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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来客

“父亲,妤娘——”此时龙羽曦从山上走了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朝两位长辈施过礼之后,便走到小懋身边,对她温和而不失威严地说了一句:“小懋,你真的要这样一直哭下去吗?”

龙羽懋听见曦的声音,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马上就不敢哭了,她最怕的还是大哥。不过她心里还是委屈,只能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忍着不哭。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曦脸色凝重地继续问道,“这里又是谁的家呢?”

懋似乎想到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然后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跟我过来——”曦牵着妹妹的手,然后拉着她走到玓今的面前。

“玓今妹妹,不好意思,今天是我们唐突了。在这个哀伤的日子里,惊扰到令姐的亡魂,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我代舍妹向您郑重地说声抱歉——”曦说完,便朝玓今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曦大哥,这怎么使得!”玓今脸都红了,感觉伸手想要扶起曦的肩膀,他却如山石般岿然不动。

弈听了这句话之后,也倍感惭愧,便也走到了玓今的面前,学着曦的样子,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小玓,我也错了,对不起——”

懋此刻也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哭意全无,想起自己刚刚的丑行,脸涨得通红,所幸她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很快便转变了态度,也跟两位哥哥一样,朝玓今深深地鞠躬,并说道:“刚刚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

“这——”这画风突变,玓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龙羽凌显然对三兄妹这样的举动非常满意,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夏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走到了玓今面前,朝她致歉道:“小玓今,我刚刚也十分失礼,请你原谅我!”

“夏娘娘,这可千万使不得!”玓今见夏妤都这样了,脸色都变了。

还是瓷烟见惯了大场面,过去帮玓今解了围,对她说道:“小玓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她不会放在心上的,今天的事情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你们一会儿还要去拜祭释夜呢!”说着就伸手郑重地扶起了夏妤。

“对呀对呀,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玓今也凑上前去,和嫂子一起先扶起了夏妤,再又扶起了曦,然后扶起了龙羽懋,最后拉了一下弈,这才把这严肃的场面化解了。

“不,我们还要向一个人道歉——”曦脸上的神色依然凝重,他朝着千丈崖上的方向,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嘴里喃喃说道:“小夜,请你原谅我们——”

后面的三个龙羽家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朝山坡的方向鞠了一个躬。站在最前面的龙羽凌,也神情肃穆地跟着鞠了一个躬,嘴里说道:“小释夜,叔叔对不住你了!”头低下时,眼角不由得渗出了一丝泪水,但他没有让人发现。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玓今带着夏妤和龙羽懋进内室换了衣服,重新梳妆打扮好了,才带着他们一起上了山,去拜祭释夜。

夏妤一见到释夜的坟墓,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嘴里凄然说道:“苦命的孩子,是妤姨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你爹娘的在天之灵呀!”

龙羽凌在一旁抿着嘴,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妻子,脸色沉重,默然不语。

“释夜姐姐,我也很想念你……对不起,我刚刚还不知轻重地胡闹了一番……我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妹妹了,你放心好了……”懋这下是真的伤心了,眼泪又“巴拉巴拉”地流了下来。

曦和弈都不忍看到这番伤感的情景,双双背过身去,仰望天外。

正在此时,山下突然出现一匹黑色长翎鹗,引发一阵骚乱。藏于四野的龙羽族护卫纷纷骑着赤翼龙越出将其包围,摩翎涳着一袭黑色劲装,肩系披风,破空而来。

那几个护卫都是龙羽凌身边的好手,但真正要打起来也不会是涳的对手,不过涳似乎并不想挑起事端,因此被围住之后便停在了半空中,朗声对墓前的诸位说道:“小涳拜见姨夫、小姨、和各位表哥们——”他说着在空中单膝跪下,朝他们施了一个大礼,“小涳此次前来是专门来拜祭夜儿的,还望姨夫姨母放行——”

摩翎涳的到来确实让他们意外,龙羽凌伫立沉吟,并未答话。弈早已按捺不住,抓着破晓刀遥遥指着他,充满敌意地说道:“这里没有你的什么姨夫姨母和表哥们,你最好马上给我滚,不然我绝对会对你不客气的——”

夏妤看到他的人和听到他说的话,感到非常意外,充满疑惑地问曦道:“这个孩子,就是你母亲的小妹的儿子,摩翎涳吗?”

曦的神色也非常不悦,盯着他点头回答道:“对,他就是当今摩翎族的宗主,摩翎涳。”

“原来是那个苦命的孩子,小时候他母亲还带他过来龙悦宫和你们一起玩耍过……”夏妤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已经长了那么大了,竟然和他母亲十分神似,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美男子!”她说着,拍了拍旁边的龙羽懋,问道:“小懋,你还记得他吗?小时候他还被你欺负得差点哭了……”

龙羽懋却是呆呆地怔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发白,神奇复杂,忧虑中似乎又带着一丝惊喜,好奇中似乎又带着一丝犹豫,紧紧抿着嘴唇,完全没有听到母亲在说什么。他就半跪在那里,虽然没有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但是眼神却似乎是只看向她。虽然遥远得难以分辨,但她能感觉出来,他在看着她。

“孩子,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夏妤又再问了一句。

“哈?”龙羽懋这才反应过来,但表情依然茫然,胡乱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小涳过去也受过夜儿姐姐之恩,如今她芳魂已逝,只是想来拜祭谢恩,请各位给我一次机会。”涳执着地说道。

“你不走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弈抽身上前正要动手,却被龙羽凌叫住了。

“弈儿,不要那么冲动。”他犀利的眼神略带着一丝责备,“你又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了?”

“哼——”弈压抑住自己的不忿,抱刀退到了一边。

龙羽凌遥声对摩翎涳说道:“小涳,我们也只是这里的客人,没有权利准许你进入这个地界,你如果想进来拜祭,要请示的应该是这里的主人:旷小姐——”

父亲母亲死于摩翎族人之手,释夜之死也和摩翎星沉脱不了干系,这摩翎涳竟然还敢上门来假惺惺地要“拜祭谢恩”?!

玓今看着这摩翎涳惺惺作态的样子,在一旁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了,只是一直压着默不作声,见龙羽凌把她抬了出来,便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对摩翎涳说道:“这里不欢迎任何摩翎族之人,阁下请回吧!”玓今说完,长袖一甩,便转身下山去了,她怕自己再看多摩翎涳一眼,就会忍不住想杀了他。

“旷小姐——”涳还想再争取一次,却被乘着翼龙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弈挡住了。

“你听见没有,旷家主人在叫你滚蛋——”弈咬牙切齿地朝他低声嘶吼道。

摩翎涳却丝毫未被他激怒,只是遗憾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在此向夜儿叩拜还恩。”说完,他便掀起了自己的衣摆,朝着释夜陵墓的方向,双膝跪地,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又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意犹未尽地对众人说道:“后会有期——”

说完,便乘着他的长翎鹗,如来时一样,破风而去——

摩翎涳的突然出现的确让整个氛围变得更加沉重了一些,但玓今在瓷烟的帮助下,很快便平复了心情,继续担当着招呼客人,主持大局的角色。

龙羽凌和夏妤拜祭完释夜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走了,龙羽懋因为坚持要留下,所以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但她不如之前那样多话了,变得有点郁郁寡欢起来。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银渡带着已经怀孕的银雪一起过来了,银雪给自己未来的孩子取名叫“思夜”,以感谢释夜对她的救命之恩。

守仁和龟淼拓带着一大堆贵重的礼物也过来了,弈依旧不太待见他,还特意把玓今拉到自己身边,以防守仁跟她靠得太近。

好不容易撇开了弈,找了个机会单独和玓今说话,他便把她拉到了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你说哥哥去了沉渊窟?”玓今听了守仁带来的消息之后,诧异地说道,但她又不敢让瓷烟听到,所以末了又压低声对守仁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我嫂嫂,知道吗?”

“嗯,我懂的。他在里面已经待了三天三夜都没出来了,我还怕他有事,曾派人进去看了一下,那人回报说,你哥哥只是一直在那里枯坐着,什么都没有干,神情憔悴……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就来晚了。”守仁回答道。

“你别管他——让他自己好好静一下吧!”玓今无可奈何地说道。

“不管他真的可以吗?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沉渊窟里呆今天,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或许,那里有他和姐姐之间的难忘回忆吧……”玓今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才不能让嫂嫂知道哥哥又去了沉渊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