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向我摊了摊手：“恐怕正因为大傩帕莎和大巫女丑威望太高，我说的话大巫傅蕊也不信。”
吉娜抿了一下嘴：“当初我和三妹陪着博士，在映月岛的聚会上见过大巫女丑。要是像她这样的尊者也会屠杀人类，那就太可怕了。”
许若冰递了一支香烟给我：“所谓大忠大奸祸害人类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不胜枚举。正是因为有极高的威望，才容易使俗世的大众迷信和盲从。这是造成很多悲剧的主要原因。”
雪姑看了我一眼：“博士，如许大夫所说，我们根本不可能扭转大傩帕莎和大巫女丑在大众中的印象，所以只有离开这个国度。”
谭檀咬了咬嘴唇：“可惜外面的人，怀着虔诚的心，却是在等死。”
我点燃香烟，瞅着液晶屏幕出了一会儿神，转头看着程遥：“大巫傅蕊有没有说句厘国附近还有其他国度？”
程遥点了点头：“往东南方向约三百多里，有一个名叫沉鱼国的岛国，由大傩昆晔掌控。”
我扫了众人一眼，对胡莉做了一个手势：“小狐狸，我们马上启程去沉鱼国。”
柏高拍了拍大腿：“就是，占不到便宜就溜，不必陪着执迷不悟的庸人受罪。”
几个女人向他翻白眼。
胡莉向楚雅鱼勾了勾手指。
楚雅鱼嘀咕着走向操作台：“刚在人群中看到好几个气宇轩昂的帅哥，还来不及搭讪就只有走了…唉，缘分终究浅薄…”
我们怀着莫名的失落感离开了句厘国，沿东南方飞抵沉鱼国上空时夜幕已经降临。从空中俯瞰，诺大的城池里灯火稀疏，湖滩上却人山人海，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湖边设置着数百香案，摆满各种供品，水面上漂浮着成百上千灯火闪烁的船灯，几十座祭坛上皆有装扮妖艳的女傩载歌载舞，而大众时不时一浪又一浪地伏地叩拜。
程遥递给我一个苦涩的笑：“看来沉鱼国的大众比句厘国的民众更虔诚地企盼往生船到来。在这种状态下，我们若去阻止他们不要登船，无异于亵渎神明。”
三妖精发出一声叹息：“狂热最容易滋长愚昧蔓延。”
楚雅鱼嚼着鱼干，变了一个造型：“我倒觉得在祭台上曼舞的一群群女傩，比在丅台上摇姿摆首走秀的超模还妩媚多姿…”
“臭猫咪，要臭美也得分分场合。”胡莉扭头看着我，“博士，我们要不要降落？”
坐在沙发上的柏高伸了一个懒腰：“都死到临头了还去瞎凑什么热闹！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老爷子，虽然大众蒙昧，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雪姑走到我身边，“博士，此情此景我们去沉鱼国游说肯定不会有效，但不能弃几十上百万人的性命于不顾，一走了之。我们得设法救人。”
白狼站起来转身靠在操作台上，抿了抿嘴：“博士，我们可以先在距沉鱼国不远的无人荒岛上降落，昼夜监测。一旦大火球和幽灵船出现，我们就出动无人机携带*攻击大火球，岀动探测器投放*焚烧幽灵船。这样就能使句厘国和沉鱼国免受覆灭之灾。”
程遥表示赞同：“我认为小白妞的提议可行。”
诺依有些踌躇：“可是大傩帕莎施的大法恐怕轻易破不了…”
井上撄拍了拍诺依的肩膀：“诺依，要相信高科技武器的威力，可以战胜玄幻的法术…”
柏高咳了一声：“以卵击石的人，都不知天高地厚瞎折腾。”
吉娜咧了咧嘴：“老爷子，有些事情不论结果如何一定要做，哪能自顾自己活命就一溜烟溜了。”
柏高灌了一口酒，起身瞅了我一眼：“小子，早晚你会被身边的这群自以为是的小妮子害得死无葬身之地。”他用肩膀碰了碰许若冰，“乘还会喘气，去厨房，大爷我传授你几道菜。”
谭檀扯住柏高的胳膊：“老爷子，我也去。”
柏高笑了笑：“嗯，会做美食的女人，比整天想杀人放火的野丫头惹人喜欢。”
三妖精扁了扁嘴：“野就野！”
待三人走后，我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釆纳了白狼的建议。
胡莉驾驶紫塔号离开了沉鱼国之后，超低空在茫茫水域里飞行。在选择对比了几个礁堡和荒岛之后，紫塔号在一个比较平坦的小岛上徐徐降落。
黎明时我和胡莉出舱巡视。
几平方公里的小岛上植被稀疏，薄雾在明净的水面上悠悠飘荡，霞光由淡变浓，将东方的天宇染得桔红。
“如果不是灾厄将要来临，朝夕之间看看风景，过淡泊的日子，倒不失惬意的享受。”胡莉弄了弄卷曲的长发，“但在天下离乱的时候，个人要想置身事外与世无争，也是千难万难。”
我点燃一支香烟，淡淡一笑：“小狐狸，有时你也多愁善感。”
“多情即有多忧，多才即有多愁。谁让我才貌双全，自然不能免俗。”胡莉摇身变成一个窈窕淑女，瞥了我一眼，“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们与苏女士和花酒兄完全失去联系有一段时间了。恐怕在铺天盖地的杀戮中，我们身处异国他乡的队友们的处境会很艰厄。”
我的心头一沉，竭力保持镇静：“我想不论在什么环境下，我们的队友都会很坚韧。”
胡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担心你的三个宝贝女儿和阿娅的儿子。动荡之中，孩子总是很可怜。可是命运不由人的意志改变，这是人生最残酷之处。”
“小狐狸，我从来不相信命运，所以当初我才义无反顾的和你踏上了漫漫征途。”我抽了一口香烟，瞅着湖面上渐渐消散的雾气，“如果这是一条不归路，除非彻底停止呼吸，否则，我一定会走下去。”
胡莉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我，脸上泛起微笑：“能陪在你身边，即使无路可走，我也不会绝望。因为世界在人的视野里，可大也可小，所以开路的人和走路的人，所能体现的价值截然不同。”
接下来的九天里，云淡风轻，波澜不惊。每到夜里，远处的沉鱼国仍灯火阑珊，沉浸于祭祀的狂欢之中。我们却没有掉以轻心，一方面24小时轮流值班，另一方面分时段派出无人机侦查。
偶尔我会想起流离失所的队友们，但是我竭力驱除心头的阴影，不让自身的悲喜影响身边的人的情绪。
这天黄昏，我和乌萝带着蓝玥在小岛上漫步。
太阳陨落在地平线之下，苍茫的暮色中，云霞映衬出无比靓丽的光彩，随即黯淡下来。
乌萝拭了拭被风吹乱了的几缕头发，抬眼看着我：“你有心事…
我挤出一个微笑：“我没有为自己的得失担忧。”
“我知道，凡做大事的男人，都不会介意自身的悲欢荣辱。”乌萝似乎笑了笑，“要是你为在外面的队友劳心挂怀，大可不必。他们都安好。”
我心中一动：“你确定？”
乌萝走到水边蹲下，伸出手指在水中搅了搅。
一会儿，波纹荡漾的水面上现出了一面镜子，我看到我的几个女儿带着年幼的皇覃丹枫欢笑着在草地上嬉戏。
蓝玥低沉地吼了一声，随即对着湖面上出现的影像欢快地摇尾巴。
水波逐渐淡去，影像消失了。
乌萝站起身，轻柔地拭了拭手：“现在在天水那一方的寅天岛上，聚集了从四面八方去避难的人，其中包括我们的队友们。或许寅天是人类最后的一块存身之地。”她走到我跟前，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我告诉你这些，是要让你无任何后顾之忧。”
我如释重负，闭了一下眼睛：“鬼姬，谢谢你的安慰。”
乌萝别有深意地做了一个手势：“看看小白妞很失态地跑过来的样子，你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此，你要全力以赴。”
我会意地笑了笑，扭头看着白狼奔跑过来。
白狼跑到我们跟前，喘了几口气：“无人机侦测到几千艘幽灵船扬着风帆在大湖上出现了，现在分成两组，一组驶往句厘国，另一组浩浩荡荡往沉鱼国而来…”
我抛弃香烟，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别慌。不过我得承认你穿着高跟鞋奔跑的姿势说不出的撩人。”
白狼有些难为情的笑了。
我看了看沉鱼国相继燃亮的灯火，对乌萝和白狼摆了摆头：“回舱。”
除了柏高喝醉了躺在紫塔号大厅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之外，其他队员都聚集在玄鸟号大厅里。
我们从屏幕上看到了无人机传来的水域画面，一艘又一艘的幽灵船在暗淡的夜色下乘风破浪。
众人神情各异。
猝然，水域上大放光亮。
坐在操作台前的程遥和井上樱动作麻利地操纵无人机。
画面切换后，我们看到天上无声无息的岀现了两个滚动的大火球。
众人神情各异。
胡莉倒了一杯咖啡递给我，我摇了摇头，她举杯喝了一口，碰了碰楚雅鱼：“臭猫咪，吃点鱼干，别磕碰牙齿。”
楚雅鱼脸色苍白地缩了缩脖子：“…呃，狐狸精，你是没见过大火球焚城的景象。”
胡莉翘了翘嘴：“你不是喜欢杀人放火、鲜血淋漓的场面吗？他妈的事到临头，你要是吓尿了裤子，我立马送你进回收站。”
楚雅鱼变了一个狂野的造型，转动着嘴上的香烟：“姐妺，我的尿早吓没了。该去玩命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