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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书生一怒

日挂中天,春日正午的阳光在白雪的反射映照下有些明晃晃地扎眼。

硖石谷两边的山坡上,依稀能看到雪白中夹杂着些许深色的土壤和枝叶的痕迹,原先皑皑的白雪似乎薄了一层。

而原本深窄的硖石谷底,最高的地方凭空隆起了数丈,像一座小山,山脚蔓延到了谷口。

不,不是凭空。

许清流和武延基并肩站在硖石谷口,刚才的动静,实在太惊人了。

这样的事情,两人都从未遇见过,从头至尾只听到声音不算响但是掩盖了一切声响的呼啸,接着脚下就传来震颤,等两人赶到谷口的时候,一切都已经被白雪淹没。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武延基看着面前这一派震撼景象,喃喃道:“我大唐的五万神武军呢?怎么突然间没了,刚才隔了老远都看到了,这会儿应该没走多远才,”

对字没有出口,武延基猛地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转过脸和身边的许清流对视一眼,许清流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五万神武军,难道就这么葬身雪海了吗?

武延基试着踏出一步,深深陷了下去,原本这雪地的雪就能没过脚背,这一步,直接把小半截小腿给陷了进去。

武延基停下了脚步,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去把他们救出来。”

许清流面色铁青,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似乎没有听到武延基在说什么。

武延基眼睛望着前方的茫茫雪海,又重复了一遍,依旧是一字一顿,语气却更坚决了:“我要去救人。”

许清流睁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个将军,你认识吗?。”

“不认识,”武延基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指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继续说道:“不过这所谓的河西双刀我倒是认识,是,是我大伯的家将。”

许清流怔了一怔,面无表情地说:“你要救人,便去救,我去救了那个将军,就来帮你。”

武延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从背后解下他的那杆浑铁大枪,毅然决然地往前一步踏了出去,几步之后,武延基的小腿已经完全被淹没。

许清流叹了口气,回身扶起躺在地上的那断臂将军,从衣裳下摆扯下一块布条,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三颗药丸送入他的嘴中,想了想,又塞了一粒。

接着他便盘腿坐下,双手按在那断臂将军的后背上,平和中正的玄清真气缓缓送出,替他舒筋活血,护心暖肺。

或者是这人本身有内功护体,又或者流血虽多内伤不深,又或者玄清真气疗伤救命上有奇效,只一小会,本来只剩一口气的曹仁师的面色竟然渐渐开始泛白,不再是那死灰铁青的死人模样。

许清流抬头看去,谷中一片白雾茫茫,武延基的上半身已经快被雪地给淹没了,只见他手中铁枪或抡或挑,所到之处冰雪都向身后和两边飞洒。

动作艰难,依然流畅,顺字诀。

许清流一把脉,松了口气,面前这断臂将军心跳渐回,气息虽弱也渐渐地平稳了下来,虽然受了重伤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又救得及时,这命,算是捡回来了。

这时,异响突起,一声声欢呼声,混合着刷刷的声音从山谷中回荡传来。

两边的山峰上,纷纷顺着山坡飞速滑下一大片黑影,许清流定睛望去,竟是数百兵士,人人脚下踩着木板,手中刀剑插入雪中。

是敌是友?

熟知地形,熟知雪性,现在还能欢呼得出来,这些应该是契丹人无疑,他们既然借着地利全灭了神武军,还来做什么?

清理战场?

许清流几乎在一刹那就分辨出了敌友,做出了判断,他眼神一凛,解下身上天青道袍,裹在了这断臂将军的身上,系好,把他缓缓放平在地上。

这时,两边的兵士已经滑到了谷底,这时都看见了正用大枪肆无忌惮地一路刨雪的武延基,一瞬间的惊讶之后都喊杀着向这边拥了过来。

用刀剑插入冰雪中借力,木板在雪上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武延基身陷雪中双目喷火,眼看着有几十名划得快的已经冲到了面前,刀剑挥舞,寒光闪闪,武延基猛地双足发力,跃到了半空中,一枪递出,当先三人已经被串了糖葫芦。

武延基身子一拽跟了过去,甩开枪上尸体,双脚在一块木板上站稳,微微一打量,枪尖在雪中一拨,带起一蓬飞雪,武延基踏着木板向前滑了出去。

断魂枪之顺,顺流而下,可至千里。

前面是逆向而来的近千契丹人。

接触,即是炸裂。

武延基就像是虎入羊群一般,铁枪所指,非死即残,残肢和尸体摔到雪地上,深深地陷下去,热血在雪地上烫出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可一千多人,一眼也看不完,一枪也扫不完,而武延基每出一枪,总有空档,

契丹人中,总有那能侥幸躲过一枪的幸运儿。

这些人中,还有不怕死的,会上来砍一刀。

招式用老不能挡,这个地方形势特殊,十刀中有五刀闪不了,避不开。

所以有空档,就会受伤。

武延基每出几枪,身上就会多一道刀伤,洒出一片鲜血。

初时武延基还有些闪避的动作,后来干脆咬牙不闪不避,枪势越来越顺,你在我身上划一刀,我就杀两个契丹人。

谁说我不如李成明,我也敢陷阵杀敌,我也能以一当千,武延基咬着牙,似乎忘记了痛楚,枪势不停,视线已经随着失血过多开始模糊起来。

契丹人看来也在与这不知名唐人高手的厮杀中激起了血性,一个个都面相凶狠,即使胸腹被武延基的长枪绞碎,面上写满痛楚,双眼中依然面露凶光。

武延基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干脆把眼睛一闭,催动仅剩的真气,把枪势舞到了鼎盛。

枪势顺到了极致,可因为闭上了双眼,这一次两个契丹人避开了枪锋,在木板上一蹲一踏,起身就纷纷割向武延基的腰腹和头颈,

刀速很快,看来也是契丹军中的高手。

武延基已经感觉到了刀锋的寒气,心中仿佛闪过一线天外而来的灵光,这一刻天地也慢了,断魂枪的口诀在心头浮现。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以有当无,至顺则逆。

下面一刀已经割开了武延基的腰腹,上面那一刀已经堪堪到了武延基的脖子上,武延基已经向后猛地弹枪,从前面那人的胸腹处穿入,从后面那人的后脑勺穿出。

射而出,大悖刚才的枪势。

两人眼看就要得手,以刀拨雪猛地向前滑出,后面数百契丹兵士刚要掩杀上去,前面两名契丹兵士已经停了下来,缓缓摔倒在雪中。

一杆铁武延基在空中翻转着,缓缓落下,像一个大字,躺在雪上,陷了下去,面上带着笑。

没有愣神的时间,所有契丹人都凭借着本能冲了上来,看那样子,大概不将这人乱刀分尸,难解心头之恨吧。

相隔不远,用木板滑雪,很快就到了,武延基还没陷得太深,双眼也还没闭上,面上的笑容依旧清晰。

他知道这些契丹人不会给自己留全尸,他也没有来得及把那五万大唐神武军从雪中挖出来,这么冷,冷得喘不过气来,也许挖出来也没有几个会活着了,不过

“一腔热血洒在这儿,总算是值了。”

刀锋及体,这是武延基来得及说的最后一句呢喃。

下一个瞬间,当先的十数名契丹人,十数把刀,就硬生生地倒飞了出去,撞倒一大片。

“记住,不止是你有一腔热血。”

清清瘦瘦的许清流双腿深深陷入雪地,一把将意识已经模糊的武延基从雪地里拎了出去,然后像丢一块小石头一样向后猛地一丢。

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一连串的咳嗽,许清流安心地拍了拍手,冷笑着看着面前表情各异的几百契丹兵士,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咬着牙自顾自说道

“我这辈子最恨两种人,一种是欺负百姓的有钱人,一种是犯我大唐的异族。”

说着许清流拔剑出鞘,剑尖前指,轻跃而起,凌空掠了出去。

所到之处,满地积雪都被他的玄清真气带起,附着在他的身周,化作一道巨大的雪浪,雪浪的最前端,是一把雪亮的长剑的剑尖。

契丹人中有机灵的,许清流剑刚出鞘的时候就已经转身滑走,而恐慌,是会传染的。

许清流跃起的时候哦,所有的契丹人都已经开始滑雪逃命。

许清流带着雪浪,呼啸而行,这一刻这巨大的雪浪化作了他滑翔的翅膀,他的耳边只剩下了呼啸的风声,这一剑之势,便是他自己也止不住了。

剑里只有一往无前的滔天杀意。

许清流眼前一阵恍惚,脑海中却浮现出小时候和师父的一段对话。

“师父,不是说咱们道家里,阴柔是最高境界吗?你教我的这功夫怎么感觉不柔呢?”

结果这一问换来的却是师父的一记板栗:“小屁孩懂什么,万物相生阴阳相济,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有阴自然有阳,我道家既然有上善若水的济世之柔,自然也就有一往无前的灭世之刚,世间总有量大如海也容不下的事,这就是书生一怒的用处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往无前的灭世之刚啊,这就是我的书生一怒吗?许清流迷迷糊糊地想着。

书生一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