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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丢盔弃甲

藤蔓的另一头连接着的是岸上的树,当下这样伸直了被拉吊着,反而令两人的位置靠近岸边,少了许多折腾。

但源源不断的水依旧汹涌在背,提醒着她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李孟尧憋足了气劲,一手拉进藤蔓,缓缓地在水中转了个身,水花立即冲向她的胸口,一时心口发闷。

待稍稍适应后,她把欧阳律拉上自己的背,绕了一圈藤蔓,将他紧紧束缚在自己身上,这样,她才把两只手都空了出来,拉着藤蔓,逆水往岸边行去。

此时此刻,金印城,定王府,风眠庭。

花夫人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乌丝披肩。铜镜里,忽然映出一身夜行黑衣的素娥。不同于往日人前的亲切易人,换了一身衣裳的她仿若变了一个人般,散发着的是说不出的寒气。

花夫人没有惊慌,没有诧异,旁若无人般继续梳理着自己的柔顺秀发,轻启朱唇:“素娥,辛苦你和姐妹们了。”

素娥轻轻低了低头,恭敬地说:“这次必定不再失手!”

花夫人的手顿了顿,眼神因她的这句话而有一瞬间的迷茫,“你不提我都忘了,她明明死过一次的啊……”

随即花夫人的目光焦距重新凝回,蓦地转身问素娥道:“你说,她明明死了的呀?怎么会……怎么会,又回来了呢……”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渐弱,更像是自言自语。

素娥自是知道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而这样的疑问,也已经提出过无数次了。这一点,连素娥都找不出答案,当初,分明是她亲手……

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素娥的目光眯了眯,露出一丝阴狠。

“素娥,别再让我失望了……”花夫人恢复自若的神态,盯着镜子里映出的素娥。

她的语气淡淡,但素娥却为之肃起神色,随即她对着镜子里的花夫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夜半三更的金印城里,氛围因昭明帝等人的匆忙回宫而人心惶惶。每家每户早早就紧闭屋门休息,连打更的人都没有夜巡。这样寂静的夜里,稍加留意的人会发现,无数个蒙面黑衣人从城中的各个角落里,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

※※※

身上多了欧阳律一个人的重量,让逼近筋疲力尽的李孟尧负担更重。已经不知道在水里折腾了多久,每一次松开一只手,都让她觉得自己再使不出一点劲,但当又往前一点距离抓住藤蔓时,求生的本能激发出了力量。

当她三分之一的身体终于触到了坚硬的土地时,她不再管剩下三分之二的身体还泡在水里,也不管欧阳律正压在她背上困难了呼吸。她只将脸紧紧地贴在散发着腐朽气味的土里,不再觉得它难闻,静静地感受着剧烈的心跳声因耳鸣而如擂鼓般回荡在耳畔。

老林里的虫鸣声似乎突然在此刻一股脑地响起,如同在为他们的劫后余生而聚集起来大合唱。

李孟尧无声地享受着全世界的生机勃勃,良久,直到一缕细小的阳光透过一处小树缝照射在她头顶上方,她才蓦地睁开眼,仰起头迎着阳光的微弱温度。

少顷,半拖半拉着欧阳律到了远离河岸的干燥处,李孟尧累得瘫软在地,直接靠在了一旁粗壮的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疲乏得连眨眼皮子都要耗掉巨大的能量,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仿佛有什么在细碎着切割着皮肉,丝丝缕缕的寒意在五脏六腑里渐渐弥漫。李孟尧艰难地歪了歪头瞥了眼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的欧阳律,见他面上毫无血色,只胸口处轻微的伏动证明着他此刻还有呼吸。

她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检查欧阳律的伤势。他昏迷了这么久,始终没有一点动静,不能不让人担心他的状况。只是当下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带着他走更远的路了。李孟尧果断决定就先暂时停留在此,等体力稍稍恢复了再说——庆幸的是因为天亮,温度也会慢慢地回升。

看着他身上的衣裳湿淋淋紧贴着他的皮肤,李孟尧不由皱了皱眉——他几乎整夜都在水中泡着,必须先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这么想着,李孟尧开始行动起来,伸手便解开他腰间的锦带,把他的外衫先从胸前摊开,然后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先侧过身去,正欲进行下一步时,她的呼吸却滞了滞。

只见他背上的亵衣早已散开,露出他一大片紧实的肌肤,然却是整片青黑之色。

李孟尧愣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绕开那片青黑之地,干脆连同亵衣,一下全部脱了下来。

这下她才看清楚他身上还布着不少细微的擦伤和划伤,但除了背上的那片不明所以的青黑色,似乎没有其它严重的伤口了。

心下稍稍舒了一口气,李孟尧抱起他的衣服,正准备起身拿过去铺展在那块阳光直射的地方晒干,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让她重新坐了下去。

“尧尧,怎么不继续了?枉我还期待着你该如何将我的裤子也脱掉。”

嗓音带着虚弱和低哑,却是她所熟悉的调戏口吻,李孟尧的身体震了震,回头,便撞进欧阳律和煦的桃花眼里。

眼底霎时有水汽不自主地浮了上来,李孟尧立即将衣服丢回他身上,然后转过头去不看他,压抑着喉头涌上来的酸楚,语气冷冷地说:“既然早就醒了,你就自己处理吧!”

欧阳律咳了两声,李孟尧只当没有听见,手上用力地挣脱想要起身,却被他攥得更紧,硬是要把她拉回坐着。

李孟尧始终不回头,一句话不再说只伸过另外一只手掰欧阳律的手指头,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就这么较着劲。

而下一刻,她就被欧阳律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只听他靠在她的耳边,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尧尧,辛苦你了……”

一句话,如同温暖的潮流抚上她的心头,令她停止了挣扎。之前所有的害怕、紧张、委屈、后悔、疲倦等所有大大小小的情绪瞬间决堤,化作了上涌的水汽,遮没了她的眼。

转过身,扑入他中,紧紧地抱着他,任由自己丢盔弃甲,卸下壁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