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熊挨了这一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眨巴着眼睛一副委屈模样，莫星泪心疼地揉揉小竹熊的脑袋，偷眼打量着李成明：“李哥哥，你怎么了，蹲那儿不怕被马踹啊。”
众人这才发现李成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地蹲在了马边上。
李成明恩了一声却不说话，莫星泪试探着问：“李哥哥，我想养它，你看你那杆枪那么长，要不截一截下来喂毛毛吧？”
李成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问道：“毛毛是谁？”
莫星泪点着那只小竹熊的脑袋笑着说：“呐，就是它呀。”
李成明一哆嗦：“你要喂熊猫吃银子？会坐牢的。”
“银子？这一杆枪是银子做的？”徐暗三原本没有注意到，此时仔细打量这杆枪露在外面的那截，虽然和铁一般也是灰扑扑的，却透着让他怦然心动的别样光泽。
徐暗三收起折扇把贵公子气质全然丢到脑后，弓下身子踩着小碎步挪到了李成明身边小声说“少主不愧是少主，您这杆枪要不我替您保管？”
李成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徐暗三说完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又改口道：“要不少主您也送属下一件纯银打造的兵器吧？”
没想到李成明居然欣然点头：“听说这次论武你也出了不少力，有功就赏应该的，回去就给你打一件。”
突如其来的幸福击中了徐暗三，徐暗三捧着胸口两眼冒着小星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少主，我要是个女的我都想嫁给你了，要不少主你考虑一下龙阳断袖？。”
众人无不一身鸡皮疙瘩，鄙视地看着徐暗三，徐暗三安之若素，爱慕地看着李成明。
李成明也汗毛倒竖，不自觉地向边上靠了靠：“你也不用这样吧，一片银叶子而已。”
“银叶子？”
“对啊，我听说了，你在我昏过去的时候用叶子做暗器打赢了法因，好像还用了铜钱，你自己挑吧，要不叶子和铜钱各来一样都没问题，小爷买的起。”李成明站起身来，一边说一边拍着徐暗三的肩膀。
徐暗三大义凛然地一摆手：“少主，你别听他们瞎说，其实属下惯用的兵器是：方~天~画~戟。”
戟字刚出口，李成明已经一脚踹在了徐暗三的屁股上。
这是咯噔一声，那小竹熊毛毛两只前掌捂着嘴巴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到了莫星泪的脚边，仰面朝天，两只粗短后退在空中拨拉划动着。
封一辉左手挠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右手手里抓着他那柄黑色的匕首。
莫星泪忙蹲下身子心疼地安慰着毛毛，接着抬起头怒视封一辉：“封哥哥你对毛毛做什么了？”
封一辉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刚才你们在聊天，我看他拿鼻子往我怀里凑，以为它想看我怀里的匕首，就拿出来了。”
“然后呢？”李成明好奇地问道。。
“然后谁知道它闻了一下一口就咬了上来，吓了我一跳呢。”封一辉无辜地说。
李成明定睛看去，封一辉手里的那柄通体黝黑的匕首完好无损在此时微红的夕阳光下晃动着妖异的光泽。
李成明随之绝望地一捂脸，熊猫能吃生铁，可这货手里的这柄不知道是哪位世外高人打造的神兵，自己可是亲眼见过的，皇宫内侍卫的佩刀和长安三凶手中的兵刃，被这货划到一下就成了两半，切口平整，和削木头一样。
一念及此，李成明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这柄匕首还有白二手里的那把剑都是哪里来的？我看他那把剑也挺奇怪的。”
封一辉收好匕首哦了一声，随口说道：“没什么，过两天带你去看。”
李成明回过头去，那名为毛毛的宝贝还在那里满地打滚，而两个女孩还在小心地安慰抚摸着，丽姬也关切地盯着看。
毛毛捂着脸的两只前掌间隔着一条缝，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神采奕奕，看来颇为享受，应该是没崩到牙，早就不疼了。
李成明莫名地想到了某国的某种球类运动，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上前一脚踢在了那名为毛毛的奇物的屁股上，“装什么装，起来，要不要跟我们走？”
毛毛一骨碌爬了起来，两只前掌紧紧抱着莫星泪的腿，脸上还是一副茫然模样，行动却已经表示了它的想法。
李成明望了望不远处那道观模样的建筑，暗影门，许多人的心中噩梦一样的地方。
望山跑死马，看着不远，一行人也在天黑之后方才到达，也没有想象中的到处都是黑衣人的感觉，道馆门前摆着几个功德箱，杀字门的杀手们都是一个个道童打扮，来回忙碌着，平淡有序。
封一辉只是简单吩咐了几句，一行人便在这此住下了，厢房不少，一行人倒也能住得下。
晚饭后莫星泪怕住院子冻着毛毛，干脆向一个道童（她不知道是杀手）要了些没用的旧衣碎布，在自己的房中给毛毛铺了一个地铺，铺完后只见她喊一声毛毛过来，毛毛倒也她听话晃着脑袋就趴了上去，趴好还抬起雪白的大脑袋讨好似地蹭了蹭莫星泪的手掌，那呆样子逗得莫星泪咯咯直笑。
封一辉带着丽姬逛暗影门去了，李成明依旧回到给自己准备的卧房中，虽然是在荒野山中，毕竟是收入极高的暗影门，房间宽敞之余倒不空荡，黄花梨的书桌书柜，还有带彩的名贵陶花瓶，墙上零散挂着几幅字画，以李成明被徐子牧教导数年不高不低的鉴赏眼力来看，都是名家手笔。
星光暗淡，夜渐渐静了，李成明盘膝坐在床头敛气静息，遁入内视境界。
狂暴的灰云气海在上一次再一次成丹之后渐渐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平衡，整个气海中的灰云以内丹为中心缓缓旋转着，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也算是动态的有序了。
只是自从形成这个漩涡之后，李成明便再也不能随心地控制这灰云了，连揉捏都做不到，灰色的云丝会自动缓缓地从灰云中剥离而出，缠绕在内丹之上。
李成明只有在进入内视的时候，这种漩涡的旋转会加快许多。
内视，见自己的气海之所在，观自己的真气之所行而识藏，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转眼就是一夜，天光透过窗户纸渐渐亮开了，从灰蒙蒙一片模糊到亮堂堂地洒着碎阳。
四周喧闹声渐起，李成明依旧沉浸在内视的云海翻腾之中，没有醒来。
而这边云海翻腾未尽之时，那边皇宫内已是风云变色。
“母后，儿臣以为，这李尽忠的事情依然不能太过严厉，边境蛮夷之民，民风悍厉，如果一昧镇压可能会劳民伤财空耗国力，我看他们造反也是因为灾荒太重加上守将暴戾而已，若加以安抚……”
李旦今日不知怎么的，虽然面对武后面色依旧发白，可说话之时却也哆嗦着把心中的话一股脑地往外倒，也许几处边境百姓饱受灾荒战乱之苦的上报刺痛了他那颗脆弱帝王心吧。
“放肆。”武后黑着脸一声厉喝，李旦慌忙匍匐下去，一点微弱底气也烟消云散。
原本佛道论武她已经是拉下脸做了违背风格之事，结果还是没有预期的效果，心中憋着的恼火可想而知，此时竟被这个平日里无能的儿子顶撞，饶是她这般的强者也有些失控，结果一声厉喝之后李旦立马回到了一副窝囊样子，这反而加重了她的恼火。
背着手来回踱着步，武后脸上沉郁之色越来越重。
而皇宫里的校场之上，这时是另一幅景象。
一排箭靶向东摆着，侍卫首领林阿带领着一干侍卫立于两旁，屏气凝神地看向校场中央。
只见一名朱袍小少年腰间挎一箭囊，沉臂旋肘，跨步发力，缓缓拉开一柄三石弓。
松手，通地一声，箭贯靶心。
朱袍小少年毫不停顿，又抓起一支箭，腾地一声又射了出去。
又中靶心。
紧接着，小少年又连发三箭，全中靶心。
“好！”侍卫们都大声地喝着彩来。
林阿上前接过这小少年手中的弓和箭囊，由衷地赞道：“殿下真是天生聪慧，这弓箭之术竟是一学就会，半年磨练就能在五十步外连中五箭，当真难得。”
这朱袍小少年，正是李隆基。
李隆基笑了笑，抬头向林阿眨了眨眼，林阿会意，从怀中掏出几锭碎银转身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侍卫：“喏，殿下赏的，兄弟几个拿去分了，寻个轮休的日子喝酒去。”
众侍卫叫好的声音也更响更齐了些。
走到甘露宫门前，李隆基随口向身后的林阿问道：“对了，最近有大哥的消息吗？”
林阿似乎早就知道李隆基会这么问，很快地答道：“属下刚想向殿下禀报，永平王殿下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在佛道论武的时候出现在了成都府。”
李隆基停下脚步哈哈一笑，“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袁不归那个老胖子前两天不是被人给抢走大半辈子的积蓄，搞的他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吗？”
林阿恍然大悟，目光中透出佩服之意。
李隆基微笑摇头，心中诸般感慨着，大哥就是大哥，行事跳脱出尘不羁一格，谁又能想到堂堂的宁城之主永平王殿下会单枪匹马杀回京城打劫了户部尚书？
想到这里李隆基抬头问道：“佛道论武结果如何。”
跟在身后的林阿拱手恭敬地说道“细节尚不知晓，飞鸽传书上只说了大概，本来全无悬念的一场败局硬是被永平王殿下给搅成了平局，据说还是因为武后赶到了，原本还是个胜局。”
李隆基拍着腰间佩剑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大哥，真是痛快。”
林阿也真心开心，跟着一齐笑，两眼却还是有些畏惧地向神龙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担心这话要是被武后听见了就大大不妙了，可李隆基却似全然不顾这些，痛快大笑。
佛道论武，论的不是佛，也不是道，是李武两家在论武，就和一场重要的庭上辩论一样，结果往往意味着双方势力在场外的得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