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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至羸,情地难遣(二)

“苏越一”我不由自主地将他的名念了出来。

我看到仓惶间你的眼神中流露的那一瞬间的欣喜,你站在那:

“小雨,在喊我吗?”

我不语,淡淡颔首。

你突然欣喜若狂,向我靠来,我反射性地后退一步,你立刻停下了脚步,眼中是那种隐忍的痛苦:

“好好好,我不上前。我就站在这,让我静静看着你,好吗?”

“你……..”我踟蹰“你这些天一直站在这吗?”

你沉默着点了点头。我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屋,关上门。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死亡边缘的我拉回来?明明将我推入这深渊的不就是你吗?苏越一,你的温柔,到底几分真几分假?现在对我的温柔,我又该不该相信呢?

这几日我过得非常惬意。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境里,我过上了古人一样的生活。苏家的园林很大,我想若是大观园重现,大底也不过如此吧。苏越一大概是把园子里的人都换成了女人,无论是服侍我的,还是跟我一起玩的,都是女性。偌大的园子,竟不见一个异性——哦,除了他。可即便是他,也从来都是远远地远远地看着我,在我看不到他的地方。

心里没感动是不可能的,只是我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放心大胆地相信。而且,只要他一靠近,那种恶心的感觉就会冲上心头。

我这是怎么了?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滚开!”梦中我又被困在那间人间地狱中,陌如狼一般的眼睛,狂暴地撕着我的衣服,还有旁边的人……..我在梦里狂吼,我怎么逃,都逃不掉。

蓦然间我又做起了以前的那个梦。梦境里全是血,鲜红的茜色的血,血泊中林茜陌邪魅地笑着。黑发如墨,肤白媲雪,刀削的脸上溅上了鲜血,他的白衬衫上也是大片的血迹。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向我递出一只血染的白玫瑰,对我说:

“跟我一起堕落吧,我的新娘。”

“不,不,你让我走,让我走啊!”我嘶吼着,漫无目的地跑着,心里只想着“逃?逃?逃”耳边全是他恐怖的笑声:

“柳尘雨,你能逃到哪里去?逃不掉的,从14岁的那个夏天你就注定是我的了。”

“不,不,不!”

梦境颠沛,翻天覆地间眼前是一片穗田。又回到了初三毕业的那个夏天,在茜色乍现的时候,我拿着画笔,颜料沾了我一头一脸。而他,还是我以前认识的林茜陌,在弹奏巴赫。

多么美丽的珍贵的时光!我都快忘了,原来我也曾拥有这样美丽的岁月。可当我伸出手想要触碰时,却碎成了一地的渣子。林茜陌踩在那些碎片上,就像踩在那个人的肩膀上一样毫不留情

“这辈子,你都别想拥有那样的时光了。来,快点进我为你而建的宫殿里来。”碎片在他的脚下再一次的碎裂,我甚至没来及看到它们悲哀的哭诉。

“不,不!林茜陌,你为什么要毁了你自己!你为什么要毁了我!”我向他吼道

“你说什么!”他的眼睛血红,他的指甲嵌进我的肉里,我也流出了他血液的颜色。

“你怎么可以拒绝我!怎么可以!我为你背叛了我所信仰的一切!你拯救了我,现在又残忍地毁了我!”

“你在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拯救你又怎么可能毁了你!这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啊!”

全是血,全是泪,我的嗓子又要喊破了,可是没有人来救我,我真的好怕,好怕。

刹那间一道光,穿过无穷的黑暗而来。缠绕着我的荆棘散退了,我听见谁在轻轻唤我的名,一声一声,温暖又坚定——

“小雨别怕,我在这,在这。”

我死死地抓住那道光,那么用力,虽然知道是徒劳但还是虔诚地伸出双手

“别走,别走,我怕,我真的怕。”

“没事没事,我的小雨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

一声一声温柔,我在温柔的男中音中渐渐安静。

头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手上扎着针,你坐在我床头,眼神沉静,目光如水。

我们的双手紧紧地缠握在一起,你轻轻捋起我额前的发,用冰凉的手掌覆上我额头,脸上放松下来——

“退烧了。”

我声音沙哑“我怎么了?”

你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喂我喝下

“你做噩梦了,后半夜又发起了烧。”

我看到我们紧紧握着的双手,不知为何这双手让我想到梦中的光。我盯着他的脸,他的声音,跟梦中的声音那样神似。

“是你,在唤我的名吗?”

你颔首不语,脸上出现了那淡笑,惊艳了一室的桃花。

陌上花开,你就是那缓缓归来的少年。突然之间,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你?你是典型的江南少年,在暮春的断桥上摇着油纸伞走来,只淡淡看过来的一瞬都会让人觉得任是时光千年,都比不过你眼波流转看向我的那一眼。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不是你?为什么你爱的不是我?为什么你在遇见我之前就已经将整颗心掏给了另一个人,而我竟然又步了你的后尘?

如果当初,那个林小包子没有被送到法国,如果当初,你没有恰好见证了他的出生,如果当初,他没有向你笑,如果当初,你没有对他那样好他也没有那样缠着你,你们是不是就不会情动?如果你们没有情动,林茜陌就不会来到清水镇,如果他没有来到清水镇,我也不会喜欢上他。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来爱你?

这么多的如果,是怎样的机缘才能一次性全碰到?

“小雨,小雨”你叫醒我,欣喜之色那样明晰地现在脸上“你看,这次你没有排斥我的靠近。”

我惊异地收回手,也对这一变化惊奇不已。

“我听见你在梦中一直在喊阿陌的名字,他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了吗?才导致你现在这样”他的脸上阴霾布满。

一听到陌的名字,我浑身害怕得发抖,又想到我的那些遭遇,不禁怒从中来

“我变成这样,不都是你害得吗!是你威胁我跟他分手,是你设计我拍下根本莫须有的照片!到最后,你还想烧死我!你为什么不让直接去死?为什么又要救我!是不是想接着折磨我!都是你!”我越说越激动,将水杯朝他脸上砸去。

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躲!水杯在你脸上破碎,水浇了你一脸,碎渣划伤了你俊美的容颜,血汩汩地流出来。

我虽然极爱看自己的血沾染自己皮肤的样子,红与白鲜明的对白。但是当我看到这样的对别出现在别人脸上时,突然慌了。很不好看,我赶紧用手去堵那伤口。

为什么不躲?你是想让我产生愧疚好让我消除对你的恨吗!”

你漠然地抓住我的手,那手上沾着鲜红的液体

“你对我有什么怨恨,尽管向我发好了。但是可不可以,别再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了?我知道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可是那真的情非得已,听我解释好吗?”

“你先止血。”

医生来了,是那个漂亮的女医生。

“伤口很深,里面有碎片。我需要进行手术。”她口气是属于医生的那种决断,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心疼,后悔,愧疚的感觉。

“医生,麻烦您用美容针好吗?他的伤,会留疤吗?”

“放心,这么漂亮的脸蛋,你舍得毁,我还舍不得呢。”

感受到她口气中的不善,我低下了头。毕竟,他的脸,确实是我毁的。

“你不要怪她,红姨。是我自己不好。”他脸上缠着绷带,去拉那个叫“红姨”的衣袖。

红姨看着他,摇了摇头。

“算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也应该懂得该怎么做了。有些事,该放下了。”

说罢看了看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很惊诧地看着我问:

“你的癔症好了?”

“什么癔症?”

看着我茫然的样子,红姨怔愣了一下,不过随即释然:

“还是等阿一亲口告诉你会比较好些。你先出去吧,我在这给他上上药就行。”

“好”我退了出去,隐约间他们的谈话内容传了出来。

“我今天看她的病,也不是无药可医。”

“怎讲?”

“她竟然能对你的靠近不再排斥,就说明这病是可以通过后天的疗理来治的。凡是癔症,必生事故,生事故,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才会这样。所以要治她的病,还得从这个事故入手。”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你也不必这样折磨你自己,跟她讲清楚吧,我想她会谅解你的。”

红姨走出来,看到了在门口的我。

“孩子,我不知道阿一对你做了什么,但是阿一绝不是一个恶人。凡事,必有他的苦衷。尤其像他那样一个心中装了那么多事的人。”

我似懂非懂,她脸上苦涩,摆了摆手离开。

“你们这两个孩子,为何命运都这样曲折?真是让人唏嘘。”

她的话,真是让人费解。我踱回房间,又驻足在那幅字前——

妹至羸,情地难遣,忧之可言,须旦夕营视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