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也意识到跑题了,拿起手边的惊堂木一拍“肃静。”堂外纷乱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曾胖子这时又看向李成明,眼睛里燃烧着无穷怒火“你这个外乡人,我忍你很久了,这是公堂之上,你就这么一直走来走去而不下跪行礼,这不是藐视公堂,藐视我们敬爱的张大人吗?”说着曾胖子还不忘给张泽送去一个媚眼。
这时外面又渐渐议论起来“王二嫂你看看,这个年轻人,不是那个,”
“没错,错不了,那天我在城门口看见了,就是他”
“曾胖子疯了吧?连他都敢讹。”
“嘘……别说话,说不定曾胖子现在还不知道呢。”
张泽尴尬地咳嗽一声,对曾胖子说“他不用跪我的。”
曾胖子哦了一声“原来还是个有功名的吗?确实有功名在身就可以不用在公堂上下跪,可曾某也是研读过大唐律例的,你在公堂上这么肆无忌惮地扰乱公堂秩序,一样能判你个藐视公堂之罪。”说完曾胖子拿一对小眼睛使劲瞅张泽,充满希冀。
李成明有些惊讶地审视着曾胖子,还研读过大唐律例,原来以为是个脑满肠肥的讹诈犯,没想到还是如此好学的一个胖子,随即他才反应过来,卧槽这个胖子学大唐律例不会单纯是为了讹人吧?那去当状师好了呀。
随即李成明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这次告我,名目是什么?”
曾胖子挺了挺他那不比寻常女子小的胸脯“我告你不遵商道,违反约定,没有按时完成我给我女儿定做的衣服,那本来是要在她生日那天穿的,我一个老父亲,为了给女儿定做一件衣服,我容易吗我?结果你们还不按时完成,让我在女儿面前失去信用……”
曾胖子越说越激动,到后面竟然老泪纵横起来,李成明差点被这番逻辑性并不强的话给感动到了,结果抬头一看张泽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众侍卫们也都一脸鄙夷,看来这招曾胖子没少用啊,一个个的都免疫了。
还别说这招还挺像另一个时代的某一批人帮高官子弟开脱时的套路的,有道理讲道理,没道理编事实,编不出来就打感情牌,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可扯到最后往往是戏剧性的结果,比如杀人判两年因为他老可怜了,偷自行车判七年因为法律是公平正义的要严惩宵小,什么,你没点关系还敢抓鸟?鸟多可怜啊,判你十年面壁思过去吧。
李成明打小见着扯皮的就心慌慌,此时曾胖子的嘴脸不禁勾起了他纷乱的回忆,不禁小心地问道“那这位曾胖子兄,你打算讹我,不,打算让我补偿你多少啊?”
曾胖子止住了呜咽把那小眼对着李成明一瞪“你还敢叫我胖子,还敢说我讹你,你这是污蔑我,不行,你还得赔我灵魂损失费,我算算,至少给这个数吧。”曾胖子一手伸出一只手掌,另一只手捂着脸,眼睛从手指的夹缝里偷偷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外乡土豪的反应。
李成明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他只给了五两的定金,裁缝店的店主已经把小黑留的十两银子加上那定金都还给他了,他居然还要讹我五十两,这个死胖子上辈子穷疯了吧?还有唐朝不是不歧视胖子的吗?说你胖也收灵魂损失费?
曾胖子从手指缝中看见李成明一副不想给的表情,放下手冷冷一笑“年轻人,买了产业就是打算要长住咯,花五千两银子买在宁城的长期安稳,一点也不多啊,不过看你年纪轻轻地就来到这边城之地,想必也不容易,那就给三千吧,我这可是灵魂损失,一点也不多啊。”
堂外一片哗然,五千两,一件衣服的事情也可以扯这么多吗?堂内侍卫们和张泽的表情就比较精彩了,基本都是憋着笑看戏呢。
李成明无可奈何,原地踉跄了几步,努力做出眼前一黑欲哭无泪的样子“什么?你居然叫我年轻人?我辛辛苦苦投胎转世,辛辛苦苦长了十几年,你居然说我年轻,你赔我,赔我灵魂损失费!”
曾胖子两眼一鼓,好家伙,遇上同行了,好,算你厉害,反正老夫也没打算真要那么多钱。当即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开口道“那就拿三百两银子来吧,看你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这灵魂损失费老夫就不收你的了,权当两相抵清了吧。”
李成明好奇地问“你不收灵魂损失费,怎么还有三百两。”
曾胖子不屑地一撇嘴“你家的铺子收了我的定金,结果没做衣服,害我在女儿面前失了信誉,我的宝贝女儿连生日都没过好,难道不要赔钱的啊?”
李成明被气得笑了,“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李成明转身抽出了一名侍卫的佩刀,在众人的惊呼中把刀架到了曾胖子的脖子上。
曾胖子一时间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冷静了一下还是勉强开口“你别,别这样,咱们好好说话,你把刀放下,我可以少要你一点,一百两,一百两怎么样?杀人是要犯法的,要砍头的,你年纪轻轻的为了一百两银子,不值。”
不愧是状师一流的人物,这时候还不忘了讹我,你可真敬业,李成明笑眯眯地把刀在曾胖子的脖子的周围蹭着“会砍头啊,没关系,我杀了你之后让张大人给这把刀判个刑不就好了。”
曾胖子生气了,一时竟忘了恐惧,“哪里还有给刀判刑的道理,刀自己又不会杀人,杀人的都是人,所以律法判的也只是人。”
李成明哦了一声,紧接着又笑着说“那没关系,我杀了你之后再把刀塞到你女儿手里,然后让张大人给你女儿判一个斩立决,这样多好,判的也是人,而且你们父女还团聚了。”
曾胖子脸上的肥肉颤动着,女儿可是他的心肝,一听说要嫁祸自己他回过头怒视这李成明说道:“好一个是非不分、不讲道理的年轻人,当然是谁杀的人判谁了,又怎么能殃及旁人?”
“敢情你也知道不能殃及旁人呀,你也知道不能找个临时工就上来顶罪呀?”李成明回身将刀还入侍卫鞘中,轻描淡写地问道“那答应做衣服的又不是我,我是在你俩交衣服的日子之后才买下的这家店铺,你告我作甚?”
曾胖子这才知道自己中了人家事先做好的套了,现在话全让自己一步一步说死了,只好脖子一梗,认命地叹气道“那我不告了。”外面的围观群众一阵哄笑,笑声里满满都是两个字,解气,看来平日里没少被这胖子讹。
“不告就完了?你可是在构陷我啊?你的大唐律例都读到粑粑里去了?构陷他人是要做大牢的。”唐律在很多方面都还算宽松,但是构陷依然是要坐大牢的,倘若他构陷的是个王爷,那牢底倒是坐不穿,屁股八成要坐穿了。
曾胖子这时候也是一头的冷汗,只好示弱道“那你说,想怎么办?”其实他心里是在疑惑地想,粑粑是什么?
李成明一脸的邪笑“我要的也不多,一千两就可以啊。”
曾胖子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这样子打官司来钱这么快,我还去抢做什么。”什么打官司,这就是讹钱啊,你一个唐朝的古董胖子和我一个新时代的人比讹钱,信不信我躺地上让你扶我一次就倾家荡产?
曾胖子把脑袋往边上一扭,“那你还是告我吧,我认罪,一千两银子,你还是杀了我算了。”
也许太顺利的游戏不好玩,曾胖子四处讹人天怒人怨,百姓们当然不帮他,没有舆论出来爆料深挖,张泽也站在自己这一边,曾胖子也已经被玩残了,李成明顿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四处张望着,早有眼力好的侍卫,去一旁搬来了凳子。
在曾胖子傻愣愣的目光中,李成明一甩衣摆帅气地跨坐在了凳子上,戏谑地看着曾胖子,边上侍卫们包括张泽早就见机上前行礼“参见永平王殿下。”
对啊,宁城这地方本来就半年没个人来,最近来的唯一一拨外乡人,就是这一队以永平王为首的骑兵了,曾胖子之前利欲熏心,现在立马就醒悟了过来。
张泽在起身的时候明显感受到曾胖子充满怨念地看着自己,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从头到尾可没说过一句谎,都是死胖子你自己误会出来的。
李成明则是一脸玩味表情盯着曾胖子“你真的选认罪伏法吗?要知道,构陷一个王爷,啧啧,会不会株连呢?”
曾胖子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最后李成明没有要曾胖子赔太多银两,只是让他协助张泽把侍卫们的行头都整的像样一些,特别是衣服,既要统一但是不许穿盔甲,人家原本是来解决纠纷的,别到时候一见这血迹斑斑杀气腾腾的盔甲再活活吓出纠纷来。
曾胖子虽然肉痛,不过权衡之下这竟是最好的了,毕竟他既不想掏一千两银子,也不想把牢底坐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