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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比武切磋

天黑前,杨千城果然背着包袱回到了洞穴。事已至此,钱悦儿也无话可说,又去找来些稻草在另一侧铺了厚厚一层。

杨千城见此不解道:“兄弟,何必费事再铺一个床位呢?”

她回头看着他一笑:“我睡相太差,怕吵醒你,所以得单独睡才行。”

他点头道:“原来如此!”心中仍是有些奇怪,她的睡相他是见过的,端正安静得很,也许她是不惯与人同睡吧!既然如此,他也不点破,就由着她去。

从此,二人每日五更初刻即起,趁着江上渔夫还未出船,四下无人,照例比剑切磋一番,直从大佛佛头一路打到佛脚,再从佛脚一路打上洞穴。

早饭后一同晒药、切菜、舂药、配药、搓药丸,中午钱悦儿去采摘野果,杨千城下江摸鱼。饭后分别在各自床铺上打坐修炼内功直至天黑,再用些野果、烤鱼用残碑封住洞口继续修炼内丹直至三更,就分别睡去。

这夜钱悦儿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努力收摄心神,忘却他的存在,日夜潜修“混元真气”。果然觉得体内真气奔流不息,源源不竭,体态轻盈,登山履水毫不费力,内力显然大有长进,只是“混元真气”第三重却迟迟未能通关,达不到“金机飞电,虚室生白,圆圆陀陀”的上乘境界,心中不禁焦灼。

“混元真气”修至第三重威力非凡,与第二重截然不可同日而语,“冰川雪语”曲威力可发挥至八成,一枚落叶,一根竹枝,甚至一只蚂蚁都可成为杀人利器,可以御风而行,呼吸、行动全然无声无息无迹可寻。冲不过第三重关口,师门许多绝世武功便无法施展,她将功诀记得再全、再熟,也形同虚设,心有余而力不逮。

第三重功力就是她钱悦儿成为绝世高手与江湖庸人的分水岭,如能通关,终有一****可以自豪地报出师门,同时承担起相应的压力与挑战;如不能通关,她只能继续凭小聪明耍手段,躲躲藏藏地回避、隐藏身份,躲避可能的杀生之祸。

经过这些日子的江湖洗礼,她强烈地渴望变强,渴望以真正的实力展露人前,当之无愧地以师父嫡传弟子的名义行走江湖,令他为自己骄傲!

她的心情烦躁起来,索性翻身坐起,开始掐算起日子来,已经是十月十四了!明晚就可以采咽月华,希望能够助自己功德圆满,修成第三重神功。师父,帮帮我这不成器的徒儿吧!

五更天,杨千城起床时看到有趣的一幕:只见她紧紧抱着炼丹炉睡着,脸上带着甜笑,手指紧紧捏着盖子,口中淌下口水直滴入丹炉中,头发上沾满了草屑。

他蹲在地上,看着她发笑,她却混然未觉,兀自睡得香甜,只是抿了抿嘴:“师父,让我再睡会儿罢!”

他用一根草棍搔她的鼻子,她皱了皱鼻。他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兄弟,起床比剑了!”她终于翻身坐起,仍然一手捏着盖子,一手抓着丹炉。茫然四顾,看清了身边的环境和眼前的面孔后,她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到她一脸失望,他笑问:“梦见你师父了吗?”

她点点头。他逗她:“醒来看见我,所以不高兴了?”

她摇摇头:“不是!不是说要比剑嘛,快走吧。”

他指指她的脸:“你还是先去洗漱一下吧,不差这一刻!”

她眼神透出一丝疑问,用手一摸脸蛋,摸到了半脸滑溜溜、湿糊糊的口水,心道:“惨了、惨了!”夺门而出,奔向大佛背后洞穴。

身后传来他的大笑声,看着她慌张逃窜的背影,他心道:看来钱兄弟的睡相果然也有不好的时候!

蹲在那汪清泉面前,照见自己的形象,她真的欲哭无泪,怎么就将这副惨相落到他的眼内?梦里梦见回到了玉珠峰,清盈做了许多好吃的,师父、师伯表扬了她踏足江湖后的种种表现,团团圆圆地大吃了一顿,然后梦境突然跳跃到师父来催她起床练功,接着就突然被叫醒了。

好梦断了还不算,今天这副邋遢样全叫那男人看了去,不知他怎样想自己?她想着羞愤欲死,终究还是得收拾干净出来见人,只能怀着幽怨郁闷的心情洗漱停当,低着头来到他面前。

见她一直低着头,他好笑道:“地上有药材吗?”

她抬眸看他:“哦?”大眼眨了二眨,弄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他笑问:“没有药材,你一直盯着地上干嘛?”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苦着脸道:“我睡相这样差,被你看了去,觉得难为情。”

他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哈哈大笑:“没什么,自家兄弟有什么难为情的!我倒觉得很是可爱。”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探究似地盯了一会,发现他言出由衷、一脸真诚,不由把一颗悬起的芳心放回了肚子里。心中感动:原来还有男人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爱!呵呵,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

提起剑跳出洞外,二人你来我往又打斗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切磋,二人对彼此的招术非常熟悉,往往能判断出对方的路数,事先躲开去,剑峰稍触即过。衣袂飘飘,身形连闪,剑招频换,星丸弹掣般,时而在大佛身上交手数招,时而二人凌空出招变招,只是不闻兵刃相击声。

二人同时落到大佛脚背上,钱悦儿率先收剑:“这般比武无趣极了!你我都将对方路数烂熟于胸,招未用老便已撤招,闪闪躲躲,打到天黑也不会有个输赢。”

杨千城笑问:“那么你说应该怎么个比法?”

她朗声道:“我们比掌力如何?”

他笑道:“那我岂不是叨光占先了?”

她不服气道:“不比过怎么知道谁高谁下?”

他点点头:“那好吧!我们比试比试。”

二人分别在大佛左、右足站定,互相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杨千城运足“峨嵋十二桩”内功心法,将全身功力汇聚到双掌。钱悦儿亦默运“混元真气”,将全身内力发挥至最高境界,凝在双掌,蓄势待发。

“嗨——”随着一声大喝,他将双掌疾速向前推出,掌力挟着破空之声向她压来。与此同时,她内力一吐,挥出双掌迎上。“碰”地一声巨响,二股气劲在空中撞上,被对方那道无形气墙剧烈反弹回来。

二人将气劲盈满全身,来承受这强烈反弹的压力,劲风裹挟着落叶、石屑、尘土向二人劈头盖脸砸下。只觉呼吸受阻、颜面生疼,身子象被重锤砸中一般,各自倒退了二步。

钱悦儿大喝一声:“再来!”稳扎马步,缓缓推出一掌,用上了“混元真气”第二重的十成功力,掌心仿佛一个漩涡,落叶、沙尘都被掌力吸附起来,呈一道龙卷风一般旋转翻滚,直径越来越大,发出越来越疾的“呼呼”声。

杨千城心中一凛,不料她的内力竟然短期内提高到这种境界!他凝神应对,将“峨嵋十二桩”内功发挥到淋漓尽致,掌心喷出一团白雾,愈来愈浓,弥散得愈来愈宽。

二人一寸寸推出双掌,仿佛双臂承载着千斤之重,一分分追加着力量。“碰——”一声震天巨响,二道气墙一经触碰,势均力敌,掌力胶着在一起。

气流从正面无有出路,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寻求出路,震得大佛身上籁籁作响,小块石头成片“咕噜噜”直滚下来。再僵持下去,这唐代大佛便要被二人的掌力给毁损小半。

二人心意相通,上半身姿势与力量不变,脚下同时跃开,直向江面挪去。二人还未达到“一苇渡江”的最上乘轻功修为,内力又未精深融通至调运全身,任意分配的境界。

这时全身劲力均集中在双掌之上,向四下乱窜寻找出路的气流一触水面,立即激起滔天巨浪,鱼虾随着大浪升上半空,又随着水势劈头盖脸砸落下来,二人身形直往下坠,落水的瞬间,水下发出一声闷响,强大的水流反弹将二人推开老远。

杨千城从水下钻出,四下打量,大片大片被掌力震晕的鱼虾在水上飘浮着,然而江面上却不见她的身影,心中一沉,高声呼唤道:“钱恺之,钱兄弟,你在哪里?”

她莫非被水浪击晕了?从未见她下过水,莫非她不会水?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眼中不见她的身影,心中的猜测越来越糟糕,令他心中惶急,生怕就此与她诀别。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搜寻她的踪影。

在水下潜游许久,仍是未能寻到她,他的心越来越沉,痛苦而绝望。将自己咒骂了千百遍,为什么由着她任性比试什么掌力?为什么这般好胜,让着她又何妨?非要与她全力相拼,此时此刻他恨死了自己,想要一死相殉的可怕念头也有了!

内心里他还不愿放弃,抱着最后一丝侥幸仍想继续寻找一番,他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下次下潜,眼睛忽然定住,远处一块礁石上有一团灰色,会不会是?

他立即划动双臂急切地上前看个究竟。有一个人趴在礁石上,半边身子仍浸在水中。穿着灰色短打劲装,脚上穿了一双薄底黑布鞋,正是她今天的穿着,身材也与她相似,他带着狂喜将那人翻了过来。

星眸紧闭,玉颊惨白,水湿的几绺头发搭在额上,真的是她!他拍着她的脸:“兄弟,是我,快醒醒!”她毫无反应,鼻息全无,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肩头。

终于找到了她,还来不及欢喜的杨千城心情瞬间又是一沉,伸手一探胸口,心脏还在跳动,不假思索地深吸一口气,捏住她的鼻子,对准她的嘴唇将这口气吹了下去。“醒来,求你醒醒!”他一边帮她呼吸,一边不断祈求。如是再三,双唇正覆在一起的他,感觉到怀抱中的身子动了一动,赶紧起身看向她,她又上下起伏了二下,随后呛咳了起来,头一偏吐出了几口水来。

他惊喜道:“你醒啦!”紧绷的脸终于松懈下来,高悬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长蕴笑意的唇边又绽出一抹笑容,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怀中人。

钱悦儿慢慢睁开了眼睛。她落水后呛了好几口水,被水下强烈的反弹力量推得翻了几个滚,身子被撞在了礁石上,觉得浑身疼痛,闭住气,勉强挣扎着爬上礁石,便失去了知觉。

她的水性虽不如成长在江边的杨千城,倒也不至于溺水。只是不巧被浪头重重砸在礁石上,后背经脉被棱角戳到,意外造成血脉受阻。练武之人自有内功护体,遇到创伤后真气会在经脉中自行运转,此时已经冲开受阻之处,令她悠悠醒转。

意识朦胧中,听到他声声呼唤,感觉到他用柔软的双唇吻住自己的,将一口口新鲜空气送进她体内,带着他特有的男性气息。唤醒了她的意识,不可以!她挣扎起来。

她第一眼看到他水湿的长发披散着,垂落下来,一双晶亮的眼睛带着无比的喜悦看着自己,开心地笑着,象个得到奖励的孩子一般忘形地欢喜。而自己正靠在他怀里,甚至感觉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令她想到他刚才的吻,脸刹时红得象煮熟的虾子一般,挣扎着站起来。

他按住她,命令道:“不要动,我背你回去!”

江面上渔船已经开始打鱼,今天家家都有好收成,江面上飘着许多不知何故被震晕的鱼虾,一网一大片,很快便装满一船,离了水的鱼虾被江风吹着又苏醒过来,鲜活地在船舱里蹦跳着。

渔船越聚越多,在江面上停泊着,撒网、收网忙碌不停。他蹲下身,将她背在背上,施展轻功踩着渔船的顶篷飞快地腾跃着,跃到岸上,顺着悬崖峭壁消失在密林中。

被惊扰的渔民吓了一跳,看着星驰电掣般从自家渔船顶上踩过飞进山里的影子直揉眼睛。若不是许多人都见着了,还真以为是眼花!没来得及好奇,手上大把活计要干,大伙又低头忙活起来。

在林中兜了个圈,杨千城背着钱悦儿从大佛背面悄悄绕回洞中,将她放在稻草堆上,翻出她的换洗衣物:“快将湿衣服换下来,莫要着了凉!”她接过却并不动作。

他已背转身将湿衣脱了下来,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正待脱下湿裤子,因为耳中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便转过身来。见她仍然一动不动坐着,皱眉走到她面前:“兄弟,怎么不换衣服?”

钱悦儿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抱起衣物就要往外走。

他拦住她:“你怎么啦?要去哪里?”她抬头看他一眼,表情与往日不同,但他说不清是怎样不同,只觉得她有些奇怪。

她低低说了一句:“我想把衣服换下来,顺便洗了,我去后面,你就在这里换吧!”也不等他答应,就快步走了出去。

他觉得她好生奇怪,但她人已走开,也就算了,自顾自换了衣服,生起一堆火来,等她回来好烤烤火。

她换了衣服进来,依言一起坐在火堆前烤火,手上仍是忙个不停,把晒干切片、切段的药材投进石缶里舂碎,用牛皮纸一份份包好。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他见她忙碌,也过来帮忙,从将她救起就觉得她变得很奇怪。他小心地观察她,既然她不想说话,他便也不开口,因为他承诺过陪她在此修炼,绝不会影响她。

无声地干活、无声地吃饭,他终于憋不住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有哪里得罪你吗?”

她倒吸一口气,只要与他肌肤相触,她就会心中狂跳,呼吸不稳。定定神,她低头道:“没有,你想多了!”

他生气地盯着她:“那你今天是怎么了?不肯看我一眼,也不肯跟我说话。你是在怪我害你落水吗?你是怪我不肯让着你吗?如果你对为兄有什么抱怨,尽管开口,不要这样冷落我,不要当我不存在,好吗?”

她吃惊地看着他,他竟然会这样想是她始料未及的!其实她只是感到迷惘和害怕,只是没有调整好心情来面对。她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个把她也当成是男人,不知避讳地亲昵的男人;她不但害怕这个在懵懂中入侵她的身体,进而蚕食她内心的男人,更害怕自己陷进去,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有资格享受正常女人的幸福;她害怕他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后会感觉受欺骗,会从此与她一刀两断;她害怕他对她只是兄弟之爱,而她自己却存着完全不同的幻想、完全不同的期待……

因为太多的顾虑和纠结,她的头脑混沌一片,怔怔地二行眼泪淌了下来。

这下杨千城傻了!他没想到他一发火,她就哭了,心中那团火气马上就熄灭了,涌上一片歉疚。看来今天她受了不小的惊吓,不会水的人落了水还差点死掉,而自己还要对她大吼大叫,真是太不人道了!看来这臭脾气是要改改了,老是吓着她。

他走到她面前,掏出手帕来擦她的眼泪,可是越擦越多,擦也擦不完。看来自己真是让她很伤心,唉!这个钱兄弟天纵智慧,刀光剑影亦无所惧,怎么这样爱哭呢?和师弟们完全不一样,南方的男人长得秀气,连性子也秀气,真没办法!他只有将她揽在肩头,轻轻拍着,任她哭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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