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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夜赴

也许是觉得魏争对阮仁雄派给他的任务感到颇为不满,余伯这次就一直没来搅扰魏争睡觉了,甚至还错过了饭时。等到魏争心满意足的醒来,天色已然黑了。

魏争还没下床就听到有人侍立在门外,故意咳嗽了两下,果然就传来敲门声。“进来。”魏争懒洋洋地答了一句,然后翻身下床。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黄毛丫鬟,看上去弱弱小小的,喏喏说道:“公子醒了,奴婢马上去端水过来。”魏争随意点了点头,那丫头便转身跑了。

魏争都怀疑余伯是不是等在附近哪里了,这小丫头刚出去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老管家就带着好几个丫鬟仆从过来了,端的端水,提的提食盒,还有手臂上搭着几件叠好衣饰的。

其中就有伺候阮芩鹿的红儿。她这时面色好了很多,不再是一副脆弱崩溃的样子,见魏争望她,知道是问阮芩鹿如何了,还与他摇首示意,意思阮芩鹿还在睡着未醒。

人这么多,一下把房间都挤满了,弄得阵仗很大的样子。

见魏争皱眉不解,余伯老腿快走几步,托着他的手就领着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皱着满脸的褶子笑道:“公子可休息好了?”

魏争刚想回答没有,老管家又接着说道:“老奴安排了换洗的新衣,公子再用几个小菜垫吧垫吧肚子,待会儿要麻烦公子走一遭,老奴真是心里过意不去啊。”

你过意不去个蛋,魏争心中腹诽。看到这老儿为了完成阮仁雄派下的差事,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魏争也是重新认识他了。难怪阮仁雄对这老儿如此信任,把家私和亲妹子都交给他照管。

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魏争还是决定要去走一趟。如果睡觉之前还觉得信海城中势力更替与自己无关的话,醒来之后魏争便改了念头,因为突然想起有个尤宗乾知道了自己修有灵力的事,要是尤家参和到争权夺势的旋涡里,说不定会把自己卖出来。与其到时候实力不够就骤然暴露,还不如现在费点事去了解一下深浅,也好预做打算。

虽然已经决定要去,魏争也不打算便宜了这群凑上来的家伙,余伯跟他嬉皮笑脸,他却摆着一副王八面皮让一众丫鬟仆从忙的团团转,直弄了好久才用了点美食,梳洗之后换上了新衣。

魏争上一世里虽然出身道门,但他位分不高,穿着打扮便不讲究,只有最后一年里当了权宦的西席,才穿过几身锦绣衣裳。

这一世他醒来未久,也身份尴尬,同样没穿什么好东西。今晚余伯不知发了什么疯,弄来了一套为他量身裁制的新衣。

这新衣上身是一件陷金描边的藕合色长衫,下身是深色布裤和皂色鞋子,都是手工精致用料上乘的好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魏争穿上崭新的衣饰之后端的是一表人才,加上他形貌少年却有成人的稳重气质,两者相叠更是让人看了心折不已,就是对比施法脱形之前的翩翩公子尤宗乾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犹有过之。

这一世的人间有魏争前所未见的精美铜镜,十倍清澈明晰于他前世所知。余伯这时就命人抬来了一部等人高低的巨面铜镜,可以照得人全身所见,让魏争大开眼界。

不说魏争穿了新衣在镜中打量自己,周围的那些小丫鬟看了他这样貌也是窝在一起窃窃私语,直到余伯咳了两声才纷纷束手安静了下来。

魏争也十分满意自己的样子,抻了抻长衫衣袖,终于挂了个礼貌的微笑对余伯说道:“行了,走吧。”

老管家笑得眯缝了眼,称赞道:“公子真是仪表非凡啊,比得上天庭的仙童神子了!”这话一说引得几个丫鬟发出一阵低低的乱笑,反而让魏争尴尬的不行,便不理这老儿,直接甩手出门了。

因为阮仁雄常年不在家中,所以变成了阮芩鹿一人拿大,导致阮家的丫鬟也颇为胆大,而僮仆则是受到余伯的严厉管束,反而顺从胆怯一些。

魏争走到门口,一个半大的僮仆为他拉开了房门。匆匆一瞥之间,魏争认出这少年正是前阵子伺候自己饭食的忠来。当时这小子还怀疑魏争觊觎他心仪的丫鬟红儿,送饭的时候还给了魏争脸色看呢,现在却是一副恭顺的样子,连直视魏争也不敢了。

可惜魏争的目光在他身上只是一掠而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次不用过后门了,魏争不紧不慢的往阮府正门踱去。

魏争出身的紫真门是传承正统的道教宗门,虽然因为日久年深之故,门中道法异术失落颇多,到了他师尊那一代甚至真人境界也难以企及了。

但紫真门中的一切礼仪、规矩都流传完整,魏争也是自幼被师傅带入山门的弟子,打小时起就被教导循规蹈矩,坐有坐姿、站有站相。

所以现在哪怕他只是缓缓踱步,也有一股道门弟子特有的自然飘逸之感在。

魏争当先而走,余伯自然跟了上来。

虽然老管家出门的时候挥退了几个下人,但还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僮仆跟着来了,正巧是红儿与忠来。

他们三人并作一排走在魏争后面,两个小的发现余伯只是跟着魏争,并不赶上与他一起,便有些奇怪。都仔细去看老管家的眼神,发现他的目光全在魏争行走的背影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两个小的身份类似,关系自然是很要好的,这时候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又都转头去看魏争,终于发觉其走路的时候气韵不同,但具体是什么不同就说不上来了。

只有余伯活得久了人老成精,隐约知道魏争身上的这股气质已是脱了凡俗,哪怕少爷阮仁雄都是有所不及的了。

随着老管家这一失神,众人就这么走到阮府大门口了。魏争闲适的一个旋停转身,衣袂轻扬开来,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后面跟着的三人惊得张开了嘴。

魏争是想问余伯乘什么去庞府的,总不能用脚走过去吧。

虽然道门要求道人不可乘坐载具,但魏争在凡俗中混迹多年,这规矩早丢了一多半了,该偷懒时也就随心偷懒。

结果他转身看到三人面目呆滞的跟在后面,有些不明所以。特别是余伯这个老儿,竟然跟红儿与忠来这等小的一样目光涣散,真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魏争不知是自己下意识的行走身姿在月光清照之下让三人看的有些发呆,还暗暗腹诽余伯人太老了,反应有些迟钝。

余伯听到魏争发问终于醒过神来,先是张口啊啊了两声,才清了清嗓子答道:“为公子准备好了马匹。”

魏争微不可查的耸了耸肩,就着敞开的角门走了出去。果然,外面驻马桩上拴着一匹不是特别高大的棕马,因为年齿的原因还看不出神骏之色,但也是中上的好马了。

魏争没想到的是,另外还有两个年长些的阮家老仆,也是一身装束的骑了马立在那里等着。

魏争回头看着跟出来的余伯,说道:“安排了两人跟我一起去吗?”余伯上前一步,点头说道:“不错,这两人就跟公子走一趟,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们去办也方便一些。”

哈,魏争心中一声暗笑,看来自己又重新回了有跟班的日子。不再跟老管家他们多说什么,魏争几步走到马前,一勒马缰翻身而上,轻喝一声“架!”便出发去庞府了。

信海城行宵禁之法,子时开禁,寅时乃解,城门开而一日复始。这时夜色已深,将近子时了,路上不但行人绝迹,连灯光都不见几个了。

三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骑马走在街道上,却不见巡兵上来盘问。魏争是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以浑然不觉。但那两个阮府老仆明明知道宵禁却对没有巡兵并不奇怪,反是身子一直紧绷,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

魏争感觉到两人气机隐含杀意,心下有点奇怪。这两人他依稀记得一些,应该是看到过他在阮府门口月夜杀人的情形。

如果他们两人气机中的杀意是针对自己的,那未免太不明智了,双方差距何在,这两人理应清楚才是。

这时魏争突然想起,信海城的押司庞佶刚刚横死,城中不少势力蠢蠢欲动,这两个退下来养老的匪棍估摸着是在提防有人偷袭呢。

念及此处魏争不禁心中好笑,这小小信海城中只要没有其他修真人物,谁来偷袭他不是白送?如果真有修真之士前来生事,那他们两个老家伙只怕也不够看啊。

不过既然别人忠于执事,魏争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了,三人便这么不紧不慢的骑行到了庞府门口。

这次魏争异样的感觉就明显多了,这上午来时还白墙如洗红门如血的庞府正门已经弄成了一片乌七八糟。墙上的印子有黑有红,门上的划痕分明有刀有剑,如果非要准确描述的话,就像是在一场大战之后,又被人草草清洗了一遍的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