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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节

冬天开掘工事实在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痛的事情若是湿土只需和铲子直接挖起然而被雪水冻透的冻土却似钢筋水泥一般冻得结实的地方一锄下去只爆出几点冰屑仅留下一个白印。

一连长康扬抹了一把热汗看了一眼周围一起在挖掘的战士们扯着嗓子吆喝道:动作快点要注意安全别把手划了

大冬天的冰碴子又冰又锋利昨天有几个小孩子追打着嬉闹其中一个孩子不当心滑了脚摔了个大马趴结果下巴磕到了冰块立时划开一个血口子就像是下巴上多了一张小嘴巴似的小孩子楞了楞抹了一手的血吓得哇哇的大哭立刻边上的大人给送到卫生队缝了六七针。这也给其他的人提了个醒冰碴子比刀还利即便如此每天仍有人不小心被冰块划伤。

有些太过于难以挖掘地段战士们在地上铺上柴草烧化了地面的坚冰才好挖了一些。

为了加固那些工事十二区队还采用了特殊的办法战壕的掩蔽墙和地堡上不仅用泥土堆砌还用温水不断浇上去结成一层层的冰冬季温热的水结冰度要比冷水快得多越来越厚的冰就好像装甲一样子弹打上去根本没有穿透的机会直接弹飞而手榴弹也只能炸开几层冰罢了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让冰层的坚实程度更甚于钢铁。

这种建工事的取巧方法也就只有北方冬季的严寒下才可以使用。

工事区域烧着十几口大锅不仅仅为修建工事提供热水还烧开了热滚滚的萝卜牛肉汤给歇下来的战士补充体力萝卜拥有小人参的美称牛肉更是耐饥两者都是抵御寒气的佳品。

也就战时能得到伙食改善。虽然战天斗地异常辛苦但参加劳动的军民们心底里却是美滋滋的有口肉吃都快抵得上过小年了。

蠡县的日军中队长佐佐木步次这几日天天忙着操练着手底下的士兵为了让这些士兵能在近期扫荡战中取得突出的战绩佐佐木下令关闭了慰安所不允许士兵无故出营平时四处惹事生非的士兵们好好收收心投入训练保持战斗力。

战场是军队内升官最快途径尽管手下的士兵都不是什么精锐一心想着积攒战功往上的佐佐木并不安心在小小县城内当平庸的治安中队长混成部队说白了就是杂牌军手下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也大多都是从满洲里日本本土和台湾招募来的流民只是在征集时由专业教官操练过一番仅仅比另两个小队混饭吃的伪军稍强些。

在游击队和武工队四处出没的根据地和治安区边缘佐佐木中队长任何时候都没忘记操练出一支可以自保的队伍。

重典之下他也没忘拢络人心。平日里对那些士兵祸害乡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任丘县城大队长小野二雄率三千多兵力进入十二区队根据地扫荡的战报几乎随着小野上报后。直接传达到各县佐佐木中队长也是时刻准备着分一杯羹平时那些游击队小鱼小虾的十几个人七八条枪还不放在他的眼里然而八路军的十二区队可是一条大鱼若是在围剿十二区队的战斗中立下什么功劳他这个中队长的肩章换一换也是和小野二雄平起平坐的大队长了到时手中的权力还不是要美女有美女。有好酒有好酒比窝在这个没什么油水又不安全的蠡县县城要强得多等战争结束就可以回家。

和佐佐打着同样心思的还有其他几个县城的中队长们地方治安部队的日子可是一点都不好过补给完全是自筹自划靠着皇军的风头威逼着附近维持会捞点补给也仅仅混个温饱士兵们有时也要靠出去抢点东西补点油水。那些慰安妇们早已是被蹂躏的人老珠黄即便如此也要上级给号子才会有机会小小的士兵只能干瞪眼光那份月饷还不够坐上榻榻米喝上一杯清酒的资费。

日伪军各支部队都在厉兵秣马准备混水抹鱼就等上级一声令下跟在小野二雄后面捞点好处。

深夜一根根电线杆子光秃秃地矗立在公路旁原本挂在电线杆上的电话线早已是不翼而飞。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人一马从公路上急驰而过四个镶蹄铁的马蹄踏得雪粉乱溅。

宫城秀树迎着寒风甩着马鞭一边不住的催着胯下马儿不断下一边紧张得看着四周心底里不住的诅咒着自己通信小队田中小队长该死的雪夜里还派他出来送信难道他不知道到了晚上这里一带全是游击队和武工队的天下吗

自一九四三年以来日军几乎派人重修过数十次依然架不住游击队和武工队破坏每个月能通个七八天电话已属运气但电话被窃听几乎无法避免。

近期八路军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电报台的频道频频遭到干扰根本无法从一片杂音中分辨讯号各主要据点间的通信越的困难为了避免被监听造成泄漏情报很多重要的命令不得不依靠人力传递。

八嘎八嘎八嘎宫城秀树提心吊胆地催着马儿公路上的积雪不时让马蹄打滑硬是吓得他一身冷汗极力控制着摇晃的身体。

宫城秀树突然感觉到下巴一痛紧接着仿佛天地都在旋转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只看自己已经躺倒地雪地里视线里突然出现几个围着白色斗篷的人走向自己他张口想喊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自己离开了躯体似的一股从未有过的困倦感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眼前出现黑雾越来越浓直至陷入彻底的黑暗。

失去了骑手的马儿冲出几十米远后渐渐减了无助地咴咴叫着在原地打着转刨着地面实在不能理解背上的骑手怎么突然不见了作为军马失控后不乱窜是基本的技能。

小陈小李干得好从路边走到日军通讯兵旁的三连副连长马宇成朝着马路两边正在忙着收电线的两个战士送了个大拇指。

黑夜中从电话线杆子上收下来的金属电话线凌空横跨道路两旁对于骑在马上疾驰的骑手而言无异于致命的割喉利刃眼下躺在地上渐渐冰冷的日军通信兵尸体就是最好的明证。

还不是马副连长指挥有方两个战士谦虚地笑了笑。

马宇成捡起宫城秀树身上的牛皮文件包伸手进去搜了搜摸出几封用火漆印的信封来他皱了皱眉头扭头朝边上喊道:老杨头过来

来了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柱着棍子颤悠悠地迈着小步走过来。

来瞧瞧火漆印马宇成没急着拆信封而是先将几封信递给了走过来的老杨头。

老杨头一边从怀里摸出个金丝边的老花眼镜一边道:我瞧瞧边上的战士知机的将手电筒灯光照过来三四个手电筒照着老杨头手里的信封。

老杨头眯着眼睛仔细地瞧着手上的几封信外表左右翻看了几次他点点头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远处的马匹被牵了回来这个日本通信兵的尸体被拖到公路边身上的衣服被剥了下来一个身材和他差不多的战士拿着剥下来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附近几个战士设下了警戒点其余的战士都站成人墙给老杨头挡着风老杨头身边两个年轻人手中都拖着打开的几个大手提箱按着老杨头的指示不时将箱中的工具取出给老杨头。

几个手电筒加一个马灯给老杨头照着光别看这老杨头走路还拉个木棍手上的工夫可硬是要得用火媒子烧热了一件工具轻巧融开了信封上的火漆取出里面的信马宇成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日本人到底还是按捺不住想要对十二区队群起而攻之了。

按着马宇成的口述按着信上的笔迹慢慢地描出同样一份笔迹真假难辨的信照着原件的折印分毫不差的折好再取出块一滑石依着记下的火漆印刻出印子再找了点火漆调了下色融了些到滑石印上将信封上的火漆印重新封好修补的和原来一模一样。

真是好手艺接过被修改过看不出一丝异常的信封马宇成感叹道。三连是十二区队内奇人异士最多的这个老杨头可是从北平老琉璃厂那里寻来的老师傅造假这活是绝对一流本身就是一个擅长于精细工艺的老艺人观察力尤其细致和记忆力极好在做仿活儿这一块算是老前辈当初日本人攻占北平老杨头硬是假造了一份通行证带着家人回到河间的老家后来被十二区队的人找门上来老杨头二话不说带着压箱底的家伙直接进了三连的工艺部和一些术业有专精的高人一起干些有难度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