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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奇药异闻录

郭烨并没有直接回答陆广白,而是对董明和圆生和尚双手合十,说道:“打扰二位了,既是一场误会,我俩这就告辞了!”

董明和圆生和尚纷纷双手合十还礼,口称不客气。

“二位,今天所谈所问之事,事关重大,莫要对旁人乱说才好。”郭烨提醒道,语气温和与往日并无差别,却隐隐带着不容反驳的强硬。

“我等明白。”二人也知兹事体大,赶紧又双手合十,鞠了一礼。

辞过了董明跟圆生和尚,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陆广白忍不住又催问了一遍郭烨刚才说的大有收获是什么。为什么郭烨发现了,他却毫无发现。

“小陆啊,和死人打交道,我不如你。但跟活人打交道,你不如我啊。”没有外人的场合,郭烨又恢复了那股子痞样,好像每天不逗小陆仵作几句,就浑身不得劲了。

陆广白一个眼风过去,郭烨讪笑了两声,随即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人,轻声说道:“之前我还心存狐疑,现在既然证明了董明是无辜的,那就更加证实了我的观察和推论是正确的。”

陆广白越听越懵圈:“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

“还是急性子,”看到陆广白一脸迷茫的样子,郭烨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头,却被小陆一个反杀,一巴掌打掉,“快些说!”

郭烨哈哈一笑,也知自己若是再逗趣下去,小陆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于是正了正衣襟就将自己的发现,对陆广白细细道了出来。

其实一早在和婢女秀儿聊天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秀儿的一些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一般来说,人在说谎的时候,因为心虚,眼睛会不自觉地避免与对方对视,但又担心会被对方发觉。于是,闪烁间总会有些不自然。越是自以为掩饰得好,越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除此之外,面部的表情,呼吸的频率,身体的姿势……都可能在说谎时有所变化,这虽然不能成为定罪的证据,却可以作为判断案情的佐证。

郭烨今天就发现,秀儿在回答某些问题时,会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的视线。

当然,仅仅是避开视线,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郭烨还发现,秀儿每次眼神游离闪烁之时,都会有轻抿嘴唇的动作。

而秀儿在提到董明的时候,恰好就是她避开视线,轻抿嘴唇之时!

陆广白听到这里,还是不甚明白,问道:“这也只是把秀儿诬陷董明的事儿做实罢了,算什么大收获?”

郭烨略有些自得地轻笑了一声,刚想习惯性地抬手拍拍陆广白的肩,转念又将将停住了手,继续正色道:“关键是,秀儿今天说的谎不止这一个!她说到自己负责张幼娘日常的斟茶倒水、铺床叠被前,停顿了片刻,然后又有了这两个小动作。诬陷董明也就罢了,可这些活计都是日常做惯的,秀儿为何要停顿,又为何要在这个问题上扯谎呢?”

顿了顿,郭烨继续补充道:“虽然咱们没有验过尸,但看张幼娘死后的症状,她应该是服毒而死的,能够下毒的,必然是身边亲近之人。卢夫人提供的药方确有漏洞不假,但是正如你我所见,张幼娘的尸体却也呈现出了卢夫人所描绘的症状。这卢夫人未曾见过张幼娘的尸体,她又是如何知晓尸身的情况呢?还有,卢夫人曾经说过,卢重恩和张府的一个婢女偷情……小陆,你不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还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你我今天为何会到这广仁寺来,到了广仁寺如何又这般凑巧地遇到了张幼娘的婢女?你想过没有。”

“但卢重恩没有害死张幼娘的动机啊。”陆广白思考了片刻道,“这秀儿原就是个不检点的,即便证明了卢重恩与她有染,也不能说明什么。莫不是小姐发现了丫鬟与给自己看诊的大夫有染,怕污了名声?那张幼娘未婚有孕之事又如何解释?权当你推断的有理,那有孕的也该是秀儿。如何又会是这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呢?”

“说得也是哈,哈哈哈哈。”郭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过,这总是条线索,咱们去查查吧。”

“如何查?找卢夫人?”一想到那个神经质到有些歇斯底里的怨妇,陆广白心中不由一寒。

郭烨无奈道:“废话,不找她,难道去找卢重恩啊?走吧,她就是只母老虎,咱们也得去给她拔个牙!咱们和不良令大人可是有言在先,若是破不了这个案子,就入不得不良司真正的打门。要知道不良友这身份,可护不了你我周全啊,丽竞门能派一次杀手,就能派第二次,第三次啊!”

陆广白不再言语,却是耸耸肩,认同了郭烨的说法。

要找卢夫人,一是去卢家,二便是去之前那个黑猫引路的私宅。

去卢家找卢夫人,动静太大,很容易引起卢重恩的警觉,毕竟他已经被郭烨列入了嫌疑人的名单了。因此,他们决定先去那处私宅碰碰运气。

……

出了广仁寺,原道返回,熟门熟路,他俩很快便抵达了昨日黑猫引路的那处私宅外。

“嗯?”

就在陆广白准备敲门的时候,郭烨忽然把他的胳膊攥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拉手撩骚?陆广白有些郁闷,刚想甩开郭烨的手,却见郭烨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出声,压低着嗓子道:“你听!”

侧耳细听,陆广白还真听到了点动静——院内有轻微的脚步声:“有人?!”

“还是个男人,蹑手蹑脚地,有古怪!”郭烨继续保持着凝神侧耳的动作,那架势恨不得把耳朵贴到门上去听。

“是男是女,你还能听得出来?”陆广白嗤之以鼻道。

“学着点儿吧,好哥哥我的门道多着呢!”郭烨顺嘴就答道,也不等陆广白给反应,忙不迭地使了个眼色,二人离开大门,悄然往东墙根走去,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不消一会儿,就见墙上跳下一个身着淡青色缚衫,背着一个蓝布包袱的人来。

“小子,莫乱动!”

“大白天偷东西,胆儿挺肥啊!”

“想不到咱们都要加入不良司了,临了还逮一小贼。”

……

郭烨和陆广白配合默契,一左一右,把那小贼摁在了地上。

陆广白一看,果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他诧异地看了郭烨一眼,对郭烨又有了点新的认识。

这年轻男子被摁在地上,刚开始还一直用力挣扎,但听到“不良司”三个字后,忽然停了下来。

他被压着身子有些气喘地声=问道:“二位可是郭捕头和陆仵作?”

“嘿,竟然还认识我们?小陆,我俩最近的名声渐长啊!”

“我……我不是小贼,我今天来这儿偷东西,跟您二位还有莫大的关系呢。”那年轻人被摁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和我们有关?”郭烨收起了玩笑,不过手下的力道却加深了不少。

“对对对……哎哎,郭捕头,您,您先松开小人,哎哎哎,痛……痛,您轻点。”

郭烨心中一动,冲着陆广白点了点头,把这年轻人放开,道:“起来吧,莫耍花招,你跑不了!”

“我不跑,我还想您二位给小的做主呢!”年轻人挣扎着起身,还不忘把身上的尘土掸了掸,接着取下背在背上的那个蓝布包袱,解开层层包裹的外壳,神神秘秘地道:“二位请看,小人今天偷的,就是这玩意儿。”

“账册?”郭烨眼睛很尖。

陆广白观瞧着那蓝布包袱里裹的是一本厚厚的黑皮册子,上面赫然写着“账册”二字。

“我们卢家老号药铺的账册。”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账册道:“小人名叫于青,是卢大夫的入室弟子。卢家老号药铺平日里的生意,都是我在打理。昨日师娘忽然来药铺查账,发现一些珍贵的药材不翼而飞了,量还不小。”

郭烨挑了挑眉毛:“那是你贪污的?”

于青苦笑道:“师娘也是这么想的。她用这账册做把柄,要我做伪证,指认是师父从药铺里取了一些药材配成毒药,害死了张家小娘子。我不想诬陷师父,又惹不起师娘,就想把这账册偷回去,来个一了百了。”

郭烨心中暗忖:奶奶的,这妇人的心真够毒的啊!看这架势,非把自己的夫君坑死不可啊。真是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

没等郭烨感慨完,陆广白把话题接了过去:“那,那卢重恩到底有没有从药铺里取过药呢?”

于青踌躇了一下道:“取是取过。但师父取什么药,我这做徒弟的怎敢过问?”

“这倒也是。不过,那少了的名贵药材到底是不是你偷的?”

“当然不是!天地良心,我若真的做了家贼,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于青一脸肃穆急急地腾出一只手,曲了三指,指着天说道。

郭烨摆了摆手,道:“用不着赌咒发誓,凡事要讲证据。店里都少了什么药材呢?”

“肉苁蓉两斤,虎仗五斤七两,鹿茸三斤半,子母花十斤。不阳草十斤。”于青三下两下就报完了药名,继而又犹豫了一下,“嗯……还有几味药有些小出入,想是我多心了。日常制药也会有所损耗,这也是常有之事。”

“鹿茸,这可是好东西,嘿嘿,补的很呢!”郭烨咂摸着这堆药材里他唯一认识的名字,浮想翩翩地感慨道,“说不定就是这——”

一旁的陆广白一直沉默不语,心里却在反复对这些药的药性确认再三,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想抓却又抓不实,只能急急打断了郭烨的废话:“那少了的药材,你再说一遍!”

“小陆,莫不是有端倪?”郭烨知道小陆可是有药郎这个外号的。

陆广白抬抬手,示意郭烨莫要打岔,继续盯着于青,催促道:“少了的药材,你再说一遍!”

于青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认真重复道:“肉苁蓉两斤,虎仗五斤七两,鹿茸三斤半,子母花十斤。不阳草十斤。”

“确认没记错?”

“没、没记错。我跟师傅学医这么多年,记错了日子都不会记错药材的。”于青回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广白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与此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嘴里无声默念着口诀,像是在推算着什么。

“小,小陆?”良久,郭烨伸出手在陆广白眼前晃了晃,示意道,“回魂了!”

陆广白略略停顿了一下,似在斟酌语句,随后说道:“郭捕头也知,陆某对药材还是小研究的。”

“挑重要的说,小陆!”郭烨一听小陆的开场有些官方,就知道有正事儿。

陆广白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多年前我偶然读到一本奇药异闻录,其中常有摘录一些异域奇诡的用药之道。譬如书中所载将查干告亚、虎仗、鹿茸、子母花、不阳草以一定的药量混合,会出现诸如呕吐、神思困倦、嗜睡的症状,若女子长期服用其脉相还会呈现怪异之状。”

“查干告亚?”郭烨敏锐的从中抓住了一个这个奇怪的词儿。

“这‘查干告亚’正是于青所说的‘肉苁蓉’。因为各处叫法不同,我竟一时没有想起来。”

“那这怪异的脉相指的是?”郭烨又一次问到了点子上。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

“这是?”

“喜脉!”于青忍不住抢答道,答完见郭烨与陆广白两人齐齐望着自己,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人跟着师傅学医多年,略、略懂。”

毕竟是卢重恩的入室弟子,这是医学常识,怎会不懂。

陆广白没有说话,而是转而看向了郭烨。他知道,郭烨应该听明白了。

郭烨只停顿了片刻,也转头看向了陆广白,从对方的眼中获得了肯定后,郭烨向着于青问道:“你可知你师父和张府的一个婢女相好之事?”

“呃……知道,我们药铺的人几乎都知道,单单瞒着师娘。后来,连师娘都知道了。”于青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么快话题就从“喜脉”转到了师父的私情上了呢?

“这么说来,昨日卢夫人在这处私宅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或者更准确地说,至少在这件事上,卢夫人说的是真的。”郭烨的心念在一瞬间百转千回。

他又问了一句:“小陆,这药性之事,你当真确定?”

“我当然确定!”对于自己药郎这名,陆广白无比自信,“既然事情都到了这地步,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嗯……如今若还要找出真相,已是别无他法!唯有——”

郭烨沉吟一声,抬头望着天,面色刚毅地一字一字顿道:“开棺验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