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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都京城

大峪皇朝横压一世,不论是江湖门派还是番邦他国,皆是臣服。

而京城神都,更是天下之中心。

这日傍晚时分,楚云清自京师外的运河码头下船,在嘈杂拥挤的人群中,找到了那辆带着锦衣卫衙门标识的马车。

在快到京城之前,楚云清在船上利用飞鸽传书到附近驿站,然后驿站再快马将信送到神都清池坊锦衣卫百户所,百户艾小舟的手上。

这马车,就是艾小舟飞鸽传书回信中提到的接应之人。

不是田猛,而是一个精瘦的小年轻。

看着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只不过黑眼圈有些重,身材像是竹竿一样,穿着一身干练的深色锦衣。

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坐在车辕上闭目养神,手上不时往嘴里送着煮花生,连身边多了个人都似未察觉。

毕竟,这马车上挂着清池坊锦衣卫卫所的旗子,此地又是天子脚下,运河码头,没谁敢来招惹。

楚云清走过来,“小哥儿,京城走吗?”

“不认字儿?看不着这是哪的马车?”听得他这话,车辕上的精瘦青年眼皮都没睁,语气不耐,“赶紧边儿去,别挡着大爷晒太阳。”

楚云清心下一笑,问道:“现在不走?”

“嘿,我说你小子...”精瘦青年一听,这眼皮就睁开了,嘴里咯嘣嚼着花生,瞅着出现在眼前的人,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不识好歹。

嚯,真是一条好大汉!

京城是天下中心,不乏豪杰云集,像这等身板儿的不是没有,可楚云清人高马大却不显笨重,反倒有种匀称之感。

仿佛他就该是这样的,充满着力量和敏捷结合的美感。

莫要飞也就是这精瘦青年,眼神一动,想到了来时,百户大人吩咐过的。

「让你去接的人叫楚云清,身长九尺,仪表英武,人群里你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先前等了个把时辰,这小子早就有些不耐了,还想着今儿晚上去吃点什么。

现在这时辰,若是那姓楚的人再不来,怕是最好吃的那家驴肉火烧就要关门了。

想再吃这么一口,可就得熬过这漫漫长夜,等明天才行。

所以,莫要飞是百无聊赖,且心中有些怨言的。

可现在这么一见,他就知道,自己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试探道:“兄弟贵姓?是从哪儿来,要到哪去?”

楚云清便道:“姓楚,从太渊州来,要到清池坊百户所去。”

莫要飞一拍手,将花生一抛,顿时眉开眼笑,“得嘞,就是咱要等人的了。”

说着,他连忙跳下车辕,将车帘一掀,“楚帮主,您请。”

楚云清便上了马车。

“大人怎么称呼?”他问。

“嗐,可不敢叫什么大人。”莫要飞一听,连忙摆手,“就是一锦衣校尉,莫要飞,楚帮主唤我一声阿飞就成。”

“好,阿飞。”楚云清点头。

莫要飞开始赶车,同时小心道:“那个,等见了百户大人,还请楚帮主大人有大量,莫要说方才之事。”

楚云清笑着应下。

莫要飞松了口气。

虽然艾百户是女子,而且年龄还不大,可这手上却黑着,心也狠。

不久前,那跟在她身边很久的田猛,因为犯了错,都被其直接废了。

听说这田猛还跟她去过太渊州,本来还以为艾百户升任,这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可没想到,最后竟是落了这么个下场。

不过,身为锦衣卫,犯了错就得罚,田猛失手杀人,艾百户大义灭亲,既立了威,也扬了赏罚分明的名声。

但莫要飞却觉得,别说田猛是艾小舟的心腹,就算是个普通锦衣卫,这年头失手杀人,只要死的不是什么身份敏感之人,那有上官庇护,这根本就不叫事儿。

要他说,艾小舟杀田猛,肯定是另有原因。

当然,莫要飞是不敢妄加揣测的。

此时只不过是想着前阵子艾小舟去过太渊州,这楚云清又是从太渊州来的,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只不想让他计较自己方才怠慢。

……

神都之前,王气蒸蔚,城墙巍峨坚实,即便是傍晚,城门口人群也是川流不息。

锦衣卫卫所的马车上了马道,但还是乖乖排队,等前边的人走了,莫要飞才赶着上前。

入城后,马车不紧不慢,倒不是莫要飞是个沉稳的性子,只是因为这道上的行人太多了

他心里还急着吃驴肉火烧呢。

楚云清一直掀着车帘往外看,傍晚黄昏,虽没有艾小舟信上所说的那样冠盖满京华,但人流交织,却是比太渊城要热闹多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快,随着天色暗下去,街上的人便少了。

“这时候啊,昼市已休,夜市还未起,没什么热闹。”莫要飞在外说道。

楚云清发出个声音,表示自己在听。

“马上就到清池坊了,楚帮主饿不饿?要不前边儿我拐个道,咱先买俩驴肉火烧垫垫肚子?”莫要飞说道。

听他这语气,楚云清就知道真正想垫肚子的是对方。

他便笑道:“你去吃吧,不必考虑我。”

“得嘞。”莫要飞笑着点头,觉得这位楚帮主倒是个好说话的,这脾气也不似平常所见的江湖人那般臭。

驴肉火烧的摊子就在清池坊边上,莫要飞老远就看到这摊子还支着,肚子顿时咕咕叫,眼中一笑,这马车就赶得急了些,有些迫不及待。

然后,就没注意到从拐角冲出来的另一辆马车。

对方的速度很快,但莫要飞好歹是驾车的老把式了,哪怕分心,此时也下意识一抻缰绳,这马车就急急朝一旁奔去。

但这车轱辘,还是跟对方碰了碰。

两辆马车冲出去一阵才停下,马也受了惊。

莫要飞稍稍安抚下马后,心头的火气这就上来了。

“哪个不怕死的,敢冲撞锦衣卫?”他一甩马鞭,当即喝道。

倒也不是他跋扈嚣张,而是京城里有规矩,清晨午时傍晚,长街上且都不能纵马,何况是这街坊之间?

再加上莫要飞好歹也是锦衣卫,天子亲军,又在天子脚下,就算是京官儿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怎么还能受得了这个气?

但莫要飞怒喝出声,刚一回头,就看清了路边那辆马车上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