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切准备妥当，由覃洛做的假创意、高报价方案都摆在了明面，而且助理卫离也早已知道了内容，相信已经将此信息传递给了俞宥。而由策划部精心制作的真创意方案此时正在覃洛手中，只有他一个人掌握着，谁也不知道。
事情正按照他的预想发展，这单合同也成功签下，终于给营销部开了个头，增强了大家的信心，也让公司正式开始有了进账。不仅如此，整个过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原本至少需要十天半月功夫的事，甚至可能会采取招标的业务，两三天时间里就完成了签约。
这其中原因，只有覃洛知道，他所做的假方案虽然可行，但根本没有什么新意可言，相信逊迪公关拿到俞宥提供的假方案后，很快就被客户给否定。如此一来，覃洛不但成功排除了竞争对手，还让业务更加顺利。
算计失败，不知道俞宥、逊迪公关现在会是什么态度，俞宥估计还好，反正他没什么损失，最多有些沮丧吧。而逊迪公关的人肯定会非常郁闷，原来还可能竞争一下的，结果就这样给败下阵来，免不了会与俞宥之间产生一些不融洽。
对于此，覃洛并不关心，他这几天一直在注意卫离的动静与心态，一切都已了然于心。他发现，这卫离在暗中给俞宥提供信息时，心情也挺矛盾的，看来这女孩还是有良知，还可以挽救，营销部的资料也应该还有机会挽回。
两天后，又有了一单业务需要洽谈，他又如法炮制，制作了两份方案。而这一次，他决定带上卫离，想看看她亲眼见到事情经过后的表现。
将卫离叫了过来，他温和地说道：“跟我一起去见客户吧。”
“为什么让我去啊？”卫离愣了愣，有点茫然。
“不能老让你忙碌杂事，得提供机会让你学习，”覃洛微微笑道。
卫离并不明白这其中真意，很开心地答应，“好啊，谢谢覃经理。”
覃洛领着营销员、卫离，一行三人赶到客户公司，当营销员正准备将假方案拿出来时，却被他制止了，刻意当着卫离的面，他很自然地将真正的方案递给客户，并开诚布公地讨论起来。
看到这一切，卫离傻眼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只能强装镇定，陪着笑跟随谈完整个过程。
刚返回公司，脱离覃洛视线后，寻得一僻静之处，她就慌不迭地给俞宥打起了电话，希望尽早将情况说明。
电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覃洛出现在面前，她慌忙挂掉电话，吞吞吐吐地说到：“覃经理好。”
覃洛意味深长地望望她，微笑问道：“给俞宥汇报完了？”
“……”事情败露，卫离大惊失色，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什么都说不上来。
“到办公室来吧，我们聊聊，”覃洛正声说道，却没有丝毫怒气，转身快步返回办公室。
一分钟后，卫离挪动沉重的脚步来了，看样子，她已经做好了开诚布公交流的心理准备。
“坐吧，”覃洛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低声吩咐道，给卫离倒上一杯水后，静静在她对面坐下。
“覃经理，对不起，”几十秒后，卫离终于开口了，她深埋着头，根本不敢看一眼覃洛。
“俞宥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呢，让你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为他办事？”覃洛微微一笑，试图让整个谈话显得轻松一点。
“他承诺每月给我两万块，所有泄露的业务提成也都算给我，另外，一旦完成朝凌公关倒闭的任务，就给我一个稳定的中层管理职位，”卫离也不再隐瞒，将原因和盘托出。
这俞宥也真敢开条件，当真不择手段，覃洛摇头苦笑，望望卫离，低声问道：“就为了钱，这就是你生活的目标？”
“不单单是为了钱。”
“如果是为了事业的话，为什么不愿去奋斗呢，凭你的能力，相信用不了几年，照样能成为独挡一面的人才，”覃洛不解地问道。
“我也想靠努力去获得认可，可我等不起，也根本没有机会，”卫离似乎对过往很不满，开始宣泄心里话，“我没有任何背景，也不想靠潜规则上位，只是一味的不断努力，希望能得到赏识，可辛苦几年下来，还在原地踏步。而身边很多没什么能力的人，他们都把我踩在了脚下，就因为有那么一点关系，或那么一点规则，他们就可以做着轻松的工作，挣着高额的薪水，家庭美满幸福。”
顿顿声，她继续说道：“我不甘心，我已经26了，身为女人，没有几年可拼搏的时间，我不想就这样嫁个普普通通的老公，下半辈子碌碌无为地生活，这不是我的目标。”
“所以你就选择了这种快捷方式？”
“虽然我很不愿意，但还是决定昧着良心赌一把，”卫离说完终于抬起头，似乎轻松了许多。
覃洛眉头微凝，暂时没有说话，卫离的言辞或许有些夸大，她的思想或许也有些偏激，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事确实存在，而且随处可见。
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都说努力总会有回报，这话在现在这社会看来，似乎并不完全正确，应该说，机会是留给有关系的人更为确切一点，而努力，只是这层关系上的附加值。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没有关系，一切努力都将是白搭。
轻呼一口气，他低声说道：“你走吧，回俞宥那里去吧。”
“你就这样放我走么，”卫离很诧异。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想去评判对与错，你也没给公司带来太多损失，没什么可追究的，就当给我上了一课吧，”覃洛重新露出微笑，非常淡然的说道。
“可我不打算回去了，也回不去了，”卫离坚定地摇摇头，经历这件事后，她不想再做俞宥的傀儡，继续苦苦煎熬而没有出头之日，而且，估计俞宥也不会再信任她，就更别谈升职加薪、给予重用了。
“那你好自为之吧，”覃洛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段谈话。对于卫离，虽然有能力，但他不愿留这样的人在公司继续工作，生活总归有许多不如意，但他并不赞同采用这种极端的做法。
“谢谢你，”临别时，卫离终于轻松地笑了笑，走出几步后，她忽又转过身来说道，“想听听我对你的印象吗？”
“非常乐意。”
“来公司前，我就听俞宥说起过，说你也是凭借关系才上位的，而且年纪轻轻，所以一开始对你还挺敌视的，”卫离呵呵笑道，“但通过这些天我发现，你为人很好，能力也不错，而且完全没有现在年轻人那种浮躁，以至于我后来越来越不心安。”
覃洛笑笑没有作答，是啊，他还真的是靠关系才开始起步的，当上这经理，也好像是靠关系。
送走卫离，静静靠在座椅上，仰望天花板，想着卫离的事，他突然觉得，他的生活好像没什么目标，好像挺满足现在的生活。
人生总归会有很多抉择，有的人默默无闻地工作一辈子，他们满足这样平凡的生活；有的人一直都在拼搏，永不满足；也有的人一直都在赌博，为了目标而不择手段。可他呢，好像连抉择的机会都没有出现过，时刻都在满足。
这事仅靠去想根本没用，只能在生活过程中慢慢领悟了，覃洛收起心情，继续他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