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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辽东 第三百零九节 太监就是太监,李成梁来了

面对知府大人的无赖,一声叹息之后,二位天使只能无可奈何顺着知府衙门出来,互相商量,应该如何办,怎么办。两位宫里面出来的大爷们想来想去,又想到了李总兵的麾下,这李辽东自然是厉害的人物,哪在整个辽东总不会有人不卖他的脸面吧,找他出头给自己出气,以前几天吃饭时的客气,自然是不言而喻,定然是要给自己帮忙,二人如是想到。谁料到,这次去李总兵府邸,人嘴脸也变了,这次倒好,李成梁根本连面都不和他们相见,只是很简单的打发人出来说什么总兵大人不在府中,出外地视察军务去了,请两位公公回去。这个时候这二位公公依然是心不甘情不愿,银子面子迷住了心窍。两人又开始嘀咕起来,既然外面的人都不可靠,恐怕上阵不离父子兵,打虎还要亲兄弟,咱们就去找咱们皇家自己人锦衣卫出头吧,想来他们总不能躲着自己吧。

等他们到了辽阳锦衣卫千户,一打听,接待二人的千户大人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摸样,不由得噗嗤一乐,这才将整个昌盛号的情况全盘托出,并且直言到,要是两位天使内臣在辽东任是在哪家受了欺辱都好办,就算是李成梁哪里,你找我出头,他也要给我几分面子,但是你们要是动了龙财神,呵呵,恐怕是今生今世都不要想在辽东立足了,所以为二位的安全计议,还是老老实实的去向人赔罪的好。到了这个时候,二位天使大人带着一头的冷汗,从锦衣卫之中出来,这才清醒明白过来,到底为什么哪小小的商号敢如此放肆,居然连皇帝陛下派来的官员都可以置之不理。弄了半天,不能怪人家厉害,实在是自己糊里糊涂,没弄清楚人到底是那尊大神,这昌盛号可是不简单,绝对不是什么银烛镴枪头的所谓样子货,不但与李成梁家结了亲,而且辽东从上到下,可以说人人都在里面有利益,下到凡夫走卒,中道士绅富商,上到阀门官卿都与之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更别说就在刚才锦衣卫千户还透露出来最新的关键消息,皇商的来由是因为这家商号的少东家去京城赶考之后弄到手的,不但如此人还得了个东厂颗管事的官衔。此时的二人才意识到自己碰了一个什么样的马蜂窝,东厂颗管事,他娘的别看品级似乎和自己差不多,但是位置权利可是完全不同,哪也算是独自支撑一面的人物,要知道偌大的东厂一共才十二路,哪可是了不得关系,也就是说人和皇家有很多内在的联系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到了现在,两个人觉得这次被羞辱也是有人故意如此安排的,为的就是要警示自己识相,别找麻烦,要不然的话,以后的日子那就不好过。说起来陈增比较成熟些,毕竟是在司礼监做过的人儿,在这个时候他立刻联想到这来辽东的肥差的莫名其妙和古怪,能落到自己的手上原本自己就是个冷灶,而据自己所知马堂也不是啥大人物的亲信,比自己还有所不如,头上挂着个贪污腐化的罪名,那么如此两个人怎么就能在不交代背景的情况下,糊里糊涂,懵懵懂懂的就给丢到了辽东来呢?综合前后的资讯,他们也不是傻子,从里面得到了自己的分析,看起来宫里面的大爷们都是在知道这些情况的,只是故意不说,对这辽东的水到底是深,是浅他们还是拿不定主意的,所以大佬们恐怕还就是希望自己和马堂二人,能够糊里糊涂的去找人的麻烦进行试探。要是试探的好,油水大,自然很多事情都不用多说,分分钟换人来辽东榨取新的利益,要是试探的不好,碰了钉子,捅了马蜂窝,那么也简单,他们将两个人当成替罪羊以丢,反正和各方面说势力都不沾包,是两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家伙,死了也就那么回事。越想心里面越是害怕,人哪就是这样,千万不能想得太多对一件事情,想得太多就容易出现各种恐惧的心态,陈增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立刻同马堂说了一通,马堂也回过了味道来,他也觉得不大对劲,二人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眼下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上门去求人家昌盛号,由敌人变成朋友,如此做既能够保住富贵,又能够尽量保住这肥差。毕竟这肥差虽然有可能从昌盛号哪里收不到银两,依然还是肥差,要知道除了昌盛号以外,这自从二人这么顶着皇家的旗号一路走过来,不说多,一个人几千两银子是收到了的,而到了辽东之后,只要打着宫里面的旗号多多的往这块倒腾些货物,或是从这里往京城运些东西,其中省下来的税钱利润差额都够两个人吃穿不愁,富贵荣华的了。琢磨明白了道理的两个人,就想着怎么能够靠上去,想来想去,现在是不方便去的,因为自己刚刚受了羞辱,倒不是担心自己的面子,说实话太监们什么都要,就是不会要自己的脸面,脸面对于他们来说是奢侈到不能再奢侈的东西,一个奴婢,一位奴才要脸,那么你的命肯定活不长了,所以他们不是担心自己的脸,而是怕因为自己过去太过分的言谈举止,激怒对方,人的火气还没有下,再去的话要是谈僵了,最后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鸡飞蛋打了,所以眼下还是先晾一晾的好,反正自己这里还有圣旨在手,当那位登上了东厂颗管事的少东家回了辽东,再上门去拉一拉关系也不迟么。因此两个人怀着痛苦的心态,等啊等啊,天天都派人去山下村蹲点,就等着龙天羽回来,自己好上门去负荆请罪。

这日两人依旧龟缩在差遣使的府中,弄了几个人在一起推起了牌九,也算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一番,毕竟么这个风头火势谁也不愿意出去再招惹什么其他的麻烦了。大伙儿正吆五喝六的玩的开心,就有哪外面的帮闲贼溜溜的进了府邸,对着两位差遣使大人说道:“回禀二位公公,快去看看吧,哪位昌盛号的少东家回来了,人都已经到了山下村龙家大宅里面。”

听见这话,陈增、马堂二人哪里还有心思玩乐,这决定自己前途的主儿回来了,商量了一下等会儿应该怎么去对付人家,接着呼啦啦,带着一群人传旨的校尉们,穿的是披红挂绿,直接往山下村走去。走了两个时辰,中午也没顾得上吃饭,硬是下午才来到了村子里面的,刚进村子就见到川流不息的人群往龙宅涌去,有哪好事的打听了一下,说是龙家今天晚上开流水席,庆贺自己的少爷考中了举人,当官回家。好家伙,这两名太监心里面更加有些没底了,这位所谓的少掌柜的,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一会儿东厂颗管事、一会儿是举人身份,一会儿又是皇商少东家,还有一个辽东船舶司的吏目在身上,这头衔也忒多了些吧。当然心里想着,脚下的动作却是不慢,片刻之后就来到了大宅之前,别的不说就说这片宅院哪可是亭台楼阁分外宽广,如此豪宅让陈增、马堂二人心里面更加没了底气。要知道这大明年代平民、官员、勋贵、皇族为了标清楚各个阶层的权势地位,所以在住宅方面都有不同的规制,你是平民的自然就不能用官员的规制,而眼前这个龙宅,估摸着最少是一品大员的宅邸规制,要是认真起来可是触动了朝廷的礼法,要是在朱元璋的年代抄家灭族哪是少不了的。只是么陈增、马堂二人是来结善缘的,而不是来结仇家的,自然是不会没事找事,提这种东西自找没趣,说句不好听的,这年头已经是步入晚明时代,天下风气早就已经沉沦,朝廷的威信荡然无存,要说这个规制的东西,还有几个人会去遵守?别的不说就说这穿衣,原来平民是不能穿绫罗绸缎的,可现在呢,早就是大把的有钱人穿在而来身上,哪里是能够管得过来的。

好吧,言归正传,陈增、马堂二人派人上去通报要龙天羽出来接旨,还不等他说完呢,龙宅中门大开,一阵乌拉乌拉的响声吹了起来,龙天羽身穿飞鱼服,头戴青纱帽,神采奕奕的走了出来,先是客气的躬身一鞠说道:“恭迎二位天使,小可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则个。”他的话里面根本不提之前两者发生斗争的事情,表面之上完全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摸样。

陈增、马堂怕的就是对方给自己冷脸瞧,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就复杂化了。马堂立刻上前笑嘻嘻的同龙天羽热乎说道:“哎呦,瞧瞧,果然是少年英雄啊,怪不得能得到皇上的信重,以后咱家长驻辽东,还要请您多多关照才是呢。”说完竟然不顾朝廷的规制,向着龙天羽还了一个全礼。在边上看着的陈增心里面骂了句,他娘的这马堂,果然是个油滑尖子,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拍上马屁了,也不怕拍错了,拍到马蹄子上。当然心里这么想,他自己面上也是满心欢喜的摸样,同样上前:“龙大人,这还是初次见面呢,就如同马公公所言,咱们日后还有的是时间合作,大家要同舟共济才行哇~!”

龙天羽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这两位现在的想法,心里面放松了下来,呵呵,要知道毕竟对方是天使,哪是皇帝的代表,自己不可能打脸打的太重,要不然的话,传扬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现如今这两个人能够主动的知情识趣向自己靠拢,哪还说什么,龙天羽虽然从心里面就厌恶这些贪钱的太监,但是却不会轻易得罪他们,要知道,作为一名上位者是不能以个人的喜好去作为衡量事物的标准。他面上自然更是亲热了三分,手一晃示意到:“来来快请入内,咱们办完正事,小子还要好好敬两位大人几杯,说起来都是小子的不是,这次奉皇命从山东归辽耽误了时间路程,让两位大人久等,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赔罪。”

说完引着陈增、马堂二人就进了院子,院子里面闲杂人等都已经清空,要不然宣读起圣旨来可是麻烦,一大片的人跪着可不是回事儿。于是,两名太监大人,开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当然圣旨只有一份由陈增来念。不过话说回来,这也算是老本行,陈增前面说过乃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原本就是干着送奏章、跑腿宣旨的勾当,他们这些人都是专业人士是要练的,平日里为了让自己说话抑扬顿挫,京腔京味儿,都是要嘴巴里面含着石子来读书,千百遍的反复练习,以达到最佳的宣读方式。所以陈增虽然有几年被闲置起来,但是重操旧业,却依然那么专业,说的是不紧不慢,不过圣旨不长,只有十几句话,当然最终的涵义说透了,一是将昌盛号作为皇商,以后的皮革之类的东西都由他来专贡,二是要在辽东旅顺口设立皇家港口,归皇家直属,由龙天羽管理。宣完旨意之后,陈增舔了舔嘴唇多少有些意犹未尽的滋味,要知道他也很久没有这种代天说话的机会了,以后估计也不大可能有了,心里叹息一声,双手将圣旨托起直接交给了龙天羽笑嘻嘻的说道:“龙大人,还请您接旨谢恩吧。”

于是乎在一系列的仪式之下,龙天羽接过了圣旨,站了起来,先请两位天使堂上稍坐,自己去后院供奉起来,以示尊敬。陈增、马堂二人自然是懂得这个规矩,由龙府的下人带着自去大堂不提。龙天羽这边拿着圣旨,心里颇有些感慨,说起来这东西自己是第二次接了,在京城的时候封官的时候直接皇帝陛下就下过中旨,不过那一封的重要性,绝对没有这一封大,有了这一封圣旨,自己就可以大张旗鼓的赶起来了,一切都掩盖在皇权的笼罩之下,呵呵,想要有人拴住自己的手脚,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他来到后院将手中的圣旨交给张懋修、刘泽观看,二人看了之后心里面也同样是一阵大喜,眼下龙天羽的势力很小,而且很多犯忌的地方,但是如果说,今后有了这层皇帝陛下的名义笼罩住,再加上辽东巡抚曾山,辽东总兵李成梁是要下台的,不过看来应该是用李如松继任,那么自然关系不错,再加上自己的势力,可以说辽东这块地方龙天羽说一,绝对没人敢说二,那样发展起来太有利了。

龙天羽自然不能久留,毕竟前面还有人等着自己,他说了几句闲话,转身出来,先是吩咐人去弄两张二百两的银票来~!接着他揣在怀里面,往前走去,还没走到头里,就听到李洛的声音。不由得一笑,前面他就通知了李洛,这两名太监的事情,她那么冰雪聪明自然是能够明白里面的道道,很显然是抓住了时机同两人在说着什么,叙一叙京城的状况。龙天羽也不停留直接走了进去,笑呵呵的说道:“这可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洛儿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京城的事情,怀念京城的物景,这可倒好两位大人来了,多少能解解乡愁。”

听到龙天羽喊李洛洛儿,陈增和马堂二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里头跟明镜一样,这么叫下面的涵义,不由得又惊又怕。说起来李洛是谁,他们两位入宫这么多年的太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也许马堂见的不多,但是陈增可是见过李洛多次,自然知道这位李家的姑娘在李家、在太后的眼睛里面是处于什么样的地位,那可以说比自己的亲生闺女还要亲,那些个先皇的公主们,都没有这位李家姑奶奶得宠,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奶奶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但是不管从任何一方面都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是一阵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将这昌盛号得罪的太过,要不然的话,自己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正当他想着,却听到李洛带着几分欢快的声音说道:“还请二位公公稍坐,我这就下去准备饭食,让天羽先陪着你们聊。”得,很明显李洛是在这里给龙天羽长脸,意思是我李姑奶奶都要老老实实的听这位龙公子的话,你们这些宦官可是不要倒米啊,要是调皮捣蛋,我是绕不过你们的。

自然两名宦官心里面怎么会没有数,站起来也不敢多说,只是恭敬的送李洛离开。龙天羽也不阻止李洛离开,本来么这种事情她出来晃一晃就好了,过多的出来只能弱化龙天羽自己的形象,会给人吃软饭的心理,由此可见李洛果然是聪明的要命。两边重新坐下,龙天羽望了望侧坐的陈增、马堂两位太监,从他们的眼睛里面发现了敬畏之情,心里很是满意,看来请李洛出来果然是出来对了,他笑着拱了拱先开声说道:“蒙圣恩,让我开设皇家港口,经营皇商,只是小子才疏学浅,从今以后还要两位大人多多提携照应才是。”

陈增是正使自然是要他先说的,自然表态说道:“哪里哪里,都是大人客气了才是。我等二人不怕大人笑话,根本就不懂什么经商之道,也不知道什么船舶港口经营之事,这里面的道道恐怕还是要大人维持才好,我二人愿意跟着鞍前马后跑一跑腿也就是了。”

他的话音刚落,这边马堂立刻抢了出来,面上带着献媚的笑容,双手一拱用了下级见上级的礼仪说道:“是啊,是啊,陈公公说的也是在下的想法,以后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在下去做也就是了,一定尽心尽力绝不会有半点推诿之词。”

很好,要的就是这两个人的态度,现在人恭顺了,自然也要给舔枣子吃了。龙天羽拍了拍手,立刻从后面上来了几个仆人,端着两个箱子,和两个托盘站在了堂中。接着龙天羽用手指了指盘子,用很四海的语气说道:“二位大人,讲规矩,我龙天羽绝对不能不仗义,这么大老远的,二位公公到辽东这种蛮荒之地,边缘之区,受冰霜寒苦,总是要有所回报才是,这样,客气话我也不会多说,这两个盘子里是两张契约,上面写明了,从今后,每年年尾,二位大人可以凭这份契约到昌盛号里面去领一万两银子作为家用,再有这箱子里面是二百两现银,是给大人们属下的医药费,唉,我治下不严啊,还要向诸位赔罪才是。”

嘶,哈~!眼前这少年好打的手笔,居然一出手就是一万两银子,哪可是白花花的一万两啊,两人相对看了一眼,这二位都是穷惯了的主儿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面上流露出了狂喜的神情。望着对方的摸样,龙天羽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前面不过是威罢了,现在才是能勾人心的关键,不将对方变成自己人的话,没有了共同的利益约束你就是天大的威势,也是虚幻的。接着龙天羽又抛下了更加重的炸弹,说道:“这只是对两位公公日常的辛苦,如果以后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借助二位的时候,自然另有报效,还有就是以后往宫里面送的供奉,给哪些老爷、大太监们就以两位公公的名义如何?”到了这个地步陈增、和马堂还能说出什么来呢?除了点头,除了开心,很的是啥也说不出来。龙天羽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今后所有宫里面的打点都是用这两个人的名义去做,那样的话陈增和马堂二人的名字必然在司礼监、在那些当红的太监之间传播,人收了好处,自然是要惦记你的好的,自己的靠山不是呼呼的来么,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层李洛的因素,挂靠上了李洛等于挂靠上了冯三好,哪是谁?哪是连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张诚、东厂提督张鲸都要敬畏三分的主儿。

两个人激动的话都要说不出来,站起来就要给龙天羽跪下,表示自己的忠心。龙天羽哪里肯受连忙拉起二人说道:“咱们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福自然要同享,但是说不定有祸还要同当呢,你我之间何必闹的如此生分,日子长了你们就知道我的为人了,只要你们能对我这个人讲义气,够朋友,我一定会将心掏出来对待你们,绝无二话。”

龙天羽同二人就这么虚与委蛇的客气着,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家仆的通报:“少爷,辽东总兵李成梁,李老爷来了,就在外面呢。”听到这话,龙天羽一突,没有反应过来,连忙问了句:“谁~!?谁来了?”家仆又回到:“是您的干爷爷李成梁,李大人来了。”

嚯的一下站了起来,龙天羽也感到有些吃惊,这个李成梁搞什么名堂,怎么突然就到山下村来了,原本自己还说过两天去辽阳看看对方呢,却没想到他居然先上门来了,到底是为什么而来?龙天羽起了心思,李成梁可不是这两位天使,他实际上是自己最紧密的盟友,再加上两家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自然是不能怠慢。于是龙天羽回身向着陈增、马堂二人笑着说道:“哎呀,真是不凑巧,原本要陪二位大人喝一杯的,却没想到家里长辈来了,我这就要出去迎接才是,抱歉抱歉,实在是抱歉,等会儿还请二位用完饭后再走,好让我敬上几杯。”

陈增、马堂还能说什么,自然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有长辈来了自然是要出迎的,还是快些去吧,等会儿如果事忙就不必过来了,大人也说过了,咱们的时日不是还长久着么。”

龙天羽这会儿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和他们客套,拱了拱手快步的走了出去,刚出院门来到偏厅,就见一个身材不高但是气势惊人的满头白发的老者背身站在哪里,似乎在欣赏墙上的那副猛虎下山图,这位不是李成梁又是何人。别的不说,龙天羽心里面暗自叹息一声,不管从和角度,自己必须保持一种低调的状态面对李成梁,因为不管是从辈分、还是情分上都必须恭敬对待对方,刚才是人给自己跪拜,现在轮到自己给人跪拜了,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来,口里头说道:“不孝孙儿见过爷爷,祝爷爷长命百岁,身体康泰。“

李成梁听到后面的声音,回过头来看着这位年纪还没到十九,勉强可以称作青年人的男人,虽然对这小子眼下这副恭敬的态度李成梁还是很满意的,但是他的心里面现在想的很多,很复杂。就是这个小子当初敢硬生生的杀了自己十多名部将,壮士断臂,举家东进,敢和自己这个李辽东掰腕子,过过趟,让李家在辽东的威风扫地;也是这个小子进京之后搅起了天大的局面,让京城里面的达官贵人、皇帝、贵妃、太后都跟着他的指挥棒转悠,用一个天大的大饼将一批人装了进去,成就了一个庞大势力的雏形,让自己哪继承衣钵的大儿子再次起复,可以说对李家功德无量;还是这个小子一路拼杀,不但从河北杀到了山东,还将山东官员搅的鸡犬不宁,连巡抚、布政使都被他弄倒在地。每每想起这些,李成梁就有一种痛恨的感觉,为什么如此犀利的孩子居然出生在龙家,成为了柳老鬼的外孙子,要是能出生在李家那该多好啊,想必他能够将李家的门楣发扬光大,让李氏家族更上一层楼的,真他娘的不知道是怎么养出来的。唉,自己的大儿子虽然在军事上天才横溢,但是在政治上却是极为不成熟,不但不知道如何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不知道如何应对官场潜规则,你要叫他打仗,哪是绝对没问题,可以放行托付,但是你要叫他去跑官,去和官员拉扯关系,哪是等于白瞎,不把人得罪了就算好的。至于其他的儿子么,说句不好听的,玩玩小聪明还行,要是到了正经事情上面,他们一样是糊涂蛋*子,别的不说,就说前面和昌盛号之间的冲突,原本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就知道胡乱揣测我的用意,还什么默许,我不说话是为了作为李家谈判的筹码,而不是叫你直接要努尔哈赤去动人的马队,这就过了分寸了,最后呢?鸡飞蛋打,弄得建州女真的势力还被云字号给弄走了,现在的建州女真完全是以他们马首是瞻。

李成梁围着龙天羽转了几圈都不说话,也不叫龙天羽起来,也不和他说话,似乎在考验龙天羽的耐心,而龙天羽呢,也目不斜视一副晚辈后生的摸样,只是双手平举,头朝前,眼平视,口观鼻鼻观心,跪在哪里一动不动。这样保持了足足一袋烟的功夫,李成梁知道,自己这种威吓的小动作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前无用,不由得心里面还是感叹了一下对方的厉害,用一种淡然的口气说道:“我说你小子准备好了,给我李家当孙女婿了么?”

“啊~!”龙天羽根本没想到李成梁围着自己转了半天开口就是这句话,在他想来,李成梁应该是要对自己暴跳如雷,要不然就是和颜悦色的拉拢自己,怎么这就谈上什么孙女婿的事情了。望着面前这位还带有几分稚气的青年惊讶的神情,李成梁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在他看来,能够如此恶趣的将龙天羽满脸沉稳的表情作弄掉,这就是了不得的事情。

立刻明白过来李成梁的心思,龙天羽心里面一转,面上带着苦笑,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说道:“干爷爷,您这是说啥呢,我可是您的干孙子啊,如果突然变成了您的干孙女婿,这不是乱了辈分了,那可不成,如此会叫人笑话的。”说实话,龙天羽根本不在乎自己成不成为对方的孙女婿,而是在看看李成梁到底是个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件事情,是为了让两家的利益永固呢,还是为了用小手段掠夺龙家的利益。当然从目前的政治态势来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后者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还是那话,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无么。

李成梁笑完之后,住嘴不说,站起了身子,用如同一头雄狮般的姿态站在龙天羽的面前说道:“我李成梁就是规矩,在辽东,我说出来的话,我看看谁敢反对~!嘿,当然除了你小子,一个计谋就将我十多名心腹干将给杀了,连带还将努尔哈赤连根拔起,你小子可是够狠的,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龙家居然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扮猪吃老虎玩的不错啊。”

咽了咽口水,虽然龙天羽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但是面对眼前的李成梁的气势,依然承受着莫大的压力,看到李成梁毫不遮掩的提起了哪十多名李氏干将之死的事情,此时的他反而松了口气,这事情啊,怕的就是不提,收在心里面,那样憋啊,憋啊,就成了仇恨,只要能够说出来,自然就想要解决的。当然龙天羽既然占了实际利益,表面上低调点又有什么呢?连忙面上带着后悔的神色说道:“一切都是孙儿的不是,当初也是被干舅舅凌厉的手腕乱了分寸,于是胡乱出招,总想着要活下去么,是在是对不住爷爷了,只要您能出气,心里面舒服,认打认罚,我是绝无二话。”说着又拜伏了下去

摆了摆手,李成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说道:“我不罚你,罚你干什么?你小子现在还跟我玩虚的,真是个小滑头。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也就是你哪不成器的三舅舅,斗不过你这小子辈,是他自己没本事,我一点点都不怪你,这就是人世间的法则,成王败寇,弱肉强食,所以你不必去多说什么~!你起来,今天讲话摊开来说,要不然你心里有结,我心里有疙瘩,以后对咱们之间的关系不利,现在龙李两家看上去是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到了最危险的边缘,却是要同心同德,一致对外才行,万不能有分毫的内耗。”

龙天羽见李成梁讲的慎重,他站了起来,先是请李成梁入座,自己却依然恭敬的站在哪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说道:“还请干爷爷训示,孙儿谨受教。”

“你有本事抗住了我家老三的计谋,这就是你的收获,你要是抗不住,我当时虽然没有心思想要动你们,但是在利益和家族的驱使之下必然最后也是要对你们下手的,这就是利益,这是屁股决定脑袋,所以我不怪你下手狠辣,哪是你的本事,只是可怜了哪些弟兄们,唉,跟着我出生入死十多年,最后没死在外敌的手上,却死在了内耗之中。”说到这里,李成梁看了看对面的龙天羽平静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最后你赢了,赢了就是赢了,我李成梁一辈子打仗有输有赢,但有一点好处不会不认账,在那种形式之下,我认栽,可认栽但不代表我认输,我亲自上门去找你外公、父亲赔罪,但是当时我心里面想的是,这次忍了,我们还有下次,这次找不到机会,还有下回,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同你说,我甚至想过要打你的主意,将你在京师绑架起来,成为威胁你爷爷和父亲的杀手锏。但却没成想,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不但头脑过人,而且运气好的逆天,居然救了郑家的小子,进而参与进了夺嫡之中,借力打力的挽起了一股势力,而且这股势力从目前的态势来看不但面对文官集团的打击没有逊色,还呈上升趋势,这是我绝对没有想到的。现在你回辽东来,想要干什么,想要做些什么,我虽然不清楚你最终的目的,但是我知道,眼下的李家随着你大舅舅通过你关系的起复已经成为了你的某项计划之中的一颗棋子,你想要干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却明白,现在的李家已经和你这小子越绑越紧,随着你计划的实施,会渐渐的混为成一体,完全脱不开身,既然脱不开身,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那么干脆就不要脱开,你成为我们李家的孙女婿,让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加亲密起来。我李成梁在这里说了,以后你这小子的事情就是我李家的事情,别无二话,来吧,小子来个痛快话。”

听完李如松的这段话,龙天羽立刻明白对方的来意了,很明显对方是从自己的这些举动之中嗅到了利益的同时,更是嗅到了巨大的风险。所以李成梁才有这段话,虽然有些话没有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你答应我们全力支持你,如果你不答应,那就不好意思了,以后的李家为了自保,很可能就要选择第二条与你分道扬镳的路径,怎么做你自己说了算。可是龙天羽没有想清楚,这李家怎么就能走第二条路呢?难道说,龙天羽淡淡的笑了笑,朝李成梁道:“干爷爷,还真没想到,朝中的文官老爷们居然为了打击我这么个小小的人物,居然连对您的成见都放下了,呵呵,真的是让人没有料到啊,就不知道哪些大老爷们给您开了个什么样的条件呢?嘿嘿,真不知道是孙儿我的庆幸,还是不幸,居然能够让敌人如此的重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