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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亲

夜儿正想要把最近得到的一些消息告诉漠昔,让他帮忙查一下花辩的下落,漠昔却正好过来找她了。

夜儿先把花辩的事跟漠昔大致说了一下,但他却回答道:“这件事先不急……”

从一见面开始,他似乎就有什么事情瞒着夜儿,虽然脸上一如往常,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他的心情沉重,夜儿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夜儿见状把花辩的事情先收到一旁,看着漠昔问道:“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漠昔神色复杂地看着夜儿,一时欲言又止,深深的眼眸中隐隐透着一股忧思。

“到底是什么事?”夜儿看见他这般犹豫,知道他肯定心里有事,而且是很重要的事,神色也不由得严肃了起来。

漠昔低下了头,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说道:“前段时间,我派人去草蓿族打听灵玥子的消息,因为据说沉星门的人为了给他解毒,把他带到草蓿族去求医了。

结果在侦查的过程中,我们的人竟然发现了一伙草蓿族的人正在追杀另一帮草蓿族的人,因被追杀的人中有几个还是小女孩,所以我们的人便暗中把他们救下了。后来一追问,才发现,原来他们竟然是草蓿族宗族的人,那几个小女孩……和你一样,身上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印记……”

漠昔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夜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却意外地沉住了气,缓缓说道:“他们这些年,一直都这样残害那些宗族的人和身上有多个印记的人,对不对?”

“没错……当年你在石椽村被人暗算,也多半是因为对方发现了你身上的其他印记……这些年,摩翎族和草蓿族庶族的人,都在暗中杀害身上有两个印记的人,唯恐我旷家先人的预言成真……”漠昔痛声说道。

夜儿摇了摇头,眼中犹有泪水。没想到,自己的复活,竟然给那些无辜的人带来这么多灾难!

“摩翎族的人的动机我了解,但是与我同族的人自相残杀,这又是为何?!”

“我估计,是因为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叛乱,让草蓿族庶族的人非常忌惮宗族和四叶萍族的人复仇。而且,如果四叶草女神真的在这一代出现,势必是不会放过他们这些残害族人的人的……”漠昔推测道。

夜儿握紧了自己的手掌,眼中早已怒火弥漫,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我的确是不会放过他们!”

她心中那股仇恨暴戾之气从极度深远的地方腾了起来,在心谷之中恣意狂啸,似要冲出她的胸膛,烧杀掳掠,将那些谋害她族人的人都一一杀光,她下意识地极力按捺住。胸间一阵剧痛,痛得她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幸好她此刻正背对着漠昔,不然如果他看见她那张苍白得略带狰狞的脸,肯定会吓一跳的。

“但是,眼下还不是收拾他们的时候……”漠昔沉声说道,话锋又一转:“你知道吗?那几个被救下的人之中,竟然有两个是草蓿族宗族的人……纯正的,宗族的人——”

夜儿胸中一猝,那一阵暴戾之气终于被她强压了下去,听见漠昔这样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漠昔以为她听了之后愣住了,便继续说道:“早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之后,草蓿族宗族的人几乎灭亡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踪迹了,这一次竟然被我们一救就救了两个,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他们有没有说他们是什么来历?”夜儿转过身去看着漠昔问道。

“他们什么都不肯说。”漠昔皱着眉头说道,“但是当他们知道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司史一族的人时,他们居然要求要见我。”

“见你?”夜儿疑惑地反问道。

“没错,准确地来说,他们要求要见的是司史一族的首领,说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我。于是仔细盘查过他们没有其他图谋之后,我的人就带着他们来见我了。”

“他们要找你做什么?”

“我昨天见了他们,他们想托我帮忙找一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

“找一个二十一年前,和母亲失散了的女孩……”漠昔幽幽地看着夜儿,眼中充满了忧虑和关心,“一个被母亲托付给了司史一族的朋友的女孩……”

在漠昔的安排下,夜儿当天就随他一起回到了创生坛的家中,亲自和那两个草蓿族宗族的人碰面了。

卒一见面,那两个男人,便愣住了,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像……真的好像……像极了!”

夜儿凝眉注视着这两个陌生的男人,心里觉得甚是古怪。漠昔大致跟她说了一下这两个人的来历,据说他们自称一直在四处寻找他们的师父的女儿,他们的师父名叫“苏喻之”,女儿名唤“苏释夜”。

这女孩身上有三个印记,在二十一年前,他们的师父将刚出生的女儿寄养在一个司史一族的朋友家中,后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过来找女儿。如今他们的师父病重危在旦夕,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见女儿一眼。

虽然他们说得含含糊糊,欲言又止的,但漠昔推测是因为他们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明说自己就是草蓿族宗族的人,恐被当权族追杀。但又着急着想要找到师父的女儿,所以不得已还是暴露了很多细节。

他们所说的二十一年前,正是草蓿族内乱的时候,当时庶族的人以勤王为名,围剿四叶萍族的叛乱者。但司史一族的人都知道,宗族的核心势力也在那场围剿中,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庶族的人扫地出门,一同处理了,所以庶族的人现在才可以一族霸权,其余两族几近灭绝。

他们所提供的信息,和父母亲临终时的遗言相近。苏喻之是母亲的朋友,两人曾一同学医,草蓿族内乱时,他们逃亡到索昪林,那时候释夜刚出世,其母亲无法带着孱弱的她四处逃亡,便将她托付给了漠昔的父母……

但是,这件事情有太多巧合之处了,巧合得让漠昔不得不警惕。

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而且当年被追杀的草蓿族宗族和四叶萍族的人,大多已经死于战乱中。但按照这两个人所说的,释夜的母亲和他们竟能躲过一劫,且不知在哪里隐居存活至今,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夜儿也正是有此番顾虑,所以才没有把流岚带过来。她心里清楚得很,流岚才是事件的当事人,虽然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身世父母,但这等大事,还是要她自己亲自确认的。

夜儿再细细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只见这两个人虽然身穿草蓿族服饰,但面色黝黑,四肢粗壮,毛发粗糙,早已没有当年宗族人天生贵族的气派和风貌,看上去更像是两个山野粗人。

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那两个男人之中年龄稍大的一个,竟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殷切地问道:“你的名字,是叫苏释夜吗?”

夜儿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好。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见她不回答,似有些不耐烦起来,也走上前来,着急地问道:“你的胸前,是否还有另一个三叶草的印记,额前,是不是偶尔会浮现一个四叶萍的印记?”

夜儿此刻已镇定了下来,点了点头。

“太好了!感谢四叶草女神,让我们找到了她!”两个大男人竟然手舞足蹈地叫了起来,眼中“哗啦啦”地流下了泪水,似是非常感动,不停地在感谢神明,“感谢四叶草女神,让小释夜安然无恙!让我们顺利找到她!我们必定会日行一善,以女神传下的医术尽力救人,以报答女神之恩!”

夜儿认出了他们的动作,这是宗族人向四叶草女神祈求的常见姿势。但当她复苏之后,发现现在的草蓿族人早已荒废了这一套礼仪,如今再又看到,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看见了对自己充满了崇敬之意的族人一般。她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小释夜,你快随我们回去,你母亲快不行了,她临时之前撑着一口气,就是想见你一面!”那个长者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牵起夜儿的手,说着就拉着她往外走去。

踩踏出第一步,就被漠昔拦下了,他礼貌地微笑说道:“两位客人,你们这样会把她吓坏的。是不是应该向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再问问夜儿的意见,才动身出发比较好?”

他们借住在漠昔家中,又知道他是司史一族的头领,对漠昔是非常敬重的。此刻被他拦下,两个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行为,这才回头看了看正一脸疑惑的夜儿,满腔激动这才变得稍微理性一点起来。

于是两个男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然后眼神交汇了片刻,便朝对方点了点头。

接着,年长一点的那个男人,便站出来说道:“释夜小姐,漠昔大人,在下是苏石韦,他叫苏甘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