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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顿

漠昔无法劝动释夜跟随他回创生坛,于是就让玓今留下来陪她,自己一个人离开了,临走前,拜托了龙羽逍和龙羽弈好好照顾他们姐妹二人,同时让以贤留下暗中保护他们。

漠昔离开之前将月玉冰泉的事情告诉过守仁,他当时听了之后,只是低头轻轻道了声谢。经此一事,守仁心中的某些情绪似乎藏得更深了。

往后的几天,释夜借口身体不适,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都没有出来活动。玓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她的病情反复,所以坚持陪在身边照顾她。

释夜并不想让关心她的人担心,也不想让他们看到她身心憔悴的样子,所以一直强装着笑脸。只有龙羽逍,每次见她时,总是站在一边沉默地看着她,看得释夜心里发虚。

释夜更需要的是,一个人独处的空间,这样她才能喘口气,好好收拾一下心绪。因此,她改成白天睡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醒来,这样耳根清净许多。然而,她时常无法入睡,反反复复辗转反侧地,就是睡不着,越是睡不着越是会去想漠昔,越想越痛苦也就更难入睡了。所以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了。

对漠昔的喜欢,是她从小到大不知不觉产生的一种感情,情不知所以起,只愿一往而深。一开始她只想着,只要能陪在漠昔身边就好了,后来,她发现自己还希望能够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手里在做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心扉。失散的这些年,感情却没有随距离和岁月变迁,反而像酒一样,随着时光的流逝和阅历的增长变得越来越浓烈。距离,不过是思念所绕的圈子而已。

再见到他之后,她忽而发现其实自己想要的更多。她想和他在一起,也想知道他是否也喜欢她。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喜欢,渐渐地成长成为想要相知相爱的巨大期盼。

然而让她的希望破灭的也是这种期盼。如果她一直不告诉漠昔,她喜欢他,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那么即便知道了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想来她也不会如此绝望。

正是因为她向他坦露了心事,而且他的反应让她产生了误会,自以为他与她的心是一起的,幸福就此从天而降。而今知道真相之后,才会有那样像是被爱人背叛抛弃般的悲痛。

或许她本不该向漠昔表白的,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悔。

喜欢上一个人,无非两种结果:他也喜欢她,或者,他不喜欢她。释夜只不过是恰好碰到了最坏的那个结果而已。她理解,她不后悔,她也没办法去怪漠昔,只是这样的痛苦太过凄深,已是到了她无法自已的地步了。

抑郁至极时,她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呢?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而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她想要的幸福就是和漠昔在一起。而今这个幸福的希望破灭,她又是为了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呢?与其那么痛苦地活着,不如就此死去,反正她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光也不多了。

但是,她知道不是这样子的,她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能因为这样子,就沉沦在痛苦中。只是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幸福对心灵的慰藉,恰恰是支撑她面对不久之后的死亡最大的勇气来源,如今这一支点也分崩离析,她实在是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困顿,她无法找人诉说,眼泪的发泄也极其有限,所以只能一直压抑着,耗尽心力将其摁至心谷的最底层,这样挣扎下来,加之身体的不适,她的精神是越来越不济了。

玓今眼看着释夜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心急如焚,守仁请来的大夫换了一批又一批,到最后总是无奈地摇着头离开了,不过也只能开一些补药吊着而已。

“不要告诉哥哥……”释夜看到玓今欲言又止的样子,神态安然地说道,“我只要多休息就没事了。”

玓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再也忍不住了,双眼的泪水颤抖着流落,“姐姐,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为什么那些大夫一个一个都看不出问题,只是说你身体虚弱……可是你明明,明明就……”

“没事的,我只是虚耗过度,需要多静养而已,你不用过于担心,我一定会好起来的……”释夜强作笑脸安慰她道。

玓今默默地点着头,心底却是无助得开始慌张了,她很害怕再失去一个亲人,她只有释夜一个姐姐。自从她懂事开始,她的世界里最亲最亲的就只有哥哥和姐姐,长姐如母,释夜就像她的母亲一样照顾着她直到长大,如果姐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是无法接受也无法承受的。

玓今求助般地看向在另一边沉默不语的弈,弈也回望着她。释夜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没等弈开口,她便对他说道:“暂时先不要告诉妤姨,等我这几天休息好了,我再跟你一起回龙羽族去见她,让她帮我好好调养一下,好吗?”

她的眼神如此淡定安然,又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恳求,弈也不忍心忤她的意,唯有把目光投向逍,征求他的意见。

逍若有所思地望向释夜苍白无色的脸,然后对弈点了一下头。

“好吧,你再休息几天,过几天我们就回龙羽族去,让我母亲好好给你调养一下。以后你哪里都不许去,直到把身体养好——”弈说完,也神色沉重地离开了。

逍也没有多说什么,跟随着弈一起出去了。翼龙却没有跟着主人出去,而是一直窝在释夜怀里撒娇,像是在安慰她似的。

“还是小翼龙最懂我了……”释夜低头微笑着,用她柔弱无骨的指头摸摸翼龙的肚子,“等我好了再给你做好吃的肉干……”

“我去给你煎药,你先睡会儿吧……”玓今看到这一幕,心又更酸了,她赶紧擦干眼泪,起身出去,不想让姐姐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老逍,你说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身体就变成这样子了呢?”弈头苦恼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逍喃喃说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释夜丫头不是身体有病,而是心里有病?心里怎么会有病呢?”

面对一头雾水的弈,逍也没有多说,只是沉思着走开了。

那天晚上,释夜终于睡着了,但是她做了一个非常悠长的梦。

梦里她和漠昔依旧在那个雾漫旷野的幻境中。

细雨霏霏,那个时候的感觉是如此美丽朦胧,而今却觉得凄楚迷离。漠昔就站在她的身边,她却觉得他离她好远好远,但是能看见他,靠得那么近,却又是让她如此开心,情不自禁。

“我要和瓷烟订婚了。”漠昔说道。

释夜的心刚刚才点亮一支照亮黑暗的烛光,好不容易才开始温暖释怀,忽然袭来一阵狂风,将烛火扑灭,心底又开始寂冷凄清起来。

“是吗?恭喜你了。”她表情僵硬地试图勾起一抹笑容,却失败了,只好低下头去,把泪水狠狠地压下。

“对不起……”

“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呀……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知道……”

“你不要再说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她不想漠昔那么快就把那些话都挑明,所以打断了她的话,“我明白的……”

“不,释夜,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