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最近怎么了？”海鸥终于还是问了董风。
“没怎么啊！”董风握着方向盘，一脸的无所谓，“挺正常的。”
“你行不行啊？连我都看出来她不对劲了，你到底关不关心嫂子？”
“有什么不对劲的？”
“情绪忽好忽坏的，有时爱理人有时就不理。她以前也不这样啊！”海鸥心想董风也确实不如沙城会关心人。
“啊，想起来了，上次去师姐那儿之前，我去接她，她好像说跟家里人吵架了。可能是家里出了点什么事吧！”
“那是什么事啊？你怎么这么不关心人啊？她是女朋友！”她仍忍不住把那股恨劲儿给带出来了。
董风扭头看看她，“你不懂，两个人相处也该给对方留点空间，关心太多反倒容易造成伤害。”
“我不信，我和沙城就不会。”说到沙城她脸一红，又硬挺着抬起头翻了翻眼皮。
“我和渺渺都两年了，你和沙城有两个月吗？等你们时间长了……”迎面突然驶来一辆大卡车，董风猛打方向盘才错了过去。
海鸥的头重重地撞在车窗上，抱怨着“你小心点”，心里却在想，我和沙城再过二十年也是一样的开诚布公！
和穆雨熟起来，这件事在海鸥看来有点神奇，一个人总是睡觉，那怎么有可能有时间跟别人沟通感情呢？大概是从帮她找丢失的笔和书开始吧，东西放在哪里，睡一觉就全忘了。慢慢扯些闲天，这个同样和父亲关系不好，而且有些叛逆情结的小女生的生活方式让她羡慕，想说就说，想睡就睡，生活没有计划，纯天然品，好像幽谷里开出的兰花。
文草草还是经常回来，对自己换座的决定后悔了好大一阵子，体育课更是要拉着宁蓝和海鸥边绕操场边发布她的八卦新闻。
“海鸥，我上次让你问黄磐家的事问到没有？”
“拉倒吧，他现在避我跟避瘟神似的，还问！”
“怎么弄的？”文草草两眼放光。
“他说错话被我打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这样啦。”
“你看你不行了吧？听我的准确消息！”海鸥听了这话跟宁蓝对视了一下，继续听，“黄磐五岁的时候黄老师就离婚了，接着娶了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女人。”
“他脑袋有病啊？”宁蓝插上一句。
“据说是很漂亮，第三者嘛都得有点资本。黄磐和他后妈关系一直不好，听说曾经拿着菜刀对着他后妈呢！”
“那他们，我是说老黄和他现在的老婆，有孩子吗？”宁蓝又问。
“两个人结婚都带着孩子，哪还能再生？倒是那女的那边带着儿子，都结婚生小孩了，老黄才四十出头就混上孙子了！也不知道黄磐的亲妈怎么样，海鸥，你那个表姐人怎么样？再婚了吗？”
“啊？表姐？”
“你不是说的吗？”
“噢，不大清楚，好像没结婚吧。”她慌张敷衍了一下，低头想着，师姐，这就是你离开师父的生活吗？命运是真的不公啊！等她回过神来，文草草正在嚎叫：“好可怜的黄磐啊！好狠心的苍天啊！”而宁蓝则作出“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
石剑，他又将指向何方呢？
与这些神气活现的人，尤其是海鸥这种有爱情滋润的人相比，花桅的境况就差太多了，上课既不睡觉也不看书，傻愣愣地看着前面出神。海鸥几次想弄清他究竟在看谁，都没有成功，只能感叹可怜的文学反叛小青年花桅，也有你坠入情网这一天！
“花桅，你个SB，起来跟我买东西去！”鱼小奔拿书砸着花桅的头。
秦生在一边看不过去，“笨鱼你看他都这样了，别折腾他了。”
“就是的，”海鸥过来帮腔，“大家都知道你是小鱼儿他是花无缺，你们是绝代双骄，那也不用时时刻刻在一块儿啊！那不成玻璃了？”
这时花桅突然坐起来嚷着：“大笨鱼，你要再说什么双骄之类的恶心话，我就和你绝交！SB，别烦我！”说完又爬下了。
鱼小奔左左右右地在他耳边念叨：“我觉得绝代双骄很好，很适合咱们两个，你说哪不好啊？你不要才单恋就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那以后失恋怎么办？”
“行了，他呆会儿又该骂你了！”海鸥把他拉开，“真的因为那种事啊？谁啊？快快告诉我，说不定有戏！”
鱼小奔故意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才说：“你这样怎么这么像文草草啊？”
“哎，你说不说，不说我真去找文草草问了啊！快说啊！说不定我能帮忙呢！”
“哎，不说也罢，说出来只能徒增你对他的同情。啊，我的兄弟，你怎么如此痴情？”鱼小奔一边吟唱一边晃悠着去了。
“装什么诗人！”海鸥在后面给了他一脚。
鱼小奔不告诉她没什么，他本来就不太正常，奇怪的是文草草也不肯说，最后是宁蓝摇着头告诉她：“这个人跟你很熟的，告诉了你恐怕就要出事了！”
跟我熟？莫不是眼前这二位之一？海鸥暗自猜着，不会啊，如果是她们俩也没这么轻松。难道是穆雨？虽说花桅也同样热爱睡觉，但也不至于去喜欢一个一天中大多数时候只能看到后脑勺的女生啊！再说他那眼神，明明是看着前排，那还有谁？难道是……她着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沙……”她张到嘴巴。
“渺渺，”文草草和宁蓝表情同样无奈。
她的脸上如大家所料，露出了非哭非笑的痛苦表情。大笨鱼说得没错，总有一天得失恋，她除了同情阿花还能做什么呢？即使她较一般人还会高看一眼他，也明白他和董风根本没法比。
没事的时候一座三个人坐在一块儿念叨花桅的事，宁蓝的态度最坚决，“只能怪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上校花级美女，而且人家还有一绝版男朋友，他决定之前也不想想自己的条件！”穆雨则揉着眼睛说：“海鸥你就不能帮帮阿花？”海鸥也不是不想，问题是怎么个帮法，难道去问渺渺？根本就没意义，还不如让花桅单方面把事儿消化了。
“阿花，起来，”她敲着花桅的脑壳，“我问你，你是真心喜欢上沙渺渺了，还是生活无趣找点乐子？”
“我当然是认真的。”
“你是觉得你在这学校里过得还不够郁闷是怎么的？想失恋啊？你认真？你拿什么认真？”
“我拿我的心认真！我就是喜欢，不为什么！”
“你这样子，你能负得起什么责任啊？就别说这事让董风知道他会不会把你打废了，就是他不理你，你也没法跟他比。你能承诺娶沙渺渺吗？你有能力承诺吗？你想过吗？”
“不就是家里有钱吗？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董风可不是一个靠家里的败家子，就不提他比你帅气质比你男人个性比你可靠，单说他高中这三年挣的钱，也比你一辈子挣的多！要说你的优点，你是比他肚子里有货，比他有思想，散文比他写得好，但那些能顶饭吃吗？”
“钱有那么重要吗？感情的事可以用钱来衡量吗？海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庸俗？”花桅皱起眉头。
“对，你不庸俗，你不爱钱，你追求纯精神。你要一个好女孩放弃那有前途的男朋友，跟你一起没吃没喝地追求纯精神？别说沙渺渺，我都做不到！再说你不俗，你清高，你了解她吗？你从开学到现在跟她说话超过十句吗？你不过是喜欢人家长得好看而已，你还有脸装！”
“对，我是喜欢她好看！我知道不可能，你说的这些问题我比谁都清楚，但是这种事是自己控制得了的吗？如果可以控制，你认识了董风那么久，最后怎么选了沙城？谁条件好你不知道吗？”
这话噎得海鸥着实无言以对，扔下一句“这个性质是不一样的，你真是顽固不化！”就走了。其实她和花桅是同样一种不切实际的类型，他们有别于精神病的地方就在于还清醒什么是现实，只是留出很大空间，来暗中膜拜他们的信念。
自从文草草说了石剑的家事之后，海鸥就一直在想海棠师姐过去十八年的生活，匆匆嫁人，然后离异，身边什么亲人都没有，没有固定的工作，最好的是做小学体育教师。生活的艰辛和对师父绵长的思念就是一把刻刀吧？刻出她沧桑的脸庞，也刻出她坚定的心志。正当海鸥感慨万千时，文草草又带来新消息。
“你知道黄磐都是不上晚自习的吗？”她一脸的神秘。宁蓝摆出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摇头，海鸥也没注意到过。文草草眼中的光更加闪亮，接着问：“你们知道他不上晚自习去干什么吗？”当然这更没人知道，故弄玄虚者大感快活，得意洋洋地说：“他去酒吧唱歌！驻唱歌手啊！听说黄磐是高二有名的歌手，声音好棒的！”
“啊？歌手？很帅呀！”穆雨突然凑了上来，“我最佩服这种按自己的想法生活的人了，潇洒！”文草草立刻如觅知音一般。
“我比较同情黄老师。”宁蓝反应冷淡。
海鸥被这吓了一跳，立刻怀疑起真假度来，“我说草草，你这些消息都从哪儿弄来的？可靠吗？”
“这你放心，八卦小魔女不是白叫的！肖石溪知道吗？黄磐同桌，咱最近混熟的姐妹，黄磐什么话都跟她说！”文草草说得津津有味，海鸥听得忧心憧憧。
虽然觉得这话不太好问，但海鸥还是决定问一问师姐这些年的生活，就在下一次去师姐那里的时候。董风通知她早点下楼，上了车才知道沙渺渺也在车上。
“渺渺今天有演出，我先送她过去，所以叫你早点。”董风解释了一下。
海鸥扭过头细细地观察沙渺渺，真的是好看，简直挑不出毛病来，因为要演出而化了妆，更突显出了眉目的清晰，长发扎起来，就显得脖子愈加修长，有点天鹅的高贵气质，身材更是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这样的女孩哪一个男生会不喜欢？也难怪花桅啊！她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地傻笑起来。
“小丫头，你乐什么呢？”董风从倒车镜里看着她，“你交了个男朋友也用不着随时随地地傻乐吧？”
“我是在看嫂子长得好看！”
沙渺渺极其敏感地扭头，掩饰不住一脸的惊慌。海鸥对她这表情觉得奇怪，见她慢慢恢复平静，才攀着她的肩膀凑到耳边问：“嫂嫂，你对花桅那人印象如何呀？”
沙渺渺愣愣看了她几秒，才展开随意的笑容，“还行吧，就觉着他这人挺奇怪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没事，随便问问。”
“小丫头怎么总是神经八道的！”沙渺渺佯打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