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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把柴扉领出来后,她连忙叮嘱我:“这事千万别告诉林仙儿和她妈。”

她不想告诉肯定有她的苦衷,而我想告诉恐怕都没机会。我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笑得神秘莫测:“这是我复仇计划的一步棋而已。”

“你可别玩火。”说完我又一脸八卦地问,“说来听听,进展如何?”

她一开始不想说。我连番催促,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嘛,战略战术上也好进一步完善。架不住我的热切,她还是犹犹豫豫透漏一二。好在姐姐我聪明过人一点就通且联想力丰富,就凭那一二拼出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话说,自从柴扉肚子里的孩子夭折后,柴扉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悲剧,被鸠占鹊巢不说,连最后的希望也被粉碎,绝望之际,实在找不到人生的方向。一开始,她痛到麻木,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于是,想到了死。但将锋利的刀片割破皮肤后,看到血,她想到那个死得不明不白的小孩,继而延伸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她又犹豫起来。犹豫之间,疼痛开始复苏,她感到了痛,痛彻骨髓。悲痛之余,她的心被仇恨充斥起来,她恨薄情寡义的陆离,也恨那个横空而出的小三。而仇恨带来了力量,也就是说,凭着仇恨,她活了下来。

活下来之后,她开始一步步策划自己的复仇之路。复仇得逞带来的快感,是她现在悲惨生活的唯一希望。

先是柴扉无意中发现那个唐晓棠是属虎的,而陆离属蛇。整整相差了九岁。算命的有一种说法,蛇见猛虎如刀断。俗话也说,虎头蛇尾。意思是蛇虎在一起,是不那么和谐的。为了核实这样的说法,柴扉特意花了二十块钱,咨询了天桥底下那个算命的老头。老头一脸神秘,唠得都是柴扉爱听的,蛇至阴至柔,而虎至阳至刚,阴阳不合,易生争吵,以后离婚的几率很大,生的孩子也不会聪明。巳蛇与寅虎相刑,实乃下等婚配。

想柴扉也是堂堂一人民教师。但发生了这么多事后,她越来越信仰那些神秘的虚无主义或命中注定的东西。当初,在她和陆离结婚前,陆妈妈专门拿了他俩的生辰八字去算,好在无论是四柱还是八字,都很合拍。按算命师傅的说法,八字相合,属相相配,天底下找不出比这更相配的婚姻。闻此,一向要死要活反对这俩小年轻的两家父母,不禁都松了口。托其吉言,他们总算是把婚给结了。托其吉言,他们的婚姻还没到七年之痒呢,就早早散了伙。原来,最配的婚姻,也不过如此嘛。

算命先生说到最后,柴扉不由得黯然神伤。他说寅、巳、申三刑,故三口人更不宜构成蛇、虎、猴的格局。想想那个还没来得及出来见见世面的孩子,他要顺利到这个世界报到的话,正好是只小老虎呢。难道就因为爸爸属蛇,妈妈属猴,小老虎才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么。

想起那个早早夭折的小孩,柴扉心底那些愤怒的火焰,不由得又热烈燃烧起来。既然算命的都说陆离和唐晓棠属相不合。那他们最后走不到一起,也算天意才是。柴扉仿佛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某种神秘力量的支持。她有理由让自己相信,即使她破坏了他们的婚姻,也是替天行道。并且她更加有理由相信,她以后复仇的路会畅通无比,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现在,她是天命的顺民。而那俩奸夫**,毋庸置疑,是俩亡命之徒。

武王伐纣,还要找姜子牙帮忙呢。而柴扉,早就把陆妈妈定为自己的“姜太公”。

其实,陆妈妈除了固执点、小气点、迷信点,也没什么大的毛病。柴扉长得乖巧,做事也乖巧,又懂得投其所好,深得陆妈妈喜欢。陆妈妈唯一介意的一点,就是小两口工作的城市,离老人有些距离。好在每到寒暑假,柴扉都会主动接二老过来,或干脆到那边做二十四孝好儿媳,又加上陆离结婚以来,工作顺风顺水,不断晋升,陆妈妈也就默认了算命说的柴扉有旺夫运这一说法。尤其看到别人家婆媳闹得不可开交时,她都会庆幸有一个乖巧的儿媳,当然更逢人就讲距离产生美的深层意义,来委婉表示自己有多开明。

不过多干涉,才能获得更多的自由和幸福。这是陆妈妈活了大半辈子总结出的自以为深刻的人生哲理,并用于指导处理一切育子及婆媳问题。其实,口号喊得越响的人,往往是为了喊醒自己。两年前,陆离的妹妹陆和结婚前,陆妈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差点逼得陆和跟她的小男友双双化蝶去。陆和属羊,而那个小男友属牛,她比他大六岁。老人迷信差六岁是大克,算命的也说他们以后结婚了也会离婚,所以老人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并不惜要以断绝母女关系为要挟。事实证明,爱情来不得外力的阻碍。往往越有障碍的,越能激发出更多的激情。这就跟婚外情一样,玩的就是心跳。最后,陆和还不是跟那小男生私奔了。当然,一年后,陆和自己又一个人回来了,听说是带着满身的伤痕。这让陆妈妈更加坚定了对宿命的信仰与敬畏。并在别家儿女结婚时,更愿意无偿奉献自己的警世恒言:“这个命啊,都是天注定。这个婚姻啊,都是前世修来的。你看陆离和柴扉,多幸福的一对啊,就因为他们彼此找对了人。而陆和呢,命里就决定不能找比自己小的,你看,找了个小的,再轰轰烈烈,不也白忙活一场。”

柴扉虽然对陆妈妈的看法不以为然,陆和都三十多了,虽然是海龟,金领,人家也不在乎做剩女,但找个比自己大的,没准直接就成了别人孩子的后妈呢,未必会比找比自己小的幸福。并且,姐弟恋,多时髦啊,也不是一般女的有那勇气敢去追求的。不过他们家还真怪了,怎么都喜欢找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呢。男的父爱过剩,女的就母爱泛滥,邪门了!

当然,柴扉知道,直到现在,陆离都没敢把他们离婚的事情告诉陆妈妈。虽然陆妈妈也一直为他们两个没有小孩上火着急,但她早找人算过了,算命的说,孩子是迟早的事,并且因为老来得子,那小孩会特别的聪明,就差说是文曲星转世投胎了。所以,陆妈妈也没好意思怎么催。

于是,柴扉就把宝都压在了陆妈妈身上。

先是陆妈妈打来电话,问柴扉怎么好久没回老家了。柴扉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最近身体不舒服。陆妈妈多聪明的人啊,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想吐?”这么一说,马上勾起了柴扉的伤心事,自己可不是吐了很长时间嘛,可是大部分是因为伤心导致的呕吐而不是因为小孩。那小孩多体贴她啊,待在她肚子里的那段日子,一直乖乖的。如果将来生出来,也一定很乖很可爱吧。

想至此,柴扉的眼睛就红了,声音也开始哽咽。陆妈妈在那边着急道:“小扉,你到底怎么了,陆离有没有欺负你?你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给你做主。”

柴扉支吾着说没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