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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曲终人别离 谁家归燕留春泥⑾

只见青蟾双眼血红,满脸杀气,几近发狂般地咆哮而至,他面目狰狞,露出森森利齿,疯癫道:“你这贼人,骗得我好苦!”但瞧他双手如爪,指尖滴出褐色汁液,猛地袭向奎伊。

奎伊神情微微一变,当下侧身避开,反手抓住其双腕,疑道:“怎么,连你也要背叛犴主?”

青蟾死死盯着奎伊,瞳中似乎是要冒出火焰,咬牙道:“少在这装腔作势,你才是彻彻底底的叛徒。今日就算是与你同归于尽,我也要替师父师兄他们报仇!”说着,他蓦地自口中吐出一阵青烟,冲向奎伊面门。

奎伊冷哼一声,侧手一打,将袖袍挥舞于身前,挡下那怪烟,却听“嗤”的一声,便瞧那袍子一侧已然被那青烟化为灰烬,散出一股恶臭。青蟾双臂趁机运劲,挣脱奎伊束缚,骤然扑上前去与之纠缠。

一旁的“赤炎魔君”见眼前又是腾出一人与奎伊交手,且招招拼命,不禁拍手大笑道:“好好好!看来你这王八真是臭得人人喊打,也是人间一绝啊!”

而叶菩提瞧得如此,不免心中忧虑,暗自运劲,正欲伺机出手,但听青蟾喝道:“师侄莫要插手此事,我要亲手杀了这畜生!”

奎伊拨开青蟾双掌,一脸不屑,道:“畜生?在我眼里,你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小畜生,小师弟。”他言语间,两臂之上早已聚满劫蛊,骤然拍向青蟾。

青蟾阴声道:“你的这些玩意儿根本奈何不了我!”只见他两掌一合,掌心渐渐涌起一丝紫黑之色,翻腕而出,四遭登时弥漫起一股极腥之味。此招一出,奎伊手中的劫蛊便仿佛中邪一般,纷纷避之不及。

而奎伊仍是运掌拍出,神情如常,幽幽道:“当年那老家伙把你养成这般浑身是毒的模样,令你难以示人,你非但不恨他,还将他当做恩人,真是可笑。若换做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两人掌力相接,却是青蟾闷哼一声,后撤数步,脸上微微有异,他大喝一声,怒道:“师父治好我的伤,我自然当他是救命恩人。绝不像你,忘恩负义,狼子野心,害得师父师兄暴尸荒野。之后还装作好人,骗我在南疆害死了那苗族姑娘,我也真是瞎了眼了!”

奎伊迈步上前,举止看似缓慢,手中招式则是迅猛至极,接连数掌转瞬拍至,冷笑道:“加入犴之初,我便发现你在其中。想不到略施小计,就把你引到南疆,设个先围后救之局,你就自己往里边跳。哼,真是蠢得可以。”

青蟾迎掌而守,步步后退。两人身形相差甚远,远远瞧去,就犹如大人戏弄孩童,十分奇怪。此时青蟾脸色越发难看,双臂来回之间,气息逐渐凌乱起来,显然是功力不敌奎伊。

奎伊见他眉头紧锁,眼下却是说不出话来,怪笑道:“怎么,小畜生怎么不叫唤了?”他身形骤然一晃,已至青蟾身后,猛地拍出三掌,击中其后心。

青蟾当即吐出一口黑血,身子微微向前一倾,眼见就要倒地之时,却是踏步回身,反手拍出一掌,打在奎伊小臂之上。

叶菩提见此,心头一紧,忙大喝一声“师叔!”,身形犹如离弦之箭,骤然冲上前去抱住青蟾。奎伊被青蟾掌力拍中,左手小臂间登时涌起一股酸麻痛痒之意,暗觉不妙,当下出指点住左臂穴道。

却见叶菩提忽然现身,奎伊眼中不禁杀意乍起,右腕一翻,猛地拍向其后脑。“赤炎魔君”此时瞧出蹊跷,大叫不好,正欲纵身上前。谁料一把八尺巨剑轰然飞来,径直劈向奎伊身侧。

叶菩提但觉一股极强剑意扑面而来,忙扶着青蟾退开。而奎伊眼下则是岿然不动,右手划圆,反掌打在巨剑剑柄之上,运劲拍开,却也是震得掌心发麻,暗暗叫奇。

只瞧得一名身着紫黑宽袍的男子飞身上前,一脚踩住巨剑,飘然落地,剑身入土数尺。叶菩提举目一瞧,认出此人,奇道:“华前辈?!”

但见那人虎目美髯,正是华修心无疑。只是他此时神色凝重,浑然不理叶菩提,而是死死盯着奎伊与青蟾,沉声道:“原来是你们。”

青蟾口中黑血不断涌出,惨笑道:“不错,只因这贼人当初哄骗我说,你就是屠杀我门人的元凶之一,我才给你下的毒。没想到,那小姑娘如此刚烈,竟然替你换毒而死,哼,真是天意弄人。”

他横躺在叶菩提怀中,右臂几欲抬起,指向奎伊,然气力不支,身子仅是微微抖动,难以动弹。

华修心闻言,眉宇间涌起一丝悲痛,似是在回想当日之景,他瞧着奎伊,双眼微阖,淡淡道:“依人那日死的不明不白,令我也毫无颜面留在南疆,终日泡在酒中,原来都是因为你。”

奎伊一脸沉静,丝毫看不出颜色,仿佛华修心所说之事于己无关,冷冷道:“要怪就怪你这小子逞能,三番五次阻我吞并南疆各族,重创我窟中实力。其实害死那女娃的人本就是自己,与我又有何干?”

华修心双目徒睁,眼中露出杀意,喝道:“强词夺理,纳命来吧!”他足尖一点,翻身而起,右手握住剑柄,将“皓龙”拔地而起,直劈而下。那巨剑迎风破空,长吟不止,犹如飞龙在天,急转直下。

奎伊只觉一股极强力道自头顶而来,心中忌惮华修心神力,回身而退。他掌间微动,脚下劫蛊当下蓦地骚动而起,直扑华修心而去。那蛊群尚未触碰到剑锋,却早已被凌厉剑气碾得粉碎,黑水四溅。

叶菩提当即闻到一股腥臊恶臭,忙抱着青蟾回避,大喊道:“华前辈,留心那蛊毒,切莫沾到身上!”他如此一喊,却是令怀中青蟾大咳起来,呕出数口黑血。

叶菩提大惊,急忙为其号脉查看,只觉他脉象微弱,似有若无。青蟾苦笑道:“好师侄,不用看了。那贼人震伤了我的心脉,怕是不成了。”

叶菩提精通医道,心中早已了然,只是此时难以接受,摇首道:“师叔别说了,师侄现在用‘决明根’助你保气护命。易大哥的师父他们功力深厚,定能把你救回来的!”

青蟾听罢,只是笑笑,口中黑血仍是不断流出,叹道:“人终有一死,我也活得无趣了。只可惜…只可惜…”他连说数次可惜,脸上神情亦是惋惜不已。

叶菩提双眼微红,见他气息渐弱,忙为其渡入一道真气,道:“师叔不要再说了。”

只见青蟾面色平静,对叶菩提耳语道:“师侄,待我死后,一定要将我全身毒血放干服下,然后再以火化,万不可埋于土中。”

叶菩提闻言,不免一奇,惊道:“这怎么可以,师叔你…”

青蟾神情忽然变得十分焦急,义正言辞道:“此事师侄你非做不可,否则我…我死不瞑目!”他言语激烈,不禁猛咳起来,面色越发难看。

叶菩提心中不忍,忙道:“师叔,师侄答应你便是,你别再说了。”

青蟾此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喃喃道:“很好,很好…师父,师兄…我来与你们相聚了…”他浑身一软,已是咽气而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