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高，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就不要再装糊涂，把你所知道的恶魔岛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好让我们去教训那帮肆意残杀人类的败类。”三妖精瞪着抱着小酒葫芦斜靠在紫塔号大厅沙发上的柏高，“一座又一座城池被焚毁，千千万万人被屠杀，你不能再袖手旁观。”
柏高坐起身看了看聚集在身边的队友们，又瞅了瞅液晶屏幕显示出来的尚冒着余烟的城池废墟景象，灌了一口酒，抚了抚银须：“小妮子，大爷我漂泊大半生，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恶魔盘踞的岛。要是你谦虚一点，大爷我倒是可以把天地间最隐秘的神山仙岛全告诉你。”
三妖精扁了扁嘴：“我对成神成仙之类的屁事毫不感兴趣，别像哄小孩子那样哄我！”
柏高叹了一口气：“即使不求长生，活着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懂得趋吉避凶。尤其是碰到杀人放火的事情，不要逞强，赶紧躲得远远的…”
吉娜跺了跺脚：“柏高，你一贯贪生怕死，真是丢尽了仙人的脸。”
柏高摇晃小酒葫芦：“蠢货才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无端去送死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你真有怜香惜玉之前的话，马上带着这群如花似玉的丫头，去寻一个僻静之地避难，不要卷入疯狂杀戮的纷争。历来争强好胜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微笑不语。
待柏高上楼后，我招呼大家坐下，语重心长地说：“老爷子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是逃避不是我们的选择。”
三妖精啧了啧嘴：“那我们马上去那个岛，从空中进行打击。”
白狼皱了皱眉：“施放*轰炸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岛上有无数被掳去的人，一旦实施空袭，会造成太多无辜者伤亡。”
程遥用手指叩了叩茶几：“我觉得最稳妥的办法，是赶紧去寻找还没有遭到灭顶之灾的国度，组织民众疏散。然后等待时机进行反击。”
胡莉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容颜，咧嘴一笑：“我同意程督察的建议。毕竟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就贸然行动，真的会死得很难看。臭猫咪，启航吧。”
楚雅鱼双手交臂：“往哪儿飞？”
胡莉转了转眼珠：“往西南方向进行搜索。我们总不能悬浮在一片废墟上空。看着残垣断壁真让人没有食欲。”
井上樱小声地与乌夢交换了意见，扫了大家一眼说：“我们还是往正南方进行搜索。小妞，什么时候做饭？我饿了。”
胡莉闭了闭眼：“做了饭没人吃，现在又嚷嚷饿了，真是难伺候。”
许若冰对雪姑笑了笑：“雪姑，还是我们去做饭吧。不管往哪儿飞，都得填饱肚子。”
雪姑拉起谭檀的手：“妹子，我们跟许大夫去做饭。学一手好厨艺，比整天舞枪弄棒好。”
程遥揉了揉手：“我就是在这方面一无是处。”
几个人离开后，我点燃一支香烟，对楚雅鱼做了一个手势：“我们就往正南方向飞行。”
楚雅鱼瞥了乌萝一眼，起身扭着腰肢走向操作台。
正午时分，我们吃了饭，程遥、白狼和井上樱去青鸟号操作无人机，胡莉去喂血兔，别的人聚在大厅里讨论。
我乘电梯上了天文台，瞅着外面的大片云海，心中一片茫然。
过了一会儿，许若冰走楼梯上来，用手捶了捶后腰，掏出香烟与我分享：“老兄，我又跟老爷子聊了聊，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岛专门在干屠杀人类的暴行。”
我点燃香烟抽了一口：“这正是让我迷惑的地方。到处实施焚城屠杀的人，为了什么呢？不是攻城略地，也不象是仇恨。但是斩尽杀绝的手段，真是令人发指。”
许若冰苦涩地一笑：“如果纯粹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其目的就是彻底毁灭人类。问题是，谁才有这么大能耐组织大规模的屠杀？”
我深沉地说：“诺依认为屠杀者是傩。我倾向于认同她的推断。”
许若冰玩弄着手中的香烟：“此前在天下掀起血雨腥风的青衣重宝本是卓尔不群的大巫，那么眼下组织杀戮的大傩究竟会是谁呢？”
我摇了摇头：“猜不出。”
许若冰表示理解：“这不奇怪。实际上中国南方的人类文明史，从上古到中古，很大程度上都是可怕的空白。据我所知，傩在南方的势力根深蒂固。可是华夏文明史一直竭力排斥这一势力。甚至在诸多传说中，都找不到关于傩的蛛丝马迹。不过正因为这样，反过来推测，傩大肆屠杀人类倒好理解了。”
我点了点头：“傩在后世被贬为魔，被人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能和目前发生的大规模杀戮不无关联。然而傩为何对人类恨之入骨，其中的原因实在让人费解。”
“人类一贯认为所处的世界，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要是用这个观念来权衡，杀戮很多时候根本谈不上爱或恨。”许若冰弯腰用天文望远镜看了看外面，直起了身，“但是神傩巫鬼所拥有的能力，远远高出人类，应该不会与人类的一般见识，真实施杀戮的话，也不会存一丝悲悯之心。高等级生物对于低等级生物的态度，由来都居高临下。这一点在人类肆意对其他生物的屠杀与蹂躏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老兄，残忍或许才是世界真正的本质。”
他的话让我陷入深层次的沉思之中。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拯救和被拯救，听起来都像一个苍白的笑话。
下午吉娜陪我坐在二楼的走廓上喝茶。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她变得稳重成熟。但她曾经与凶狠的红狼搏斗的场景仍令我印象深刻。同时，我也真切的感觉到，在任何环境之下，退缩都只会使人生的际遇徒添挫折，而不会更好。
胡莉用托盘端着甜点而来，美滋滋地说：“我终于掌握了刺客小姐做糕点的技巧，快尝尝我的手艺。”
吉娜拿起一块点心品尝：“…真好吃。不过小妞，你打扮得像贵妇似的服侍我们，让我多少感到有点不自在。”
胡莉坐下，翘起了腿：“吉娜小姐，我从来不是头脑简单的保姆。只不过在喜欢纠缠博士的女人中间，我看着你比较顺眼，所以乐意在休闲的时候为博士和你服务。”
吉娜笑了：“小妞，别敷衍我。”
这时程遥匆匆走过来：“博士，无人机在前方30公里处，发现了一个岛国。”她抓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小妞，你就是偏心眼儿，做好吃的都只给博士吃。”
胡莉翻了翻眼睛：“如果我整天只是伺候你们这么这群姑奶奶，就会显得很庸俗。”
程遥拭了拭嘴：“我担保你在刺客面前，永远不会讲这句话。”
胡莉想说什么，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起身与程遥下楼：“岛上大致有多少人？”
“在岛上建筑的城池规模很大，大大小小的石制和木制建筑物就有几万所，人口应不下百万。”程遥做了一个手势，“但是这个岛国的人，好像已经受到预警，扶老携幼密密麻麻聚在沙滩上，城里显得异常空旷。”
我和她沿楼梯下到了大厅，看到白狼正在指导楚雅鱼飞行。
我想了一下：“召集大家做好准备，我们要尽力说服这个岛国的人民，一旦灾难来临，千万不要上一艘艘不请自来的幽灵船。”
程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事先有思想准备，可是当紫塔号飞抵岛国上空时，我依然对这个国度的规模和人口深感吃惊。
紫塔号徐徐下降的过程中，聚集在沙滩上的上百万人一浪又一浪地跪地膜拜，浩大的场面令人震撼。
紫塔号在沙滩一角降落，外面的人群潮水般围拢过来。
我瞅着液晶屏幕里万头攒动的景象，权衡了一番，对大家说：“小白妞和猫咪先陪雪姑出舱去与这个国家的人接洽，把我们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不加掩饰的告之大众。然后三妖精和谭檀陪程督察出去对大众予警示。特别要问清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国度。”
胡莉打开了舱门。
雪姑一行出了舱。
外面一派沸腾。
过了一会儿，程遥带着三妖精和谭檀也出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接过胡莉端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能否考虑留一些物资给这个国家的民众，我在空中看到这个国家的很多田地都荒废了…”
胡莉摇了摇头：“博士，即使是有多余的物资和药品，我们也不能提供。”
我抬眼看着她：“为什么？”
“很简单，人类一旦沦为难民，就会彻底丧失道德底线。我们极少的馈赠，会引起极大的哄抢和纷争。”胡莉一脸严肃，“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决不能有所谓的慈悲心肠。”
柏高点了点头：“这话大爷我听着很顺耳。小子，还是那句话，占不到便宜，就赶紧走。”
吉娜白了他一眼：“柏高，你真是为老不尊，尽说风凉话。”
诺依瞅着外面喧嚣的场面，抿了抿嘴：“我倒觉得老爷子说的话很在理。”
许若冰看了看我：“这样吧，我还是背着药箱出去，力所能及地给生病的人看看病。”
乌萝摆了一下手：“许大夫，别去。看外面这些人的身上刺的蛇纹身和装束，这应是一个由巫掌控的国度。在巫风盛行的环境里，用其他方法给人治病，很容易引起误会。”
许若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鬼姬，你说的对。在特殊的环境里，本来正常的事，都会变得不正常。”
一个多小时后，程遥等人情绪低落地陆续回来了。
胡莉关闭了舱门。
“事情很糟糕，这个国家名叫句厘国，国民在大巫傅蕊的带领下，昼夜在沙滩上虔诚等待往生船，也就是我们见过的幽灵船来迎接。”白狼面无表情地说，“大巫傅蕊和民众根本不理会我们的劝告。”
我感到一颗心直往下坠：“一旦受到任何一种宗教蛊惑，广大民众都会执迷不悟。”
“句厘国的民众之所以受蛊惑，是因为一个流传的预言。”雪姑神色凝重的说，“最近传说人间的嘈杂污秽扰乱了天地间的安宁，引起上苍震怒，所以天上会普降天火，捣毁人类的居所。灾难来临时，只有能乘往生船去灵坞的人和爬山涉水去寅天的人，才能获得庇护和拯救。当下很多国度都被天火摧毁了，去寅天路途又十分遥远，因此句厘国的民众昼夜盼望往生船到来，拯救他们脱离苦海。”
正在喝酒的柏高呛了一口酒，咳了几声，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会吧？小妮子，你曾经可听说过寅天和灵坞这两个所在？”
雪姑眨了一下眼睛：“老爷子，寅天是大巫女丑掌控的美丽国度，素有所闻。灵坞我从来没听说过。”
“老爷子，”诺依插话，“我听尊师提起过灵坞。据说那里一年四季气候温和，山明水秀，是大傩帕莎掌控的国度。国中清一色是才智通天、容颜不老、潜心修炼淬灵术的女傩，从不在人间走动。”
柏高放下小酒葫芦，眯了眯眼：“寅天是位于湖海之间的长岛，灵坞则是处于大湖深处的四面环水的大岛。这两个地方，皆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物华丰宝之地。盘踞寅天的大巫女丑嫉恶如仇，在普天之下拥有极高的威望。大傩帕莎却卓绝清高，别说是俗世中的人类，就是神傩巫鬼也不屑往来。如果说这两个大巫大傩会耍诡计对人类动手，那真是太荒谬了。”
三妖精替柏高拍了拍背：“柏高，我们确实见过水上坟场，见过大湖深处充满腾腾杀气的大岛。大火球和幽灵船都是从那个大岛出来的，那里肯定就是灵坞。”
柏高摇了摇头：“灵坞比世上传说的神山仙岛还神圣，怎会充满暴虐？大爷我死活不信。”
三妖精推了他一把：“老糊涂，臭酒鬼，爱信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