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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桃月 长信翁主

织满缠枝石榴花和飞龙猛虎的大红纱绡被,动了动……

两排浓密的睫毛犹如黑蝴蝶的翅膀,轻轻地颤动着。陈娇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习惯性地摸向脖颈上的玉串……皇帝舅舅赠的玉珠串粗看上去颗颗饱满,可若是亲手摸――或者凑近了细看――就会知道,每颗红玉其实各有不同。

严格说起来,这些小块的绯红美玉甚至都不该称之为‘珠’!

因为没一个是滚圆的。

几十块体积相仿的红玉先分别按各自形状的特色单独构思,再以精湛的刀工因势利导地雕成各种传说中的瑞兽和祥禽,成功后于顶端钻小孔穿线连接。

触手,微凉;

慢慢地摸遍……小头,长颈,几支长长的飘逸的尾巴,哦,还带羽毛?

脸还埋在枕中的阿娇笑了,

捏到面前睁开双眼看去,手中的果不其然是一颗――‘凤凰’。

手一松……

红玉串,落回了颈间。

小贵女眼闭起,又睁开;

瞪着头顶雕梁上悬挂的一对白玉璧良久良久,这才拢了拢发,慢悠悠地撑起半边身子。

斜斜靠在半人高的床围上,

阿娇挑高一条眉,漫不经心地瞄向床尾:

搁在床前的脚踏旁,没有和平常宫室一样摆上个矮几或宫灯,而是特立独行地放了只硕大的‘海蚌’。

海蚌,

真正的‘海’蚌,绝对是从海里捞出来的,不是陶塑或者木雕。

两扇蚌壳的表面色彩斑斓,海味十足。半张的上壳边缘,还煞有介事挂上两长条碧油油的海藻,有模有样。

不过贝壳内没有人们期望见到的价值连城的巨大珍珠,只有一床绣满了红萝卜的被子,和被下某只好梦正酣的――大、胖、兔。

白嫩嫩的纤足探出石榴红的纱被,勾住蚌壳的边,摇一摇。

海蚌开始摇摇晃晃;与摇篮相仿的弧形底座,让蚌壳很容易被摇动。但是,兔子,依旧大睡呼呼。

娇娇翁主勾起嘴角,使劲儿踹上两下。

蚌壳晃动的幅度更大了,换了谁都睡不稳。不过,了不起的胖胖兔却顺势翻个身,在摇来晃去中睡之泰然。

抿抿小嘴,娇娇翁主“咯咯”欢笑着放弃!

小贵女算是败给这只胖兔子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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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贵女举起手臂,探向脑后……

床头方向的床围顶部,按有联排的比目黄玉磬。

指尖,

在一排玉磬上……依次……划过……

前磬,击打后磬;

后磬,扣响再后磬……

十二只美玉磬依次联动,一串极清极悦耳的音节此起彼伏地响起……

‘琳琳’!

‘琅,琅琅’!

……

从高越到低沉,错落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