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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中的墨菲定律,坏事都是怕冷的

安迪蹑手蹑脚地走上楼,开门时闭着眼睛平静了一下,睁开眼想象中的情景未曾出现——奶奶和老妈穿戴整齐,两尊雕塑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安迪吓了一跳,各个屋子找了一遍,没有她们的身影。

“妈,奶奶!”安迪已经带了哭音。打开所有的灯,还是没有妈妈和奶奶的影子,她颤抖着摸出手机。铃声响了一声艾玉凤就接了,她的语气急促而短。“是安迪吗?我们在医院。”

安迪连围巾都忘记了围,飞快地奔下楼,车子飞一样向医院冲去。

医院走廊幽暗冷清,不时有护士或家属影子一样穿过,一丝月光透过玻璃走廊投下模糊影子。安迪浑身发抖,她不知道奶奶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一定跟今天的事情有关。难道是因为奶奶见自己忽然被人“抢”走,犯了心脏病?

奶奶!安迪眼泪流下来了。在路上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给妈打电话确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想,无论是怎样的伤害,她都是承担不起的。

心里顿时起了幽怨,下午的飞车逃跑、刺激和满足一扫而光。如果奶奶有什么事,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原谅于飞扬,原谅自己。于飞扬也真是,明明一开始两个人就说好了,要承受走婚带来的一切后果,怎么现在他却破了规则?

走到病房门口安迪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向屋顶拜了三拜。“老天爷一定要保佑我奶奶没事!”推门进去,幽暗的床头灯下,艾玉凤趴在病床边,奶奶看样子是睡着了,屋里很安静,只有吊瓶液体沙沙注入血管的微小声音。

她在喉咙里叫了一声:“奶奶。”上去握住奶奶的手,奶奶的手冰凉枯瘦,她心里一酸。

老太太反手抓紧了她。“是迪儿来了吧,就说我孙女能有啥事儿,都是你妈瞎咋呼。迪儿你也是,怎么把手机还关了,今天的事吓死人。”

艾玉凤也醒了,先仰头看了下吊瓶,然后小声批评女儿:“安迪,你搞什么名堂,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相个亲搞的鸡飞狗跳的,差点把奶奶……”她把后半截话咽回去了。

奶奶自己接过来说:“差点把奶奶吓死,还好又缓过来了。”

安迪说:“奶奶,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艾玉凤说,“你奶奶心脏病发作,当时倒在人家餐厅里面了。要不是那个黄小虎,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现在怎么样?”安迪松开奶奶的手,又去抚她的额头。

奶奶说:“当然没事,没有你妈说的那么严重,就是血压突然升上来了。我问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的亲奶奶,今天的事是一场误会,我妈真是的,还报什么警!”

“我就说没事,都是你妈。”

艾玉凤终于绷不住了。“妈您就别宠着她了。我问你,你相亲为什么要穿成那个样子,从小到大我没有教过你什么场合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吗?还有那个开奇瑞的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看上去很面熟,难道是那个于飞扬?他怎么可以带你走?黄小虎那里你打算怎么办?你今天不回答这些问题别想混过去。”

安迪趴在奶奶身边撒娇。“哎呀奶奶,你看我妈,我都跟她说过好几次了,是朋友闹着玩。好了好了,我明天给黄小虎道歉。我加班到半夜,又被你害的跑到派出所去给朋友证明清白,哪里有什么于飞扬。我都要累死了,不行我的腰要断了,我要睡觉。”

奶奶马上说:“睡觉睡觉,马上睡觉,有啥事明天再说。”奶奶看看艾玉凤的脸色,又加了一句,“迪儿啊,也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天天让妈妈跟着操心。还有那个黄小虎啊,我们托了好久的人才曲里拐弯介绍给你的,条件真的不错的。”

“奶奶,天晚了,你要赶紧休息。”安迪闪出病房去洗了把脸。忽然走廊里喧闹起来,几个年轻人推着一个老人走过来,手术床骨碌碌的声音打破了午夜的安宁。安迪闪到了一边,这时手机响了,是于飞扬打来的。她盯着那个号码心情复杂,最终还是摁掉了。

等走廊终于安静下来,安迪才回到病房。她小声要艾玉凤回家休息,自己在这陪奶奶。老太太又一次睁开眼睛说:“这怎么行?你要上班的,你回去睡。”

“我不。”安迪说。

艾玉凤生气了说:“你就没有听话的时候。”

奶奶也说:“快回去补个觉,醒了给奶奶熬粥吃。走吧,走吧。”

安迪不放心问:“奶奶,您觉得怎么样?”

“好得很,你再不走,那我起来跟你一起走好了。”奶奶生气了扭过头去。

安迪只好离开病房,又跑到医生值班室详细询问奶奶的情况。医生哈欠连天,一连说了十个没问题,她才磨磨蹭蹭离开医院。

一进家门安迪就跑进洗手间打开热水器,热水喷涌而出,她迅速将自己置身热水的包围下。她浑身酸痛,这一晚上太紧张了,先是被逼和黄小虎相亲,然后经历餐厅惊魂,派出所,医院……

正好于飞扬电话进来了,得知奶奶没事安迪心里的担心和害怕都飞走了,对于飞扬和王宗浩的怨恨也飞走了。她接了电话,于飞扬说:“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吓死我了。”

安迪想了一下,省略过程直接说:“我在洗澡。”

“帮你洗吧。”

“那你来。”

于飞扬咬着牙说:“还是算了,你告诉你妈和你奶奶等着,等我以后……以后……”

“以后你敢怎么样?”

“我天天给你洗澡,我跟你洗鸳鸯浴气死她们!”

安迪撩一把水说:“热水这舒服啊,像一道清泉从山间流啊,流啊,流到哪里去了呢?”

于飞扬声音低下来:“小姑奶奶,你别诱惑我了,人道一点儿,我都要着火了。”

安迪将话筒拿开,轻轻说一句:“流氓。”心里泛上甜滋滋的喜悦,爱一个人是什么,就是想到他听到他的声音都甜滋滋的,每时每刻都是柔软的。

两个人压低着声音说了一会儿,又腻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安迪抓紧时间睡了一觉。这一觉实在太香甜,以至于都没有听到闹铃声。一骨碌爬起来扯开窗帘,阳光已经洒满窗棂。

安迪叫一声遭了,匆忙爬起来洗漱换衣服,抓起饼干塞进嘴巴,一溜烟跑下楼,却发现车胎瘪了,安迪一拍方向盘无比懊丧。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难道是昨天晚上扎的?换轮胎显然是来不及了,看来只好打车了。

安迪拉下安全带跳下车,一抬头发现黄小虎正对她微笑,背靠一辆蓝色斯巴鲁,牙齿雪白。

安迪心头一紧怔住了。昨天王宗浩大闹餐厅在这家伙身上洒了两次东西,最后还是他送奶奶去医院。这样一想心里愧疚,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跟他打招呼。倒是黄小虎大方地冲她打招呼。“嗨,又见面了。”

安迪尴尬了一下回应道:“嗨,这么巧。”

黄小虎说:“不巧啊,我故意等你的。”

安迪更尴尬了只好直说:“谢谢你送我奶奶去医院,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黄小虎没有动而是说:“你确定这个时间你能顺利打到车?”

安迪自然不能确定,但是她不想多说,道声再见转身走了。

黄小虎的声音再次送过来。“我是说,你可以打我的车很方便的。”

“不用了谢谢。”安迪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

没到小区门口斯巴鲁就追了上来,黄小虎停下车,走下来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吧,安小姐。”

再不上车就有点不合适了,况且这个点打车真的很考验耐心,安迪一狠心上了车。上去又后悔了,骂自己该死,难道让黄小虎知道自己的工作单位,那他以后来纠缠她怎么办?安迪坐在副驾驶位置表情纠结,内心挣扎。

“怕我知道你公司地址来骚扰你,还是怕遇见同事不好解释?”黄小虎不动声色地淡定开车。安迪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脸。同时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子,妈和奶奶无数次地感叹她喜怒形于色的毛病。安迪没说话,她不想解释也不想承认。

但是黄小虎明显打算谈下去。他说:“安迪,你发现没有,我们真的挺合适的。”

“我们还不算认识。”安迪轻声地说。她坐在人家的车子上,急吼吼地去单位呢。坐车也气短。

黄小虎说:“科学证明,爱情这个东西的寿命只有十几个小时,所以婚姻最终的走向都是由理智和条件决定的。比如,美国有一项电子测试,两个人只要合适度超过标准就可以结婚。现在的人压力多大,哪有工夫像古代那样谈情说爱。”

安迪说:“谢谢你送我到单位。”

黄小虎沉默了一下不再吭声了。斯巴鲁在车流里七拐八拐,到了安迪单位楼下,黄小虎迅速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安迪说声谢谢,一闪身进了大厅。她能感觉到黄小虎微笑注视的目光,一点点吞噬着自己的淡定和从容。安迪加快脚步,连滴滴作响的手机都没来得及看就冲进了电梯。总算摆脱黄小虎的目光,安迪又开始鄙视自己,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好像心里多有鬼似的。人家不就送你上个班也没纠缠呀,何苦这样紧张?想来想去还是心里有鬼,这鬼就是压在于飞扬出租屋柜子顶端两本大红的结婚证书!那是她和于飞扬最隐秘的承诺和责任,虽然不是故意,毕竟是她先破坏了关于那两个小红本的规则。安迪平静了一下,才掏出手机来看,这一看立刻血往上涌脸都红了。是黄小虎发来的短信。他说:“你的轮胎其实是我扎破的,我已经给4S店打电话了。这是我为你做的唯一一件浪漫的事,你喜欢吗?”

安迪差点吐血,好家伙真够浪漫的,比一见面就送定情戒指还狠——为了制造机会扎破人家轮胎!

不过也好,对这样的相亲对象几乎不会有愧疚的。她飞快地回了一条短信:“不用了,另外我很难接受这样的方式,我想我们不合适,再见!”

点击发送后,安迪终于松一口气。对于飞扬的愧疚感消失了,对黄小虎的愧疚感也消失了,脚步轻快了许多。先将黄小虎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又给艾玉凤打电话询问奶奶的情况,得知没事笑容便飞起来了。

九点十分开会时,她已经喝下一杯热咖啡,屁股还没有坐稳,电话又响了。安迪抱歉起身,见是于飞扬的电话就挂掉了。设计部比较注重个性,没有硬性规定不准开手机,但是这样很突兀的响铃和接电话实在是很难堪。

让安迪没有想到的是,摁断之后没有一分钟,铃声又响了,全体同事对她行注目礼。安迪再次摁掉,之后索性把手机关了,可是却更不安心了。于飞扬从不这样,他知道她在上班,有事也尽量等到她下班或者发短信过来。

难道于飞扬出什么事了吗?于是整个会开的心不在焉,简直成了煎熬。

一散会安迪迅速冲回办公室打开手机,好家伙于飞扬的电话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她心一紧果然出事了。

“怎么了?我刚才在开会。”

于飞扬说:“安迪,为什么?”他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什么,为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车子在家,打车上班的吗?”

“哦,这个事啊。”安迪顿了一下,“轮胎扎了,是……打车来的。”

于飞扬说:“现在的出租车都很高档了,斯巴鲁也跑出租。对了,也有开宝马拉黑活的呢,你忘了咱们上次见到的那个。”

那次是在一个小区门口,一辆崭新的宝马迎上来跟他们打招呼问:“用打车不。”两人都吓了一跳,那宝马司机说:“别奇怪,我是郊区农民,地占了分一大笔钱买了车,买了也不知道干什么,没事拉点活也能解解闷不是?”这事几乎成了两人的保留经典,一直笑了好久。可是今天于飞扬说出来,却没有发笑的氛围,话茬子像蘸了山西老陈醋,酸溜溜冷冰冰挂着冰碴子,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嘲。

安迪有些慌,她连一点头绪和准备都没有——于飞扬怎么知道黄小虎送她来上班的事?难道他跟踪她了?不可能。她在一秒钟之内猜想,然后否定,接着再试图解释一下,但说出来的话却干巴巴的。“是这样的于飞扬,是你误导我跟你撒谎的。我没有打车是黄小虎送我来的,他扎破了我的轮胎,而且他昨晚还送我奶奶去医院了。”适当的紧张感和负疚感能减少锐利,安迪很会把握。

果然,于飞扬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奶奶和医院这两个关键字眼上,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安迪暗中一喜,大气成熟的男人永远知道孰轻孰重,让人省心。她心里的喜悦像一朵花还没有张开,于飞扬的第二句话又来了。“奶奶住院这么大的事,你却通知黄小虎?安迪,我很受伤,我需要你的解释!”

情感中的墨菲定律,坏事都是扎堆的,因为他们怕冷!安迪呼出一口气,突然感觉到自己也很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