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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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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伏波穿行于夜色中时,云冲波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马伏波与未明身份的人物对峙时,云冲波也在做着一样的事情。。

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为静谧所笼罩的一片空地当中,云冲波横刀胸前,盯着面前那峨冠博带,白衣若仙的男子,满肚皮都是疑问,却又不知如何问起。

适才,兴致勃勃的云冲波正在充分享受着奔跑的快感,却忽然遇到这男子挡在路上,更在他发问之前,便撮指激发气剑,凌空击打他各处要害,虽然云冲波也能够及时出刀,把多达数十度的气剑一一挡下,却已被震得肩臂皆酸,就连把刀横持住也觉有些辛苦。他自当日借蹈海入梦,伤愈艺成以来,还是首次遇如此强敌,心下大感兴奋,却又不免忐忑,一边已在想道:要是闻霜在这儿就好了虽知这想法不大够英雄,却挥之不去。

忽听那男子叹息一声,道:你是谁声音极是低沉好听,竟是极具那种使人安心信任的魅力。

云冲波怔了怔,道:我叫云冲波。

那男子微微颔首,道:是了,你叫云冲波。话中居然若有所指,却不等云冲波回味,已又道:你是谁

云冲波只觉莫名其妙,不觉怒道:不是说了么,我叫云冲却忽然停住,心中似有所悟,可又捉不住它。

那人哼了一声,第三次道:你是谁声音居然已重了几分。

云冲波忽然福至心灵,大声道:我是云冲波声音一出口,方觉竟然大的异常,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人呵呵大笑,道:好,好,孺子可教也忽然右手虚虚向着云冲波一拿,叱道:来

惊觉自己竟然应声而起,云冲波竭力挣扎,却半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地面离自己而去,看着两遭的墙壁都在缓缓的向后退走,看着那男子的右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只是半点奈何不得,忽然想道:倒有些象是刚见到闻霜时,她可不也是这样摆布我的么

忽又听那男子道:好了。右手蓦地一收一放,早有四五道气剑隔空而至,哧哧连声,都打在云冲波身上,他只觉疼痛异常,大叫一声,早昏了过去。

朦胧中,他只觉隐隐似听到有人在低低说话,却又听不清楚,只依稀听着似是什么无法,龙王并不象与人说话,更似一人沉吟,只觉得昏昏沉沉,却忽然听得一声怒叱,道:鼠辈敢尔顿时将他惊醒。

却见周围并无旁人,自己居然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当空一弯残月悬在头上,明晃晃的,似张咧着大笑的嘴巴,一时之间,云冲波竟疑自己刚才乃在梦中。

支持着起身时,只觉四肢再无酸疼之感,关节处伤口也都不复痛疼,迷迷糊糊中,不觉已将身上绷带撕开,却见一处处都是痂落肉滑,那里还看得出曾有剑口刀疤

云冲波浑浑厄厄,走了几步,忽然听得北边天空中传来一声惨呼,端得是撕心裂肺,骇人非常

当云冲波赶到地方时,一切都已结束了。

虽然已经听说过发生了什么,可当亲眼看到时,云冲波仍是难以压制那种厌恶乃至愤怒的感觉。

是什么人,做这种事

地点是一处巷子的拐角,已经被染做了一片鲜红:死的人总共有五个,但那只是因为有五颗都圆睁着眼睛的人头才能判断出来。

从墙到地,目所能见的一切都被涂满了血肉内脏乃至白色的脑浆或是骨髓,尸体被撕扯成无数的碎块,其最大的也不超过人头大小,最小的则简直就只是一些被咬嚼或是撕揉出的肉糜,根本没法分辨出原来是属于身体的那个部位。

尸块上,随处可见的深深的咬痕和用力抓裂或是扯断的痕迹,而五张脸上那深刻入骨的恐惧与痛苦更是让人怀疑,这些伤痕到底是在死后还是生前就被制造出来。

强压着,不让自己失态,云冲波深深呼吸了一下,向那比他到得更早的人发问。

二叔,你,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模样

云冲波看到时,已看到马伏波的背影,那宽阔,熟悉,令他的心情得以平静的背影,正蹲在血泊当中,翻看着身前的尸块。

冲波

甫闻云冲波说话,马伏波的反应竟然激烈的惊人,猛一下站起身来,怒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之后,马伏波再不予云冲波说话机会,直接将之抓回住所,一路上始终阴沉着脸,搞得云冲波也说不出话来,心中只是大悔:我到时他明明没有发现,为什么非要开口我真是

回至寓所,萧闻霜犹在城上未归,花胜荣又不知那里去了,小音是早已睡了,马伏波将云冲波揪入屋中,自拉了张大圈椅坐了,盯着云冲波,不发一言,云冲波被他盯得有如芒刺在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竟连手脚该放在那里也不知道,如是一时,马伏波忽然长叹一声,状甚颓然。

长叹着,他慢慢起身,边走向院内,边道:冲波,你也出来。待云冲波出来时,他已自先在一处桩子上坐下了,边道:舞刀,让我看看。

云冲波莫明其妙,却一向听话惯了,便依言走到院中,将蹈海取出,想了一会,便开始使刀。

他其实自小倒真没学过什么刀法,只因有了蹈海,就开始使刀,一半是靠着自幼行猎练出来的身法反应,一半是靠当初西来时马伏波一路点拨的些些诀窍,断断续续,不成系统,对敌乱战时倒也罢了,如今一人舞练,立觉窘迫不堪,使得数招,便使不下去,好容易随机应变,杜撰出几式连接越来,却自己也觉得丑陋十分,不成体统。

马伏波忽道:够啦。云冲波如蒙大赦,立刻停手,便见马伏波起身走近,忽然道:今天,我正式传你赵家刀法,你仔细学着。说着也不等云冲波答话,便将刀拔出,缓缓使动。

赵家刀法乃是出于行伍,成自军中,更曾用来训练士卒,是故甚为简练,变化不大,统共也只十九招,但简练非陋,这十九式刀法皆是阵前锤炼而成,最有实效

一边缓缓舞刀,马伏波一边解说赵家刀法来历特点,细细分说每一招每一式的精要妙处,他口中说话不停,手上刀势亦毫无阻滞,使得虽慢,但法度森严,自有一股子凛然不可侵犯的意思,云冲波在一侧凝神观看,早将余事浑都忘却,只是专心记忆。

在他而言,这尚是首次完整的习学一套刀法,感觉大是兴奋,看得一会,已不觉也在一旁依样画葫芦的试演刀招,马伏波自专心使用,一双眼睛并不稍离自己刀尖,也不理他。

不一时,马伏波已将一路刀法使尽,抱刀怀中,出了会神,又使了一遍,速度已较方才快了许多,转眼使毕,便收刀道:你使一遍我看。

云冲波依言使动:他记性原好,这一路刀法又确甚简练,当初一路上又曾从马伏波学得过些只鳞片爪,如今虽然只看了两遍,但一路使来,居然大致上也合乎其节,只许多细节处到底不能尽如人意,马伏波微微点头,道:也不错了。便又使了一遍,却是极慢,一边就再讲些他适才使得不对的地方,云冲波依其指点再使一遍,果然合乎规矩许多。

如是者三,云冲波已将这路刀法使得象模象样,马伏波微现欣慰之色,道:不错啦。又道:赵家刀法,已尽于此。却见云冲波脸色犹豫,便道:有什么话,你说。

云冲波支支吾吾,道:这个,二叔,我,就是,我好象觉得,这套刀法如果一直使下来,用到最后一招时,好象,好象刀意未尽,似乎还有什么变化潜藏

马伏波愣了一下,忽然放声大笑,道:好,很好

便道:你感觉很对,这一路刀法中,的确还有三招我没有教你。说着脸色已转严肃,道:那三式刀法与其余不同,我当初受招时已有誓言,不可轻传他人,你知道就好。说着又指点云冲波使了几遍,见确已合乎规矩,方叹道:我这就放心了。语气中居然若有深意。

云冲波猛一惊时,马伏波已走在他跟前,举手齐头,与他比了比,叹道:二十岁的人,你现在都已经比二叔还高了,你是大人啦。

说着又道:我们一直当你小孩,但仔细想想,你五叔当初军中为将时,可还没有你现在大呢。该当大人待你了。

他这几句话语气温和,亲厚之意极重,又甚有期待之情,云冲波只觉胸中温热,颇想说些什么,又觉喉头哽塞,居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马伏波却又正色道:但你也要明白,你现在小孩子脾气还是太重,做事还是不知轻重,就算你想为民除害很好,但至少该告诉我或是萧姑娘和你同行才对,象你这样一个人在城里乱跑,如若有个三长两短,先不说你自己,你教我怎么办怎么去见大哥

他这番话仍是训诫,但内里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云冲波深感惭愧,一颗头低下再抬不起来,马伏波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道:冲波,这边事情完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云冲波怔了一下,道:什么

将来怎样这个问题云冲波也不是没有想过,本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左右萧闻霜到那里他就去那里,可现在马伏波出现,他算起来便是云冲波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云冲波心中最为依赖的对象,更也对云冲波极为关切,可,若是这样的话,萧闻霜那边却怎办而若是说想和萧闻霜一齐南下的话,难道就任马伏波这已亲朋尽丧的老人一个再回乡下隐居

犹豫之际,马伏波已温颜笑道:冲波,你已经是大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不能婆婆妈妈的。

又道:这世上的事情,其实没个对错,除却那些实在是伤天害理的事外,都没什么打紧,想做就做,诸多顾忌的话,这辈子一不小心就过完了。说着已向屋里走去,一边还在道:天快亮了,回屋睡吧。顿一下,又道:你早晚也要一个人扛事情的,就算大哥大哥还在,他也不会跟你一辈子,我更不会,明白么。

云冲波马伏波月下练刀时,正待旦城头的萧闻霜,亦是满怀心事,独个儿负着手,面着夜风,立在城垛子上,任那夜风狠寒,只当作提些精神:以她此刻力量,原也不惧城下寻常冷箭。

这一日来,她肚中翻翻滚滚的,都是昨夜里与王思千的一晤,虽则她对云冲波忠心耿耿,可有关这次会面的一切,她却至今还没有对云冲波提起一字。

你的确很好。

很出色。

请萧闻霜留下,王思千却又不置一词,只是背对着她,仰着首,默默的在观天象,直搞得萧闻霜一颗心七上八下,却又不敢开言,只是垂手侍立在后,并无不语,如是许久,方听王思千长长叹息一声,道:但我想知道,你下面想做什么

萧闻霜犹豫一下,终于拱手道:晚辈本来就无意金州事情,此间事了后,希望可以南下投道。

王思千淡淡道:我问得不是这个。

我想知道的是,你打算对天下做些什么。"

萧闻霜大感困惑,却看王思千全无说笑之意,踯躅再三,仍是道:晚辈不明白人王的意思。

王思千微微点头,道:"你不明白。"便举手向天,道:"你看的懂么"

萧闻霜依言抬头,只见着满天繁星,光灿错乱--乃是个极好的晴天。她并不懂观星之术,只看的一看,便道:晚辈不懂。

王思千道:那上面,写得是天意。"他语气甚淡,之中却自有一股之深沉之意,萧闻霜被他语气所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王思千已又道:"曾经,南巾的名字是被写在那里的,但现在,经已被抹去了。"

说着话,王思千忽然回头,目光炯炯,看向萧闻霜。

"现在写在天空中的,经已有你的名字了,那么,你在采取每个动作的时候,就必须要考虑到,你对天下,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萧闻霜大感冲击,脑中一片空白,吃吃道:"这个晚辈不解"

王思千轻叹一声,道:"你往南去,当然是要襄助太平,有了你这个身份特殊的人,玉清便能名正言顺的执掌太平正朔。"

"但,然后呢"

见萧闻霜仍是一面茫然,王思千苦笑一声,复又转回身去,忽地伸出手来,抚在身侧一堵残墙上,轻打节拍,慢声吟哦道:"宫殿参差落照间,渔阳烽火照函关,遏云声绝悲风起,何处黄云是陇山。"忽又停住道:"听过么"

萧闻霜自幼学道,于诸子百家乃至历代史籍皆有研习,却不怎晓得诗词歌赋,道:"晚辈没有听过。"

王思千点点头,忽又放声道:"稳稳的宫庭宴安,扰扰的边廷造反。冬冬的鼙鼓响,腾腾的烽火黫。的溜扑碌臣民儿逃散,黑漫漫乾坤覆翻,碜磕磕社稷摧残,碜磕磕社稷摧残,当不得萧萧飒飒西风送晚,黯黯的,一轮落日冷"一曲未毕,便又道:"听过么"

他声音原颇深沉好听,唱此曲时又添上几分阅世滋味,值此深夜,万籁皆寂,更显其著,萧闻霜细细玩味,只觉曲中所摹,端得乃未世景象,十分的凄落悲苦,她如今也已是受过多少挫磨伤痛,历许多风刀霜剑,一听之下,心有戚戚,一时间竟忘了回答王思千问话。

王思千忽地长叹一声,道:"战事若起,此便是天下景象"一语如冰雪倾顶,立将萧闻霜震醒,动容道:"人王,您"却见王思千又挥挥手,道:"你莫多心。"

"一直以来,我王家从不介入帝姓更替,任天下如何颠沛,我们都不会介入。"

"我们总是站在历史的边上,努力的将大夏文化精华尽可能完整的保存下一些,如此,在下一个盛世来到的时候,重生的时间便可缩短一些。"

"王家的作用,仅此而已。"

他说话时始终昂首向天,并不稍视萧闻霜,声音虽然温和,之中却又似有憾意未言。

"但,你们能做的,却不止于此"

"天下之大,有一个混天大圣,也已经太多了,苍生何辜,为何不能自生自灭,却要抛头沥血,来历这灭世祸劫"

"虽然大治总在大乱之后,但乱到底有多大治又要等多久稍有凝滞,便要老了一代大夏百姓一代无知儿童,便要长于兵荒战乱之中"

他声音始终甚低,语速也未变快,却似有无尽怒意透出,萧闻霜一时间竟有无地之容之感,欲开口辩解,却又觉说不出话。

却听王思千又缓声道:"你那日所用法术,本名为剑极神地狱轮,源乃佛门八宗内的密宗法术,南巾当初曾经与密宗几位上师交好,是以也懂,后来后来因为某件事情,那个法术成了禁招,不许再研习使用,而那几位上师也都故去,此术遂绝至少,现在是应该再没有别人会用,所以,那天,看到你用出这一招,我很惊讶,但也很欣慰,故人有后,当可无憾。

又道:你那日的状态,可称离魂,也可称出窍,是吉非凶,你不必担心。

能履此境,足证你现下修为已趋精熟,却又未能将自身潜力全数发挥。

方下断语道:你的完全境界已极高明,却到底还欠着一点未破,所以难至更高境界。

你现下情况,便如茧中之蛹,双翼已成,头尾依稀,唯自力尚不足破茧,以此徘徊。

能破此重关,你日后成就将无可限量,便历南巾也未可期,但若破不得此中关隘,穷你一生,也至多再有寸进。

故人之后,吾诚心祝汝,好自为之

说着话,王思千已开始慢慢走向黑暗当中,萧闻霜听他许多说话,只觉蒙蒙懂懂,见他将去,忽然想起一件极关心的事情来,忙道:人王,请留步见王思千果站住了,却又自觉犹豫,顿了一下,方道:请问人王,不辞风沙,西来万里,所求者可能赐明

王思千听她问起,淡淡一笑,复又起步前行,一边犹在笑道:吾来

吾来观星,但或者,也可能要出手诛星。

只希望,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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