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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点建议3

管生意识到错话了,他狡黠地一笑:“知道,但是他总是要死的,只不过早晚罢了.”着他一挥手,身边立刻就出现了两个特务,他凑近其中一个特务的耳边声叮嘱了几句,然后就把特务打发走了。

看着管生神神秘秘的样子,李汉年的心里很不舒服。他打心眼儿里厌恶眼前这个猥琐、心眼儿坏透了的男人,但是他却又不能够表露出来,无奈之余,李汉年只能转身上了最后那辆黑色的轿车,不再搭理他了。见梅子如已经被押进了囚车,管生这才放心地钻上了另外一辆停放在囚车前的轿车,关上车门后,三辆车一顺溜先后开出了戒备森严的军统监狱大门,转而向火车站的方向开去了。

上海火车站,上午七,进站口、出站口紧紧相连,站前广场上人头攒动,人们提着大包包,或者刚刚到达,或者正准备远行。此时的上海正处在国共交战的第一线,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来去匆匆的人们脸上看不到丝毫兴奋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只是大战即将来临时的惊慌与麻木。

两辆黑色的美式轿车一前一后,中间夹着一辆囚车,三辆车直接驶进了站台,李汉年钻出了车子,他扫视了一眼身边行色匆匆的人们,可是却并没有找到一双熟悉的眼睛,难道组织上并没有接到他发出的警报?虽然选择走火车是今天早上才决定下来的,但是李汉年昨天晚上就已经把这个可能性由安子文传递给了丁克功他们,为什么组织上却没有派人来接应呢?李汉年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身后,梅子如已经被押解下了囚车,正由两个特务前后押送着向一列马上就要启动的列车走去。另一条相对应的轨道上,一列由南京方向开来的列车刚刚进站,旅客们陆陆续续地走下了列车,向出站口蜂拥而去。

列车的汽笛声拉响了,马上就要开车了,李汉年内心越来越感到焦灼。

管生的异样举动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梅子如这么被送入虎口?

“李副处长,请您上车!”一名身材壮硕的特务出现在了李汉年的身后。

“我知道了!”李汉年皱了皱眉,随口应付了一句,就向车门口走去,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究竟该如何下手。

正在这时,一双脏兮兮的手拉住了李汉年崭新的呢制军服衣角:“长官,行行好!给吃的吧!”

李汉年一回头,心顿时揪紧了。眼前一个瘦弱的十岁左右的乞丐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满身散发出一股酸腐的臭味。“长官,行行好!”他不断地乞求着。

见此情景,身边的特务捂着鼻子正要上前驱赶,李汉年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瞪了他一眼:“还是个孩子,你先走吧,我马上来!”特务悻悻地离去。

李汉年从军服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大洋,放在了乞丐摊开的左手手掌心里,弯腰柔声道:“拿去吧,孩子!买吃的去!”

乞丐的眼中闪现出激动的光芒,他一个劲地弯腰鞠躬:“谢谢长官,您心真好,谢谢……”着,他拉着李汉年衣角的右手在放开手时迅速朝李汉年的手中塞了一个纸团,然后转身跑开了李汉年愣了一下,他右手紧紧地攥着这个纸团,假意弯腰整理裤管,左右看了看,见特务们早就已经上车了,没人注意自己,他这才站直身子,紧走几步,跳上了列车。

列车在瞬间开始缓缓移动了,在自己前面上车的特务从包厢过道走了过来:“李副处长,还以为您赶不上车了,您真是菩萨心肠!这些乞丐不值得您同情啊!”

李汉年无奈地一笑:“先母是信佛的,一向乐善好施,唉……这兵荒马乱的,孩子也可怜呐,都是爹生娘养的!也是一条命,就当积阴德吧。”

“那是,那是!李副处长是好人啊。”特务敷衍了几句,就向列车另一节车厢走去了。

李汉年知道这是负责流动监视的特务,这一次行动除了自己和管生以外,另外还有八个特务参加,如果真要下手的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须要冒很大的危险。他暗暗攥紧了手中的纸团,快步向车厢另一头的厕所走去,在经过梅子如被关押的那个包厢时,他转头看了看,见梅子如正靠在车窗玻璃上闭目养神,而管生则满腹心事地坐在他的对面,包厢里另外还坐了三个荷枪实弹的特务。李汉年拉开包厢门,满脸歉意地向管生打了个招呼:“管大队长,我有不舒服,估计早餐吃坏肚子了,你先忙着,我马上就来!”

管生头,没吱声,李汉年拉上了包厢的门,经过车厢尽头看守的特务,头,然后转身走进了厕所。

李汉年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纸团,纸团上赫然写着四个字:静观其变。字迹很熟悉,是丁克功写的,但是“静观其变”是什么意思?难道叫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梅子如被押往南京?李汉年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此刻自己所处的环境又不容许他继续拖延时间。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火车马上就要进入昆山地界了,他略作迟疑,就把纸团撕碎,冲入了便池中,然后一脸坦然地拉开厕所间的门,走了出来。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身着一袭湖蓝色旗袍,戴着墨镜,挎着坤包,款款走过了车厢那一头的值班特务。由于过道狭窄,李汉年下意识地往右边靠了靠,想腾出一些位置好让这个女人通过。女人走到管生他们包厢门前时,因为火车不停地晃动,似乎就有些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包厢门。突然,意外发生了,这个女人迅速从包中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拉开门就冲了进去,紧接着包厢里就传来了两声尖锐的枪响和女人的怒吼:“你这个叛徒,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李汉年吓了一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的脑海里迅速在思考和判断这个女人的来历,难道组织上临时改变了计划?不是叫自己静观其变吗?又为什么会断然采取这么冒失的行动呢?……如果真是组织上派来的同志,那么,自己到底是救这个女人还是不救呢?正在愣神的工夫,包厢里又传出来尖利的枪声,李汉年迅速拔出枪,和身边刚刚回过神来的特务一起冲进了包厢,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惊呆了。

梅子如的脑袋上鲜血淋漓,他的身体歪歪地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没有了呼吸。而开枪的那个女人则被两个特务头朝下紧紧地摁倒在地板上,一把手枪被踢在了另一边。管生正懊恼地看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满脸的沮丧。

李汉年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涌动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告诉自己不能流泪,至少是现在。

“管大队长,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上一个厕所,**分子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杀了?”李汉年冷冷地质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刚刚睡着了,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就进来了,还叫嚷着要处决叛徒!反正不关我们的事,**分子狗咬狗!哼!活该!”着,他狠狠地用右脚踢了踢地上动弹不得的女人,咬牙切齿地道:“落在我手里,你就是见到阎王爷了!”

女人呜呜了几声,没有再做任何反抗。

李汉年咬牙瞪了管生一眼:“我看你回去后怎么和站长交代!”

“卖报啦,卖报啦,快来看报啊!头条新闻!**分子狗咬狗,自己人杀自己人啊!……”报童声嘶力竭的吆喝声在大上海的大街巷里不断地回响着,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团团围住报童,争先恐后地掏钱买报纸。

丁克功正坐在人力三轮车上,经过金神父路时,也听到了报童的叫卖声,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震,赶紧叫住了三轮车夫,然后朝路边正在整理报纸的报童招招手。

“赤佬,过来,我买一份《中央日报》!”

报童满心欢喜地一溜跑来到跟前,伸手递上了报纸。

“先生,找您钞票!”

“不用了,你留着吧!”丁克功挥挥手,打发走了乐开了花的报童,然后拍了拍车夫的后背,“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