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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长恨何时尽 花落悲歌到天明㈤

“赤炎魔君”朗声笑道:“老夫此行自有打算,你且不用担心,两日之后,我们明州城再相见!”说罢,只见他身形一转,已是翻窗而去,霎时间没了踪影。

易生方要起身追去,却是被韩霏一手拦住,她望着窗外,摇首道:“他若是要走,自有他的道理,尽管让他去吧,不用追了。”

蓝秋眼见喻琉璃前来,当下迎了上去,喜道:“喻姐姐!”

喻琉璃亦是莞尔道:“蓝秋妹妹,你们一路而来没事就好。”

但见袁溪风起身道:“晚辈见过韩堡主,前辈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他为救袁清雨心切,言语间不免透出几分着急之意。

韩霏缓缓入座,淡然道:“无须多礼,你师妹之事我已知晓,眼下我数名徒儿也在乌雁手中,心情自然与你无异。不过当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一旦走错一步,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易生问道:“不知前辈有何打算?”

韩霏顿了顿,续道:“适才我与喻儿走了一趟明州城,前去打探消息。虽说没有发现乌雁等人行踪,不过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

易生暗忖道:“原来她二人也是往明州去了。”他当即追问道:“前辈所指的线索是什么?”

喻琉璃此时开口道:“本门‘寒冰堡’弟子之间素来都有暗语互通,在明州城沿途,我与师父发现了黄师妹留下的寒镖记号,十分凌乱,不过仍是能依稀分辨出模样,想来是路上被人严加看管所致。但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师妹她们现在应是已经身在明州城内。”

众人闻言,不由得心头一喜,均是想到:“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她们的消息。”

袁溪风听罢,忙问道:“也不知我师妹她是否也与贵派姑娘一起到了明州城?”

喻琉璃侧目一瞥易生,发现他也正在瞧着自己,神情关切,当下眼色略有变化,摇首道:“至于袁清雨姑娘之事,我们暂时也毫不知晓,想必应是与师妹们一道而来。袁少侠眼下莫要因此事乱了阵脚,还是安心思忖对策,力求一击必中为好。”

蓝秋见袁溪风自听闻袁清雨被掳的消息之后,神情憔悴,颜色有恙,心中不忍,此时也是劝慰道:“韩前辈与喻姐姐所言极是,为今之计是要想好应对之策,切不可盲目。”

韩霏颔首道:“没错,先前我跟喻儿入城查看之时,发觉暗处总有其他人远远跟随,看来这明州城早已被他们布置好了一切,如此一来我们行事就更要格外谨慎。”

她稍作思索,缓缓道:“不过,我临来之时,心中已有一计。”

楼阁之上,罡、煞二傀卧躺于床榻,煞傀脸面苍白,少有血色,双目紧闭。而罡傀则是时而看看他,时而望着顶上,表情说不出是伤心还是无奈。

但见煞傀身子猛地一震,口中当即吐出一阵浊气,双眼缓缓睁开,满是血丝,断断续续道:“洺…洺,你在哪!”他周身穴道被制,仰面而上,无法看到罡傀,嘴上不断叫唤着。

罡傀听得烦了,当下开口道:“白痴,我就在你身边,叫什么叫,真是蠢到家了!”

煞傀闻言,惨白的脸上稍稍有了一丝血红之色,高兴道:“洺,你怎么样,他们没有弄伤你吧?”

罡傀眉头微皱,道:“谅他们也不敢,倒是你脸色这般难看,先瞧瞧自己有没有被人伤着。”

煞傀暗运真气,方游走体内片刻,便觉气息受阻,胸口骤然剧痛,重咳数声,脸上却是忍痛强笑道:“我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罡傀颈部未被望辰点住穴道,自然是瞧得分明,骂道:“就知道逞强,明明受了这么重的内伤,还要装没事。”

煞傀一笑置之,神色却是变得有些愧疚,自责道:“都怪我武功太差,没法救你出去,害得你在这让人欺负。”

罡傀听他这般话,心头一酸,嘴上却是不满道:“没有堂主的指示,谁叫你一人来这逞英雄,我死了不打紧,要是坏了堂主的计划,那就是大错特错。”

煞傀脸色越发难看,低声道:“是…是,若是因此让堂主受挫,我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他话锋一转,正色道:“不过你也不能死,我不会让洺你死的。”

罡傀喝道:“不许你再叫我的名字!”煞傀听罢,登时神色一紧,默不作声。

罡傀沉吟片刻,忽地喃喃道:“死又如何,他叫我来这送命,我便只好如此,又能如何?”

煞傀听得出她言语间的悲怆之意,安慰道:“不会的,堂主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

罡傀未等他说完,脸上登时怒意横生,道:“住嘴,不要再提这个,我不要听!”

煞傀连忙停口,道:“好好,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

罡傀此时却是流下两行清泪,咬牙道:“他才不是我爹,他不是…我那个爹爹早在娘亲走的时候就随她一起去了,他只是我的堂主,以后不许你再说起这个,否则…”

煞傀见她语气哽咽,心头生疼,答应道:“从此我对此事只字不提便是,你不要哭了好么,我最瞧不得你这样了。”

罡傀一时无言,只是自顾自地啜泣,而煞傀也是闭口无语,静静地在她一旁听着。

刹那间,煞傀觉得周遭一切都变得十分宁静,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自己与罡傀两个人的呼吸声,就连窗外清风拨弄树叶,林鸟成群而歌的声响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心中莫名地涌上一丝念想,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永远也不要走下去。

但听罡傀忽然开口道:“哎,傻子,如果让你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做什么?”

煞傀被她如此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思索道:“再选一次?我从没想过。堂主对我有再生再造之恩,我自然愿意为他肝脑涂地。如果没有遇上堂主,我也早已饿死在街头,机会什么的又何从谈起?”

罡傀心中将他暗骂数遍,嘴上冷冷道:“左一句堂主恩,右一句堂主德,你呀,这辈子终究是一个替别人送命的蠢蛋。”

她说着,眼神蓦地变得有些迷离,缓缓道:“我跟你不一样。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我讨厌天下所有的武功,我讨厌他口中所说的什么丰功伟业,我讨厌他的一切。我只是想做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穷也罢富也罢,安静地过完这一辈子,翻阅天下书册,就算是只能这样活几年也好。”

煞傀道:“那以后我便将世间所有的书都拿来送你。”

罡傀闻言,脸上登时升起一阵红晕,骂道:“真是个蠢蛋,这天下书籍何止千万,你要送到什么时候?”她虽是嘴上逞强,然语气之间已满是欢喜之意。

两人正说间,忽听“吱”地一声,床前的木窗豁然而开,传来一阵声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