸的是,大哥没有直接去收拾杜采修;反而是出了卧房,走去了客厅。我,是一口气没等放下,又提起了悬着的心;不知他究竟做着何样的打算,难已安稳。

闵勉地支起身体,挪到卧室的门口:探头探脑地,窥探着大哥的背影,看他意欲何为。

大哥,一手拉开了房门,朝着门外的人,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们进来看看,小修大概不太舒服。”

那些人,竟也没流露出多少讶异的神色来。听了大哥的话,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

“杜少爷,你怎么样?……..”

他们,口中的“样”字,还未落地;大哥,已经飞快地推上了房门,从身后发起了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一个手刀,劈在了其中一人的后颈,将人打翻在地。转回身,又一个回旋踢,踹翻另一个!顺势,连环飞脚,在那人的心口窝上,就是一脚一脚的狠踹!翻转手,将人用其颈上的领带一缠;手腕一转,使劲一勒:但见此人,一命呜呼。

解决了一个,另一个刚缓过神儿来,跳起身来与大哥打在一处。大哥的身手,是出乎意料的敏捷,狠厉;招招满是杀机。不过三招两式,出手如电,翻转成花,扭断了对方的脖子!手段,绝对的快,稳,狠;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我不由得感叹:受过特种训练出身的人,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三五分钟,我瞠目结舌地见证了一场生死搏杀的角力。不是没有经历过比这更惨烈的,却是第一回面对面地,领略了大哥叫人害怕,敬畏的“杀人技”。

这时的他,不是我平日所认识的那个杜衡。那个时而冷淡,时而温情;时而若即若离,时而明月清风的他。

大哥,初战告捷。他,甩了甩手,活动活动腿脚;仿似有意要舒展一下,他修长,健美的肢体。

他,对着我,探出门框,看傻了的小脸,弯了弯嘴角——顽皮之中,带着和蔼可亲;仍旧是形容不出的风度翩翩,玉光澹澹。

房门,传来一阵急切的,慌忙的敲打声——

“杜少爷,杜少爷…….你,没事吧?!…….”

门外的人,是阿城。他的急迫的语音里,满含着明显的焦虑,和担忧。

我,脸色一变——阿城,是大伯身边的人,亦是一把好手。他的出现,不可否认,是我们最大的劲敌,最难对付的人。

我们,若想安然无恙;阿城,是不得不去扫除的一个障碍。

大哥,不慌不忙地在地上歪倒的保镖身上,抽出一根警用电棍出来。据我所知,现在很多私人保镖,都在使用这种新科技产品了;伤杀力巨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敌人,制服对手。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又按了按触动的按钮;随后,扭头冲着我,微微一笑,将食指竖在了唇角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我,会意,轻点了下头。闭紧了自己的嘴巴,连大口喘气也不敢了。

大哥,将持电棍的手,反藏在背后;一手,打开了房门。

他,面容宁静,波澜不惊地立在门前。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倒像是正在饮茶看书,听音乐一般的闲在自得。

“阿城?你有事吗?”大哥,若无其事的,语调轻扬。

阿城,一把推开了大哥,冲了进来——入目,即是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他面色大变,目闪精芒。

大哥,在他闯进门的那一刻,就关上了房门!与此同时,电棍,也飞快地顶在了阿城的后腰上——一股强烈的电流击穿过身体…….阿城,浑身激烈地抽搐起来;双手和脑袋,颤抖的程度,让人担心会随时与身体分崩离析。活脱脱的,漫画里的魔法小仙女,哆里哆嗦地令观者产生他会不会“变身”的期待。亦或像是,一个悲催的,惨败在奥特曼手下,瑟瑟发抖的小怪兽。

大哥,抢占了先机;猛抽电棍,兜头就是一棍,劈向阿城的头部——他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鲜血,登时顺着额头,淌了下来…….打眼一看,像是一个血葫芦;显得极为狞恶,恐怖,触目惊心。

阿城,到底是有过多年“大战”经验的悍将;就算是被打得浑身是血,头脑发懵;身体的本能抵抗意识,还是相当强大的。他的身手好,腿脚功夫扎实,又有多年苦练的基础。很快的,就反应过来自己是遭到了暗算,反守为攻。

大哥,对他,不敢掉以轻心。拼实力,肯定有所不及,但胜在偷袭成功,先得了优势。自己又有兵器在手,电棍有半米多长,用着衬手,又具电流击打的功能;暂且处于上风。

阿城,自我保护机制得以启动后,从袖管中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两个人,你争我夺,刀兵相向,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双方,又缠斗了有五六分钟;我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我不懂功夫那一套,但我看得明白,大哥与他对阵,只能靠讨巧占得便宜,拼硬实力是不行的。他只有找出阿城的破绽,才能出其不意地奠定胜局。要不然,夜长梦多,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

在我的心里,终究是骨肉亲情,战胜了所谓道义与良心。我不能看着大哥出事,也不能允许阿城有机会活着。他活着,就得有我在乎的人,受到伤害。

我不是伍子胥,没打算过为着他的背叛,三年归报楚王仇。仇,我不想报;只不过,不能允许他活。

于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那样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驱使着我,站起了身体,抄起客厅茶几上的大花瓶,慢慢靠近了正在打斗的两个人…….乘其不备,朝着阿城的后脑,将花瓶砸了下去!

阿城的警觉性是很强的,这缘于他的职业需要。他,眼尾的余光,窥到了我的举动。一边疲于招架大哥的进攻,一边还要躲闪我的袭扰。奈何,大哥也知我意,有心配合我早点结束缠斗,步步紧逼,把他缠得分身乏术,根本没有办法防备我。

我放出的大招,在他歪头的时候,打偏了!成效,倒是有一点点的:花瓶飞过他的脸侧,砸在了后肩处,碎了一地。迸落四散的碎片,锋利地割开了他脸上,颈上的皮肤,渗出一道道的血迹。

阿城,一吃痛,眉毛一皱,手臂一哆嗦——大哥,抓住难得的机会:电棍,直捅向他的小腹,反手一拧他持刀的手,往后一带;手腕一转,借彼之刃,巧妙地割开以对方的喉咙…….

血,像关不住的水笼头,“呲呲”地冒了出来…….四下溅落的血液,像是温暖的泉眼,喷出漫天的血雨。

我,被这带着死亡气息的,奇异景致;骇得神魂失据。

阿城,睁大了一对空茫的,不可置信的深眸;望向对面的我,缓缓地倒了下去。

直到脸上,感到一些些的腥热之气;我才想起拿手指去抹。指尖上,一丝刺目的鲜红:那是他的血,溅到了我。

我们,以血肉成身,终将以血肉相还;我们以苦痛领悟世界,非以苦痛得以解脱不可。

大哥,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想,他是想要安慰我几句的。但低首看看自己,满手的血红,又改变了主意,走进了浴室。

倒伏着三个死人的房间里,飘散着和暖,湿腻的血--腥气味儿。我,魂不附体似的立在当场,听着耳边水声泠泠;直觉科幻得很不真实,匪夷所思。

我,是来参加大伯的寿宴,采扬的订婚之喜。怎么,大喜的事情就无缘无故地演变到了血流成河的地步?杀生害命,以血相冲;将来若是有一天,大伯有了意外,或是小弟活得不幸福;是不是,皆是我的过错呢?!

远的不提,近的来说;我和大哥,该怎么走出这个房间?走出了房间之后,又会陷入怎样危险的境地?

还有,那个杜采修。那三个知情人,已经解决了,他要怎么处置才合适?他走出这个房间,于我们是祸;他走不出这个房间,于我们亦是祸事一件。

我,心乱如麻。看不到任何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也想不到一条恰当的脱身之计。

水声,停下了。

大哥,简单地洗干净了手和脸,又走了回来。

他,抱了抱我,摸了摸我失去血色的脸蛋;轻声在耳边说道:“你,不用怕。我,一直在这儿。”

头痛欲裂,我想我是感冒了。本来想多写一点儿,看来也是不可能了。按时更文,希望读者都健健康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