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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在此期间,柴扉也一直没闲着。柴扉打电话告诉我,说唐晓棠又要召见她,还说这次惊动了老佛爷——唐晓棠她老妈想要见她。

柴扉有些纠结地问我:“你说我要不要出面啊?我可不想把这代的恩怨牵扯到上一代身上。”

我现在的生活都快郁闷成死水了,现在的心态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馊主意跟沸腾的水泡似地压抑不住往外冒。我说:“干吗啊,她老妈主动趟浑水了,你还不成全她老人家的心愿?”

柴扉一脸天真无害地看着我,说:“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会会她们喽。”

“当然应该啊,多有必要啊。”我说,“是时候好好批斗这帮牛鬼蛇神了!”

柴扉挽住我胳膊,一脸的讨好卖乖:“那你陪我去?”

我坚定地给她打气:“义不容辞啊。捍卫主权与领土完整,可是我们每个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

柴扉笑着打下了我胳膊:“好啦,你还是把这张嘴省下来用到关键和危急时刻吧!”

其实,我就是属马谡的,关键时刻特别容易掉链子。

约好了时间地点后,柴扉带我参加了这次历史性会晤。去的路上,我有些小激动,毕竟这样两军对垒与小三战斗在第一线,在我平淡的生涯中少之又少。为了表示对敌人的重视,也为了占据有利地形方便部署,我们提前到了十几分钟。而对方的战略方针与我们很不一样,她们娘俩大概以为来的晚的才是压轴人物,愣是迟到了十几分钟。

于是,在这三十分钟的空闲里,我们找了靠门的有利位置,准备对方发飙时三十六计走为上。且叮嘱服务员在她们来后直接上可乐或柠檬水,最好加冰,杜绝一切热饮。当然,我们要的是咖啡,以便醒脑提神,提高战斗力。然后,把手提袋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以抵挡唾沫、眼泪及不长眼的不名武器。且让柴扉把110设为快捷键,而我把10设为快捷键,方便求救及挽救。

等我们布置妥当,这时候,走过来俩女的,远远的就让人感到一股集杀气傻气怨气于一体的混合气息,那是任何香水都掩盖不了的复杂气味,直让我的汗毛都恨不得站起来跟她们行见面礼。前面那个,远远的,我就看到她脑门上四个大字:“兴师问罪。”那傲然凛冽的气势,一下子让我不自觉地就心惊胆战起来。我抓住旁边柴扉的手,想要寻求点安慰,却摸到一把的冷汗。

我瞪了瞪她,提醒她气势,拿出**的气势来。她却更往后缩了缩身,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是被休掉的上届**。这样子苟且偷生,真让我恨其不争。

终于,那个强悍的大妈走到跟前,用中指敲了敲桌子,还算客气地问:“你们俩,哪一个是柴扉?”她声音中透露着威严,国家没把她招去审讯犯人真是浪费人才。因为我一听到她的问话,几乎马上坦白交待,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旁边。柴扉也是脸红心跳手脚拘束,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是。”

看到我们这副态度,大妈貌似还算满意。她毫不客气地坐到我们对面,审视了我们一会儿后,不急不慢地开口:“你就是柴扉啊,看起来挺文静挺懂事一孩子嘛,但听说跟陆离不明不白的,也处处跟我们家晓棠作对。看来,人还真不可貌相呀。”

这话虽然听起来不舒服,但我俩谁都没吭声。

大妈继续说,“我以前是教师,今年刚退休,一辈子教书育人为人师表,不说桃李满天下吧,也为国家培育了不少人才。当然,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自己最了解。晓棠这孩子,虽然有些任性,但心地善良。不像其他80后,一个比一个自我。”

我在心里忍不住连呸几声:“你家孩子善良不自我还争着抢着去破坏别人家庭。你家孩子善良,我岂不是堪比天使姐姐了。”

柴扉玩着自己的手指,安分地听人家说。

看我们没有反对,大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对自己刚才讲的内容还是对我们的态度表示满意,然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们家晓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也不亏我辛辛苦苦培养她这么多年,只是女儿大了不由人,没想到她偏偏看上陆离这小子,用你们的话说,陆离应该算二手男吧,也应该算凤凰男吧。既然她看上了,我做母亲的也只能认命,我总不能棒打鸳鸯吧,毕竟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这辈子一直努力给她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接受最好的教育,就是为了让她有最好的生活。只要她觉得幸福,我就由着她。只要她幸福,我这辈子就值了。但我女儿现在过得不幸福。本来我就觉得她下嫁了,但没想到,即使她都放下身段了,这个陆离还不知道好好珍惜,听说还跟别的女人不明不白。我女儿的幸福活活被别人剥夺了。”说完,冷峻地上下扫了柴扉一眼。

柴扉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依然沉默,没有反抗。

我看了唐晓棠一眼,也许是她母亲讲得太过动情,这死孩子眼睛竟然红了,眼睛红了后竟然也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大妈看柴扉一直沉默,不由得加重语气:“你说有些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破坏别人的幸福,这不是作孽嘛,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要不就是有人生没人养,真不知道她们父母怎么教的!”

我连连点头附和:“对啊,真不知道她们父母怎么教的!既然不会教,当时生下来干吗不一把掐死啊!”

唐晓棠幽怨地看了我一眼。

大妈看我赞同她的观点,更加激动地说:“这人啊,就不能太自私了。善恶总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大白天都能撞见鬼。”

我有些纳闷,这位大妈还是做老师的,难道接受的不是马列主义教育?但我还是由衷的附和:“对啊,对啊,坏事做多了,生孩子都没pi眼!”

唐晓棠用更幽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柴扉强忍着笑意,看起来像是便秘。

我接着说道:“大妈,您讲得太好了。这么经典的话,应该让你女儿当语录一样,每天都要背诵啊!”

大妈客气地摆摆手:“不是我王婆自夸啊,像我女儿这么懂事这么识大体的80后,还真是不多见啊。”

让我不得不继续腹黑,您女儿在不要脸方面还真是不多见啊。还有这位大妈,这历史还没过去,敢情就被您成功洗白啦?还有,张口闭口抹黑80后,嫌我们80后比你年轻是不是?

我忍无可忍,不由得问:“阿姨,这勾引别人老公,是不是就是您说的自私不懂事啊?”

大妈顺口接道:“那是自然,尊重别人的家庭和感情才能赢来别人对自己的尊重,看见别人的东西好,老公好,就上去乱抢一通,这不跟土匪一样嘛!”

我很奇怪,道理这不是她都懂嘛,难道又是霸占道理蹂躏道理的主儿?我且听她想表达什么。

大妈绕了一圈,终于切近主题:“柴扉,我看你这孩子真的挺文静挺乖巧的,我知道你可能是离婚后后悔了,但既然造成既定事实,就要勇于接受事实。他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公,就说明与你无关了,你再惦记就是你不对了。”

我脱口而出:“那您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我这么一说,唐晓棠极不自然地插嘴道:“妈,你说不过她们的,她们就知道睁眼说瞎话!”

唐晓棠这么一说,我大概是明白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也大概明白她妈原来也是不知情观众。对戳破一个谎言,我有极大的热情,我问大妈:“大妈,你还不知道你女儿怎么抢得别人老公的吧?人家柴扉是文静乖巧,但也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不是?”

大妈一惊:“你说什么?”

唐晓棠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妈,都说了别让您见他们的,她们就喜欢信口雌黄,黑的说成白的。”

大妈问我:“你说,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就巴拉巴拉把她女儿如何上位的故事尽量生动活泼地讲解一番,当然更把唐晓棠逼死小孩的事惊心动魄地概括了一下。其间,唐晓棠打断我N次,但我都被她妈积极鼓励说下去。听完,柴扉眼中含泪,楚楚可怜。而唐晓棠极力否认,鬼哭狼嚎。

唐妈气得咬着牙问:“晓棠,我只问一句,这是不是真的?”

唐晓棠还死不承认,但唐妈的手开始气得打哆嗦:“造孽哦,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说完,晕了过去。

唐晓棠疯了一般朝我俩喊:“你们害死了我妈妈!你们满意了吧!你们杀了我妈妈!”

被她那么一喊,我也慌了,我还真没想到要杀人啊,柴扉更甚,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都慌了,乱了,唐晓棠一个劲儿地疯喊,柴扉一个劲儿地哭,我突然想起我们应该送她妈去医院,却脑袋空白,傻了般问:“医院电话是110还是119啊。是110还是119啊?”

一个服务员替我回答:“110。”

我哆哆嗦嗦地刚拨完号码,然后说:“快来救人啊,我们这有人晕倒了。”然后电话那端淡定地问:“地点是哪里?”我回答完后,他又问,“凶手几个人?带什么武器。”我看了看自己和柴扉,直觉性回答:“俩人,没带武器。”电话那端还是沉稳淡定的声音:“那他怎么晕倒的?”我心里怕极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快被定性为凶手,回答得更加稀里糊涂:“不清楚,应该是心脏病突发或者别的什么。”那个声音更加云淡风轻:“这位小姐,我建议您找10更合适!”

我醒悟过来,刚要打10,唐晓棠的妈妈又幽幽地醒过来,醒过来后只是默默地掉眼泪。唐晓棠小心翼翼地问她:“妈,你没事吧?”唐妈理也不理她。

我和柴扉也围着她:“阿姨,要不送您去医院吧!”

唐妈便伸手来握柴扉的手,她流着泪说:“对不起,是我没教好女儿。是我对不起你啊。如果有什么过错,都来惩罚我吧,我知道自己受什么惩罚都不能补偿你受到的伤害,但晓棠不懂事,你就别怪罪她了。你有什么委屈都发泄到我头上吧,晓棠怀着孩子,稍有个闪失,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听到这些,我心里觉得特别不是滋味。母爱是伟大的,我们怎好为难这么伟大的母亲。连一向嚣张的唐晓棠都哭得泣不成声:“妈,是我错了,妈啊,是我没出息,是我不争气,是我不知道自爱自重!”

犹如一犯罪小青年的悔悟报告,我听了都不禁唏嘘,算了,人家也悔悟了,事已至此,何必呢!

唐妈继续说着:“柴扉,你能不能放过晓棠啊,放过她,放过我,放过她肚里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难道你非要一尸三命才罢休么,那样你就觉得痛快了么?”

一开始,我还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但越听越不是那个意思,连柴扉都是,一开始我还看她抹眼泪,听着听着,尤其听到唐妈在拿孩子说事,柴扉淡淡地说:“阿姨,你是做妈妈的人,你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为怎么不推己及人,也想想别人家的孩子。我也是有妈妈的人,我受了这些委屈,我妈妈就不为我心疼么?你说你女儿肚子里还有孩子,那你不想想我曾经肚子上也动过刀,因为你女儿,我的孩子成了冤魂,是不是你们珍贵,你们的孩子珍贵,而我和我的孩子就只能被你们踩在脚下任由你们欺负?我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么?”

唐妈连忙改口:“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对不起你,我们可以补偿你啊!”

柴扉冷笑说:“补偿?怎么补偿?我的孩子谁补偿给我?我以后的生活谁补偿我?”

唐妈说不出话来,却又开始捂着头说:“我头晕,头晕得厉害,我一直高血压,不会脑溢血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很坦然地看着这些,我现在开始怀疑,她的头晕是不是逢场作戏了。

柴扉冷冷地看着她:“如果哪天您提前去上帝那报到,请记得您刚才的话,人在做,天在看,是您罪有应得。”

说着,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我羡慕她在最后找到自己的气势,够潇洒,够凛冽,够**范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