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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黑月之路

帝国的历法相当简洁明了,每三十天算一个月,以月亮变黑作为一个月的结束;每十二个月作为一年,以太阳最小,月亮最大1的日子──也就是第十二个月末──作为一年的末尾。

一年有十二个月末,却只有十一个黑月,在年末月亮最大的时候是不会出现黑月的,人们在明亮且皎洁的月光下庆祝一年的过去。

现在距离年末还有六个月时间,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所以布狄卡把自己埋在沙子里不肯动也很正常。小溪早已干涸,溪边灌木处却还是阴凉,布狄卡在这样的阴凉处挖了个沙坑,自己躺了进去,又把沙子盖在身上,只露出脑袋。

......可能是为了乘凉吧。

“布狄卡小姐,看太阳已经过16点了,真的不需要赶路吗?”一旁的艾米娜必须显示出急切来,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裙子显露出贵族特有的绊手绊脚,很不适宜在山路行动。鉴于长裙实在是没法洗,她也不能就那么席地而坐。

艾米娜知道布狄卡会怎么回答,她与把沉默刻在灵魂里(比喻义,艾米娜没法观察灵魂)的布狄卡共处了十天,尽管布狄卡沉默到了可怕的地步,以至于艾米娜没法通过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分析她的想法。

“不急。”永远平板无波的声音。

艾米娜的确不急,她只是需要新的信息,否则没法分析布狄卡的下一步。埋在沙子的女性刺客肯定是有什么办法的,只是艾米娜不知道。布狄卡实在是隐藏的太好了,放在地球就是最好的狙击手。

在这里也是,艾米娜和布狄卡一起行动的几天,她见识了布狄卡可怕的箭术:她可以一箭射出千米之外,还能正中隐藏在草丛中的兔子的咽喉,而且箭的速度极快,艾米娜可以确定那一箭突破了音速。而这只是随手一箭,布狄卡根本没出全力。

布狄卡的眼力甚至在艾米娜改造过的眼睛之上,她一定极度强化了自己的视力。

当然兔子是她去捡的,布狄卡才懒得跑。

她隐藏自己的能力是狙击手级别,布狄卡可以埋伏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半个月,看来懒得动也是一种优点。

有这么一个刺客盯着,不论是谁,都会后背发凉。

艾米娜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如果在格洛妮卡身旁,她不会这么干,不过布狄卡可不在乎艾米娜到底做了多少不符合自己设定的事。她对非任务目标的冷漠,是艾米娜努力让布狄卡与自己同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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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七天前。海港城市,她们居住在旅店的第二天。

“我们要分开行动。”格洛妮卡对艾米娜说。刺客们刚刚聚集在外面谈了一会儿,只留下艾米娜在房间。

艾米娜表现的没多吃惊,她一副早有预感的表情点了点头。

格洛妮卡其实挺意外贵族小姐的成长,从最开始的感情外露(毕竟爱诺在身边)到船上醒来的故作淡定(其实不是故作)到现在的镇定自若(这个倒是真的),艾米娜的成长她“看在眼里”,她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

“西塔小姐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要分开。”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还是想知道艾米娜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无所谓,你们了解摩佐,制定的计划肯定没问题。”艾米娜在笑,却丝毫感觉不出笑意。“再说了,我说话又不算数,听你们的。”语气要带一些微乎其微的怨怼。

贵族的小姑娘还是表现出不满了啊,格洛妮卡想到,刚夸她成熟来着,原来是在这里向他们置气呢。

“这一点,我代表船长表示歉意。”船长肯定不会对此有歉意的,她其实也没有,但面子上还是要给合作者留一些的。“我只是想,西塔小姐作为领主,应该不会对刺客们执行的具体计划有兴趣的。再说了,我们的会议其实挺枯燥,不瞒你说,晚安先生睡着了好几次。”

艾米娜知道,去和她争吵也没什么意义,反正刺客不会与她一条心,不管是现在的艾米娜还是过去的。他们肯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艾米娜只是借势而已,她做出生气的样子就过来。

艾米娜又不会真的生气。

“其实,我们讨论了一下艾米娜小姐给的情报,摩佐在西塔布置的人实力应该不强,我们几个都是高阶的武者。”她忽略掉了风系法师幽灵、六级刺客晚安先生、无斗气无魔法的奥苏斯。“摩佐根基不深,西塔小姐只要派出自己的势力协助,把他们连根拔起其实很轻松。”

另一部分原因她没说,她在皇都──就是唯一不需要交税的那个领地,为皇帝直辖──的手下得到了莫非克的消息,船长决定先去调查。由于皇都是地下人的主场,格洛妮卡必须跟着。

“布狄卡会帮助你到达西塔,她的实力足以对付摩佐的大部分刺客。”

布狄卡走了进来,她勉强接受了护送艾米娜的任务,毕竟她还算得上安静。

“准备一下,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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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狄卡没有雇佣马车,她甚至没有朝着西塔领地的方向走,只有带着艾米娜一味的在崎岖小路上乱逛,就这样过去了七天,周围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烟,她们离开了领地的范围,走入领地之间的荒凉地带。

大部分领地其实并不接壤,领地之间充斥着魔兽、强盗、摩佐和半精灵,不管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普通人想要从一个领地出发到另一个领地,就需要雇佣一些佣兵保护自己的安全。

其实,要是觉得还是不安全抑或雇佣金太贵,是可以找一些捷径的,比如树篱迷宫,所有迷宫在内部相连,有半精灵帮忙的话可以缩减不少路程。

传送阵也可以,但现在定向的空间传送技术还不成熟,主要表现在传送阵总是莫名其妙地坏掉,耗费的材料也多,只能用来应急。随机传送技术倒是没问题,甚至可以固化在饰物上(例如艾米娜的那个戒指)。

“今天是黑月,我们真的不需要躲一躲吗?”

布狄卡不回答,她在沙子里埋到傍晚,大阳西沉,还是没有出来的意思。似乎打定主意要埋到黑月降临。

黑月时期是不能外出的,家家户户都要关好门窗,不放心的还要钉上钉子,等待夜晚的过去。

一部分野兽们在黑月的影响下,灵魂和身体会发生扭曲,它们被魔化,蜕变成为魔兽──拥有释放魔法的能力及对所有生命的攻击欲望的可怕兽类。

黑月时期还待在领地外面毫无疑问是愚蠢的决定,艾米娜其实很相信布狄卡,但如果她做出如此违背常理(作死)的事还不表示奇怪的话,艾米娜绝对会被怀疑的。

再说了,她也是经历过黑月的。上一个黑月,艾米娜还一个人游过了大海,只不过海水对黑月的魔化有抵抗力,海里的魔兽不多。

大阳完全落下,天空已然漆黑一片。另外说一句,异界的天空没有星辰,异界的星辰都在碎星湖里。

黑月降临之时,山间没了光源,完完全全地陷于黑暗,没有一丝光亮。艾米娜的眼睛改造后是可以看到红外线的,却也什么都看不见了。她推测,在这里黑月切断了光的传播,就算有光也会看不见的。

这里的黑暗格外浓郁。

“走吧。”布狄卡终于离开了沙子,她握着艾米娜的手,没有一点犹豫,开始了前行。

“不要停。”

然后布狄卡没再说话。

她们走了一个晚上,期间艾米娜没有提出疑问,只是顺从地跟着布狄卡。布狄卡则只是前行,路上居然非常平整,没有凹凸不平。

这不是她们白天所在的那条山路,艾米娜给附近的地形做了三维建模,根本没有哪个方向有如此平坦的道路。她们走在其他道路上,根据艾米娜原本的记忆,这条道路一定是“捷径”,就像树篱迷宫和地下长廊。

可能还是刺客专用的,在黑月的时候方能开启的秘境之路。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又这么幸运,发现了这条黑月之路。

布狄卡一直走,速度不快不慢,艾米娜也一直跟着,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通常的空间概念不能用在黑月之路上。

直到旭日东升,艾米娜才发现,她已经来到了西塔。

只是一个晚上,她记录的步行路程只有158米,而她们穿过的地理上直线距离足有步行距离的6倍。其实在黑月之路中行走的路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走,不能停。

落点居然还是艾米娜被摩佐追杀的那座山。

只是巧合吗?

“到了。”布狄卡望着下山的路,干巴巴地说道。“我会住在山上,你找到摩佐的基地就来找我。”(未完待续)